丧失距离的混凝土世界 第二十九章 侦探：行动
——佟学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祁铭霏靠着墙根坐着。
黑暗的房间。保险起见，没有开灯。
头还是疼。但感觉大脑稍微清醒些了。
——纳博科夫天文台、天文台……
既然是天文台，应该就建在郊外或者山上。
自己之前去调查的那个地下二层的废弃工厂，就是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这座城市四周有山，两者的位置或许还蛮近的。
——算了，没用的结论。
无非是再确认一遍“我是从那个废弃工厂被带过来的”罢了。
坐在这里，像个“安乐椅侦探”一样，但什么都推理不出来。
既没有线索，又没有推理的好头脑。哪有这样的安乐椅侦探啊？何况也没有安乐椅。只能坐在墙根。不合格。
不及格。挂科。等待补考……
她叹气。
好饿。
也不知道自遇袭起过了多长时间。且不说手机失踪。这间房间，包括之前醒来的房间、经过的道路，全都没看到窗户。连确认现在的天色都做不到。
——早晨？中午？还是下午？或者是晚上？
一概不明。
——哪带这样的。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陷入了这种境地啊？
——到底该怎么办……
抬头。视野里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到底看见的是黑暗中的天花板，还是黑暗本身。
——至少，“遇袭”这件事是明确的。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就已经陷入了被动。
心里很想就这么待着，等佟学回来，让他来搭救自己，让他来解决问题。把一切都交给他，自己什么也不去多想，只需要把这一切当作一场噩梦。
想法强烈到近乎祈求。祈求这件事能以这种方式落幕。
——但这种想法不现实。
她想。
——被动的局面不会因不作为而解除。而且佟学本人也有嫌疑。说到底，天底下哪有“一切都交给别人就能完事”的困境。
毕竟世界没有改变。依然是那么不近人情。
所以我必须行动起来。
——反正“安乐椅侦探”这科已经挂了，接下来只能抓住机会，好好补考。
她在心里对她自己这么说。
……
起身，拧开门把手。
门外没人。
好，就这么偷偷溜出去，像那个午休一样。不要被任何人发现。最好也连猫都不要遇上。
安静的走廊。
灯大亮着。一个人影也没有。
走廊的远处因为丧失距离的现象，变成了地面与天空。天空极阴暗，又是压抑的深红。猜不出现在的时间，但大概要下雨。
没有窗户，也看不到像是能出去的路。感觉像是被扔进了哪个大型3d迷宫里。
不太记得来时的路了。祁铭霏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
……
已知信息是“遇袭”、“纳博科夫天文台”和“全界会”。
目标是“逃出去”、“确认袭击者身份”、“搞清楚全界会集合在这的原因”。重要性从高到低。
关键线索是“佟学”。
她在脑中梳理信息。
一切还缺少关键的信息，没办法串起来。
贴上墙壁。
拐角后好像有人。
撇开鸭舌帽的帽檐，偷瞄一眼。
白衣白裤白鞋。什么垃圾搭配，正常人才不会这么穿吧？
那人背对自己这边，不用担心被看见。
祁铭霏猫着身子溜过岔口。
——很好，没被发现。
她松口气，重新贴上墙壁。
——那就是全界会的成员吗？这服装是团体内部要求的统一着装吗？
——自己见过的“全界会”成员只有两人。一个是佟学，一个是那场雨中遇到的眼镜女子。
——佟学没有特殊着装，眼镜女子则是穿着黑袍。搞不清楚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继续往前。连续经过两个岔口。
——这么说来，为什么会在废弃工厂附近遇见佟学呢？说是偶遇也不错，生活中的偶然确实很不讲理。但……
