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距离的混凝土世界 第三十章 记录：明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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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仁与从厨房里出来，今天轮到他洗碗和打扫厨房。
他相当讨厌打扫厨房，习惯了也讨厌。油烟味总是惹人生厌，如果是做饭还能有吃饭作为补偿，打扫厨房留的汗和染上的气味、油的触感都是纯粹的负反馈。
——厨房纸巾用完了，周末去超市顺路再买几包。
他绕到餐桌处，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手，囫囵擦一遍后解锁手机。指纹识别失败。
客厅里电视正放着三流的电视剧，男主角一副拽上天的模样用从未公布给观众的情报做出推理，将反派逼上绝路。妻子坐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敷着面膜看短视频。
再试一遍解锁，手机震动抗议，还是失败。
短视频的背景音乐换了又换，信息纠缠着信息，降级成七嘴八舌的噪音。
施仁与走进客厅，在一张空的沙发上坐下。坐下时特意离沙发垫子上放着的干净衣服远一点。只是稍微坐坐，待会还要去洗澡。
“刚才有新闻。”妻子说道，手上又切了个视频，“昨天那个天然气管道爆炸的事，那个区的管网系统的负责人死了。”
“连续杀人案？”施仁与问。
“猎奇连续杀人事件，好像是。”妻子点头。
尽管妻子连施仁与的工作情况都不清楚，但两人还是有种超越语言表达的默契。就像现在能无意识地找到施仁与可能发现的新闻，而施仁与也能理解妻子寥寥数语的指向。或许是爱情的魔力。
——不，也可能只是相处久了，无意间行为的蛛丝马迹被直觉串联了起来。
施仁与用密码解锁了手机。
杀人案的新闻在各大平台的推送里迎接他。声势浩大得令人窒息。
猎奇连续杀人案。前述的负责人被发现在情人家中被杀。撕裂伤、跌打痕迹、没有监控、没有齿痕，死相和之前的企业家如出一辙。稍有差别的是该负责人的情人也未能幸免，同样在房间里被杀。本次有两位受害者。
事件在继续，“伪解答”篇章已宣告结束。
二十四日企业家之死，二十五日负责人之死。时间间隔短得出奇。糟糕至极。
不只事件。手机里还有一条短信。
【坏消息】
信息内容仅有这三个字，来信号码也很陌生。但他知道这是谁发的。
施仁与心里重重地叹气。随即感到了妻子的视线。难道刚刚不只在心里叹了气，现实的肉体也在叹气？
没有结论。他起身，对妻子说道：“我现在得去加班了，大概在外面过夜。”
“别把身体搞坏了。”妻子看着他，忽然道，“实在不行我可以养你一段时间。”
施仁与稍一愣，把下意识的“加班而已”咽回肚子里。
“……下回跟你好好聊聊我工作的事。”他说，微笑。
工作的事当然不可能和妻子“好好聊聊”，但说这句话的时候，施仁与却也没有丝毫说谎的心情感受。
妻子对这句话满意吗？他想仔细看看妻子的表情，但意识又偏离了现实。再没什么有意义的对话，施仁与回房抓了个挎包，出了家门。
回过神来，人已在电梯前。他低头确认了下挎包里的内容物：手机充电线、钱包、耳机、强光手电、青色腕带。
——如果能洗个澡就好了。
戴上青色腕带，电梯门也同时打开。
……
……
小区负一楼，地下车库。
施仁与离开电梯，没有去换乘通往地下一层大平台，而是轻车熟路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扣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脖子被勒住，轻微的呼吸不畅。
荒废逼仄的地下车库，十米外的丧失距离的大地。人造世界与自然世界皆是一副荒芜的模样。
习惯推动脚步，未等完全平复心情，他就看见了“坏消息的使者”。