越想心里越乱。眼前又恰好看见了白衣人。
躲回拐角后。
自己制定了简单的移动规则。就是“走最左边的路”。这样虽然有可能转回原地，总之不至于迷路。首要任务是“逃出去”，那么就肯定不能在天文台里头迷路了。
唯一的难点就是像现在这样，路口遇到人的情况。
这种灯全亮着的环境下，想躲在没什么遮挡物的走廊里是件很麻烦的事。遇到人基本就得大幅变更路线。
回到前一个岔口，这回选择来时右转的路。
长直路。
长直路也不太好，出了意外状况没什么回旋余地，而且自己看不见路尽头的样子。但至少不会遇上刚刚那边的白衣人。
白衣人……看来这一身白的造型果然就是他们的制服了。恐怕这身衣服上还对口袋位置、扣子拉链样式之类的稍微做了些设计调整。然后配上点特殊的名头，以此为由让成员花高价购买。
多半是这样。
祁铭霏心想。她对这个团体没有半点好感。
长直路到头，转弯，又是岔路。
十字路口，右边有人，选择直行。
左转。
左转。
直行。
有人。退回刚才的岔口，右转。
有人。再右转避开。
这里不是天文台吗？怎么感觉这规模大得不太正常？而且为什么这么久了连扇窗户都没看到？
印象里的天文台就是一个桶，屋顶长成球一样。怎么会这么大？
刚想到这里，又发现有人。没关系，左转。
祁铭霏稍微有些得意。已经躲过六个人了。看来自己说不定确实有点做侦探的潜力。
这估计也是这帮白衣人没想到自己会跑出来吧。心理上的盲区。
耳朵捕捉到了微小的声音。
说话声。叠在一起，像震动一样。
声源大致在前方，绕不过去。
——不太妙。多人说话即多人聚集。或许意味着是全界会的核心集中场所。能听到声音，证明直线距离甚至还在十米以内。这么一来我非但没有逃出去，反而更接近中心了。
她稍作迟疑，继续往前。
事已至此，没法再打退堂鼓了。
——我是侦探。
人声越来越大。
她再拐过两个弯，眼前是条狭窄的走廊。宽度大概仅能容两人并排通过。
走廊尽头是个t字岔口，不过这个t字岔口正对自己的不是墙壁，而是栏杆。
栏杆？
——与其说是岔路口，不如说像是阳台……
她沿着走廊，逐渐靠近岔口。
声音一下明显起来。
景象豁然开朗。
——该怎么形容呢……
她愣在那里。
巨大的“洞穴”。
这一层与楼下一层打通，变成了一个极大的空间。“二楼”的部分大概是一圈阳台，周遭有几个白衣人在栏杆前往下望。对面的景象因为超出距离完全看不见。
祁铭霏把身子缩回过道，观察楼下一层的情况。
在“一楼”，仅自己可见就有六七个白衣人，他们中的大部分像是在布置场地，不断地忙碌着。少部分则站在原地，似是在交谈，或是祈祷。
“一楼”还有个类似主席台的位置，现在还没人。地板上被上了不知是涂料还是什么的装饰。
——……这个……很糟糕啊。肯定是什么仪式。我不会真是祭品吧？
祁铭霏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脑中的推理于此时忽然成形。
——会不会是“迷宫”？
——我本来是打算去废弃工厂调查“迷宫”的，如果佟学也是冲着“迷宫”去的呢？
——根据“魏行云”的委托，近似确实有“迷宫”出现。他和杀马特还在调查这个。
没错，剩下的关键线索就是“迷宫”。
——佟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全界会”的意志。那么“全界会”的集合目的说不定就和“迷宫”有关。
——这么想来，那个魏行云也蛮奇怪的。之前我推理出他和杀马特应该属于一个团伙。说不定那个团伙就是全界会。他俩都是全界会的成员。
——全界会集合在纳博科夫天文台，目的和“迷宫”有关，正在准备什么仪式……对了，这样一切就都串起来了。
“喂！那边是什么人！”
一声高喊。
祁铭霏的思绪猛地坠回现实。
在“一楼”，一个白衣人正抬手指着自己。
“是入侵者！”
“来了吗？”“捉住她！”
四处都响起了呼应的声音。
——糟了，在原地想得入神，被发现了。
她连退几步，调头拔腿狂奔。
身后是喊声和脚步声。
祁铭霏靠着墙根坐着。
黑暗的房间。保险起见，没有开灯。
头还是疼。但感觉大脑稍微清醒些了。
——纳博科夫天文台、天文台……
既然是天文台，应该就建在郊外或者山上。
自己之前去调查的那个地下二层的废弃工厂，就是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这座城市四周有山，两者的位置或许还蛮近的。
——算了，没用的结论。
无非是再确认一遍“我是从那个废弃工厂被带过来的”罢了。
坐在这里，像个“安乐椅侦探”一样，但什么都推理不出来。
既没有线索，又没有推理的好头脑。哪有这样的安乐椅侦探啊？何况也没有安乐椅。只能坐在墙根。不合格。
不及格。挂科。等待补考……
她叹气。
好饿。
也不知道自遇袭起过了多长时间。且不说手机失踪。这间房间，包括之前醒来的房间、经过的道路，全都没看到窗户。连确认现在的天色都做不到。
——早晨？中午？还是下午？或者是晚上？
一概不明。
——哪带这样的。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陷入了这种境地啊？
——到底该怎么办……
抬头。视野里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到底看见的是黑暗中的天花板，还是黑暗本身。
——至少，“遇袭”这件事是明确的。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就已经陷入了被动。
心里很想就这么待着，等佟学回来，让他来搭救自己，让他来解决问题。把一切都交给他，自己什么也不去多想，只需要把这一切当作一场噩梦。
想法强烈到近乎祈求。祈求这件事能以这种方式落幕。
——但这种想法不现实。
她想。
——被动的局面不会因不作为而解除。而且佟学本人也有嫌疑。说到底，天底下哪有“一切都交给别人就能完事”的困境。
毕竟世界没有改变。依然是那么不近人情。
所以我必须行动起来。
——反正“安乐椅侦探”这科已经挂了，接下来只能抓住机会，好好补考。
她在心里对她自己这么说。
……
起身，拧开门把手。
门外没人。
好，就这么偷偷溜出去，像那个午休一样。不要被任何人发现。最好也连猫都不要遇上。
安静的走廊。
灯大亮着。一个人影也没有。
走廊的远处因为丧失距离的现象，变成了地面与天空。天空极阴暗，又是压抑的深红。猜不出现在的时间，但大概要下雨。
没有窗户，也看不到像是能出去的路。感觉像是被扔进了哪个大型3d迷宫里。
不太记得来时的路了。祁铭霏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
……
已知信息是“遇袭”、“纳博科夫天文台”和“全界会”。
目标是“逃出去”、“确认袭击者身份”、“搞清楚全界会集合在这的原因”。重要性从高到低。
关键线索是“佟学”。
她在脑中梳理信息。
一切还缺少关键的信息，没办法串起来。
贴上墙壁。
拐角后好像有人。
撇开鸭舌帽的帽檐，偷瞄一眼。
白衣白裤白鞋。什么垃圾搭配，正常人才不会这么穿吧？
那人背对自己这边，不用担心被看见。
祁铭霏猫着身子溜过岔口。
——很好，没被发现。
她松口气，重新贴上墙壁。
——那就是全界会的成员吗？这服装是团体内部要求的统一着装吗？
——自己见过的“全界会”成员只有两人。一个是佟学，一个是那场雨中遇到的眼镜女子。
——佟学没有特殊着装，眼镜女子则是穿着黑袍。搞不清楚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继续往前。连续经过两个岔口。
——这么说来，为什么会在废弃工厂附近遇见佟学呢？说是偶遇也不错，生活中的偶然确实很不讲理。但……
越想心里越乱。眼前又恰好看见了白衣人。
躲回拐角后。