温落靠在一根柱子上，手里把玩着一罐薄荷糖，手腕上也有个青色的手环。此处没有监控，是施仁与和温落的接头地点之一。
“刚刚去杀魏行云来着，没杀掉。”温落的语气轻松得像在描述晚饭吃了什么。
简单明了，直入主题。
施仁与点头，默念“魏行云”。他对魏行云本人印象不深，或者说印象就是“这人缺乏特色”。不过“魏行云”这个名字则是另一码事。魏行云，和齐鸣飞一起处理过皇甫长空，许作生前最后的队友，前不久还偏偏和自己一起出任务。在这个紧接着许作之死与全界会覆灭的时间点，魏行云是最接近他身份秘密的人。
因此是该去杀魏行云，也该现在去杀。早了会把事情闹大，晚了自己身份要暴露。昨天夜里，在得知猎奇连续杀人事件的第四起发生后，施仁与就联系了温落。白天自己会想办法再拖拖魏行云，然后由温落抢在第五起命案发生前动手。
——暗杀失败，确实不是好消息。但听温落的语气，似乎还有坏消息等在后面。
“还来得及再杀一次吗？”施仁与仍不死心。
“现在肯定是不行。不过杀魏行云也是首领的意思，让我帮一帮你，不然没有首领的超能力，只凭你能提供的信息，暗杀这事更不成。”温落顿了顿，“反过来说，尽管这次没成，但有首领的帮助，你可以放宽心。”
——可是……
施仁与微抬左手，手势像是打响指，但只是用力搓动拇指与中指。拍子有意无意地与温落转动薄荷糖罐的节奏错开。
“首领什么时候吩咐你的？”他问。
“比起那个，等我说完。”温落两指捏住柱状薄荷糖罐的一端，另一端甩出、顿住，指向施仁与。
在气氛恶化之前，温落将薄荷糖罐旋回手心：“魏行云和周笑笑勾搭到一起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你有头绪？”
“……没。”施仁与道。
“搞不懂啊。不过他们关系倒不算太亲密，既不像恋人，也不像‘组织’下任务的合作；缺乏必要的节点，那就是从偶遇开始的了，且合作程度不高。”温落自顾自地分析，不忘奉上真挚的嘲笑，“还真是好笑，魏行云居然还期待周笑笑报警救他。”
薄荷糖罐在他的指间转来转去，毫无章法。
施仁与能从这段话中猜到当时的情景，应该是魏行云和周笑笑选了分头逃跑的策略，魏行云大概还对温落放了诸如“周笑笑去报警了”的狠话。
猜到归猜到，不过温落过于目中无人了。他确实只是让别人“等他说完”，完全不顾听的人能不能理解。即使在“全界会”同为“青色”等级，温落对同僚也总有种自然流露的优越感。可能也没有具体的理由，温落就是这样的人。
施仁与对他人性格成因丝毫不感兴趣。把这种人派出来当卧底，只能说“组织”就算再强，本质还是草台班子。
在施仁与将不满转移到“组织”头上的时候，温落仍在发言：“稍微想想就知道，周笑笑不可能明牌背叛我们——‘组织’保护不了她，而首领则确实能以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威胁她的生命安全，她自己经历了一遍，魏行云又给她证明了一遍。她不具备舍己为人的良好品质，只要首领还活着，她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求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结果，期待首领心软，吴穿银说说好话，说不定就能暂时放过她。反正她不是矛盾的核心。”
分析很有道理，只要了解周笑笑“受到诅咒”和“与组织联系不紧密”两个事实就能推理出来。但如温落所说，那是“好消息”。真正的“坏消息”他还没提。
“为什么没杀掉魏行云？”施仁与推了下眼镜。
“我怀疑你已经被盯上了。魏行云在极短的时间里用手机联络上了别的透镜持有者，那人转移了过来。”温落说道，语速和刚才自顾自分析时并无二致，“你能理解吧？魏行云有没有任务不知道，但能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多半是有任务。”
“和魏行云搭上关系的任务……”
“只可能和你有关。”
“我明白。”施仁与拧起眉毛。
——“组织”的人手不够是事实。如果是“全界会”相关任务，扯上自己是必然结果。如果是“猎奇连续杀人案”相关任务，绕开正在负责的自己另派人手也是赤裸裸的怀疑。如果只有少量人手的完全独立任务，魏行云哪还有精力和无关的全界会成员拉拉扯扯。