自己制定了简单的移动规则。就是“走最左边的路”。这样虽然有可能转回原地，总之不至于迷路。首要任务是“逃出去”，那么就肯定不能在天文台里头迷路了。
唯一的难点就是像现在这样，路口遇到人的情况。
这种灯全亮着的环境下，想躲在没什么遮挡物的走廊里是件很麻烦的事。遇到人基本就得大幅变更路线。
回到前一个岔口，这回选择来时右转的路。
长直路。
长直路也不太好，出了意外状况没什么回旋余地，而且自己看不见路尽头的样子。但至少不会遇上刚刚那边的白衣人。
白衣人……看来这一身白的造型果然就是他们的制服了。恐怕这身衣服上还对口袋位置、扣子拉链样式之类的稍微做了些设计调整。然后配上点特殊的名头，以此为由让成员花高价购买。
多半是这样。
祁铭霏心想。她对这个团体没有半点好感。
长直路到头，转弯，又是岔路。
十字路口，右边有人，选择直行。
左转。
左转。
直行。
有人。退回刚才的岔口，右转。
有人。再右转避开。
这里不是天文台吗？怎么感觉这规模大得不太正常？而且为什么这么久了连扇窗户都没看到？
印象里的天文台就是一个桶，屋顶长成球一样。怎么会这么大？
刚想到这里，又发现有人。没关系，左转。
祁铭霏稍微有些得意。已经躲过六个人了。看来自己说不定确实有点做侦探的潜力。
这估计也是这帮白衣人没想到自己会跑出来吧。心理上的盲区。
耳朵捕捉到了微小的声音。
说话声。叠在一起，像震动一样。
声源大致在前方，绕不过去。
——不太妙。多人说话即多人聚集。或许意味着是全界会的核心集中场所。能听到声音，证明直线距离甚至还在十米以内。这么一来我非但没有逃出去，反而更接近中心了。
她稍作迟疑，继续往前。
事已至此，没法再打退堂鼓了。
——我是侦探。
人声越来越大。
她再拐过两个弯，眼前是条狭窄的走廊。宽度大概仅能容两人并排通过。
走廊尽头是个t字岔口，不过这个t字岔口正对自己的不是墙壁，而是栏杆。
栏杆？
——与其说是岔路口，不如说像是阳台……
她沿着走廊，逐渐靠近岔口。
声音一下明显起来。
景象豁然开朗。
——该怎么形容呢……
她愣在那里。
巨大的“洞穴”。
这一层与楼下一层打通，变成了一个极大的空间。“二楼”的部分大概是一圈阳台，周遭有几个白衣人在栏杆前往下望。对面的景象因为超出距离完全看不见。
祁铭霏把身子缩回过道，观察楼下一层的情况。
在“一楼”，仅自己可见就有六七个白衣人，他们中的大部分像是在布置场地，不断地忙碌着。少部分则站在原地，似是在交谈，或是祈祷。
“一楼”还有个类似主席台的位置，现在还没人。地板上被上了不知是涂料还是什么的装饰。
——……这个……很糟糕啊。肯定是什么仪式。我不会真是祭品吧？
祁铭霏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脑中的推理于此时忽然成形。
——会不会是“迷宫”？
——我本来是打算去废弃工厂调查“迷宫”的，如果佟学也是冲着“迷宫”去的呢？
——根据“魏行云”的委托，近似确实有“迷宫”出现。他和杀马特还在调查这个。
没错，剩下的关键线索就是“迷宫”。
——佟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全界会”的意志。那么“全界会”的集合目的说不定就和“迷宫”有关。
——这么想来，那个魏行云也蛮奇怪的。之前我推理出他和杀马特应该属于一个团伙。说不定那个团伙就是全界会。他俩都是全界会的成员。
——全界会集合在纳博科夫天文台，目的和“迷宫”有关，正在准备什么仪式……对了，这样一切就都串起来了。
“喂！那边是什么人！”
一声高喊。
祁铭霏的思绪猛地坠回现实。
在“一楼”，一个白衣人正抬手指着自己。
“是入侵者！”
“来了吗？”“捉住她！”
四处都响起了呼应的声音。
——糟了，在原地想得入神，被发现了。
她连退几步，调头拔腿狂奔。
身后是喊声和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