“那个环境不可能只杀魏行云。”温落接着道，“我也不可能和详情不明的援军破釜沉舟。”
“我明白。”施仁与已经知道温落下一句会是什么了。
“明白就好。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温落跟施仁与预想的一样抛出选项，“想办法尽快打听清楚情况，然后在‘组织’动手前杀掉可能知道你秘密的人。或者现在起直接跟我一起行动。二选一。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尽量协助你。”
——说得好听，根本就是单选。
——留在“组织”打听情况根本不可能。第五起案件一旦发生，自己的伪解答就被推翻了，只能赌魏行云反应迟钝。同时还要赌“组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边的问题。一旦赌错了连回旋余地都没有。
——这是在逼我放弃一切、脱离“组织”，去给他打下手。
施仁与盯着温落。温落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嘲笑。
施仁与感觉热血猛地冲上脑袋，怒气与杀意几乎抑制不住。
——冷静。温落不是故意放过魏行云的，他没有那样的动机。
深呼吸。
“放轻松点。看你脸都憋红了。”温落笑道，“你扣子系得那么高干什么……”
温落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一撑柱子，单手成爪抓向施仁与。
而施仁与外露的脖子皮肤上，也终于有黑色的纹路爬了上来。
在温落的手指触及施仁与之前，一股无中生有的力量将温落整个人扯回柱子处，连着手臂也被“绑”在了柱子上。薄荷糖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施仁与低头，解开那颗使他呼吸困难的扣子。
——衣领是为了遮挡使用超能力时从胸口蔓延开的黑色纹路。
他无声地笑了一阵，然后抬头，看着温落，温落用鄙夷且怜悯的神色回看他，像是在看无可救药的蠢货。
施仁与内心翻腾着阴暗的杀意，道：“我会选第三个选项。”
他相当讨厌打扫厨房，习惯了也讨厌。油烟味总是惹人生厌，如果是做饭还能有吃饭作为补偿，打扫厨房留的汗和染上的气味、油的触感都是纯粹的负反馈。
——厨房纸巾用完了，周末去超市顺路再买几包。
他绕到餐桌处，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手，囫囵擦一遍后解锁手机。指纹识别失败。
客厅里电视正放着三流的电视剧，男主角一副拽上天的模样用从未公布给观众的情报做出推理，将反派逼上绝路。妻子坐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敷着面膜看短视频。
再试一遍解锁，手机震动抗议，还是失败。
短视频的背景音乐换了又换，信息纠缠着信息，降级成七嘴八舌的噪音。
施仁与走进客厅，在一张空的沙发上坐下。坐下时特意离沙发垫子上放着的干净衣服远一点。只是稍微坐坐，待会还要去洗澡。
“刚才有新闻。”妻子说道，手上又切了个视频，“昨天那个天然气管道爆炸的事，那个区的管网系统的负责人死了。”
“连续杀人案？”施仁与问。
“猎奇连续杀人事件，好像是。”妻子点头。
尽管妻子连施仁与的工作情况都不清楚，但两人还是有种超越语言表达的默契。就像现在能无意识地找到施仁与可能发现的新闻，而施仁与也能理解妻子寥寥数语的指向。或许是爱情的魔力。
——不，也可能只是相处久了，无意间行为的蛛丝马迹被直觉串联了起来。
施仁与用密码解锁了手机。
杀人案的新闻在各大平台的推送里迎接他。声势浩大得令人窒息。
猎奇连续杀人案。前述的负责人被发现在情人家中被杀。撕裂伤、跌打痕迹、没有监控、没有齿痕，死相和之前的企业家如出一辙。稍有差别的是该负责人的情人也未能幸免，同样在房间里被杀。本次有两位受害者。
事件在继续，“伪解答”篇章已宣告结束。
二十四日企业家之死，二十五日负责人之死。时间间隔短得出奇。糟糕至极。
不只事件。手机里还有一条短信。
【坏消息】
信息内容仅有这三个字，来信号码也很陌生。但他知道这是谁发的。
施仁与心里重重地叹气。随即感到了妻子的视线。难道刚刚不只在心里叹了气，现实的肉体也在叹气？
没有结论。他起身，对妻子说道：“我现在得去加班了，大概在外面过夜。”
“别把身体搞坏了。”妻子看着他，忽然道，“实在不行我可以养你一段时间。”
施仁与稍一愣，把下意识的“加班而已”咽回肚子里。
“……下回跟你好好聊聊我工作的事。”他说，微笑。
工作的事当然不可能和妻子“好好聊聊”，但说这句话的时候，施仁与却也没有丝毫说谎的心情感受。
妻子对这句话满意吗？他想仔细看看妻子的表情，但意识又偏离了现实。再没什么有意义的对话，施仁与回房抓了个挎包，出了家门。
回过神来，人已在电梯前。他低头确认了下挎包里的内容物：手机充电线、钱包、耳机、强光手电、青色腕带。
——如果能洗个澡就好了。
戴上青色腕带，电梯门也同时打开。
……
……
小区负一楼，地下车库。
施仁与离开电梯，没有去换乘通往地下一层大平台，而是轻车熟路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扣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脖子被勒住，轻微的呼吸不畅。
荒废逼仄的地下车库，十米外的丧失距离的大地。人造世界与自然世界皆是一副荒芜的模样。
习惯推动脚步，未等完全平复心情，他就看见了“坏消息的使者”。
温落靠在一根柱子上，手里把玩着一罐薄荷糖，手腕上也有个青色的手环。此处没有监控，是施仁与和温落的接头地点之一。
“刚刚去杀魏行云来着，没杀掉。”温落的语气轻松得像在描述晚饭吃了什么。
简单明了，直入主题。
施仁与点头，默念“魏行云”。他对魏行云本人印象不深，或者说印象就是“这人缺乏特色”。不过“魏行云”这个名字则是另一码事。魏行云，和齐鸣飞一起处理过皇甫长空，许作生前最后的队友，前不久还偏偏和自己一起出任务。在这个紧接着许作之死与全界会覆灭的时间点，魏行云是最接近他身份秘密的人。
因此是该去杀魏行云，也该现在去杀。早了会把事情闹大，晚了自己身份要暴露。昨天夜里，在得知猎奇连续杀人事件的第四起发生后，施仁与就联系了温落。白天自己会想办法再拖拖魏行云，然后由温落抢在第五起命案发生前动手。
——暗杀失败，确实不是好消息。但听温落的语气，似乎还有坏消息等在后面。
“还来得及再杀一次吗？”施仁与仍不死心。
“现在肯定是不行。不过杀魏行云也是首领的意思，让我帮一帮你，不然没有首领的超能力，只凭你能提供的信息，暗杀这事更不成。”温落顿了顿，“反过来说，尽管这次没成，但有首领的帮助，你可以放宽心。”
——可是……
施仁与微抬左手，手势像是打响指，但只是用力搓动拇指与中指。拍子有意无意地与温落转动薄荷糖罐的节奏错开。
“首领什么时候吩咐你的？”他问。
“比起那个，等我说完。”温落两指捏住柱状薄荷糖罐的一端，另一端甩出、顿住，指向施仁与。
在气氛恶化之前，温落将薄荷糖罐旋回手心：“魏行云和周笑笑勾搭到一起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你有头绪？”
“……没。”施仁与道。
“搞不懂啊。不过他们关系倒不算太亲密，既不像恋人，也不像‘组织’下任务的合作；缺乏必要的节点，那就是从偶遇开始的了，且合作程度不高。”温落自顾自地分析，不忘奉上真挚的嘲笑，“还真是好笑，魏行云居然还期待周笑笑报警救他。”
薄荷糖罐在他的指间转来转去，毫无章法。
施仁与能从这段话中猜到当时的情景，应该是魏行云和周笑笑选了分头逃跑的策略，魏行云大概还对温落放了诸如“周笑笑去报警了”的狠话。
猜到归猜到，不过温落过于目中无人了。他确实只是让别人“等他说完”，完全不顾听的人能不能理解。即使在“全界会”同为“青色”等级，温落对同僚也总有种自然流露的优越感。可能也没有具体的理由，温落就是这样的人。
施仁与对他人性格成因丝毫不感兴趣。把这种人派出来当卧底，只能说“组织”就算再强，本质还是草台班子。
在施仁与将不满转移到“组织”头上的时候，温落仍在发言：“稍微想想就知道，周笑笑不可能明牌背叛我们——‘组织’保护不了她，而首领则确实能以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威胁她的生命安全，她自己经历了一遍，魏行云又给她证明了一遍。她不具备舍己为人的良好品质，只要首领还活着，她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求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结果，期待首领心软，吴穿银说说好话，说不定就能暂时放过她。反正她不是矛盾的核心。”
分析很有道理，只要了解周笑笑“受到诅咒”和“与组织联系不紧密”两个事实就能推理出来。但如温落所说，那是“好消息”。真正的“坏消息”他还没提。
“为什么没杀掉魏行云？”施仁与推了下眼镜。
“我怀疑你已经被盯上了。魏行云在极短的时间里用手机联络上了别的透镜持有者，那人转移了过来。”温落说道，语速和刚才自顾自分析时并无二致，“你能理解吧？魏行云有没有任务不知道，但能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多半是有任务。”
“和魏行云搭上关系的任务……”
“只可能和你有关。”
“我明白。”施仁与拧起眉毛。
——“组织”的人手不够是事实。如果是“全界会”相关任务，扯上自己是必然结果。如果是“猎奇连续杀人案”相关任务，绕开正在负责的自己另派人手也是赤裸裸的怀疑。如果只有少量人手的完全独立任务，魏行云哪还有精力和无关的全界会成员拉拉扯扯。
“那个环境不可能只杀魏行云。”温落接着道，“我也不可能和详情不明的援军破釜沉舟。”
“我明白。”施仁与已经知道温落下一句会是什么了。
“明白就好。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温落跟施仁与预想的一样抛出选项，“想办法尽快打听清楚情况，然后在‘组织’动手前杀掉可能知道你秘密的人。或者现在起直接跟我一起行动。二选一。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尽量协助你。”
——说得好听，根本就是单选。
——留在“组织”打听情况根本不可能。第五起案件一旦发生，自己的伪解答就被推翻了，只能赌魏行云反应迟钝。同时还要赌“组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边的问题。一旦赌错了连回旋余地都没有。
——这是在逼我放弃一切、脱离“组织”，去给他打下手。
施仁与盯着温落。温落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嘲笑。
施仁与感觉热血猛地冲上脑袋，怒气与杀意几乎抑制不住。
——冷静。温落不是故意放过魏行云的，他没有那样的动机。
深呼吸。
“放轻松点。看你脸都憋红了。”温落笑道，“你扣子系得那么高干什么……”
温落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一撑柱子，单手成爪抓向施仁与。
而施仁与外露的脖子皮肤上，也终于有黑色的纹路爬了上来。
在温落的手指触及施仁与之前，一股无中生有的力量将温落整个人扯回柱子处，连着手臂也被“绑”在了柱子上。薄荷糖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施仁与低头，解开那颗使他呼吸困难的扣子。
——衣领是为了遮挡使用超能力时从胸口蔓延开的黑色纹路。
他无声地笑了一阵，然后抬头，看着温落，温落用鄙夷且怜悯的神色回看他，像是在看无可救药的蠢货。
施仁与内心翻腾着阴暗的杀意，道：“我会选第三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