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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妖令之浅絮 第一百零三章 变故(八)

    “不敢你就老实交代!你到底都瞒了我些什么!”一醉阁主步步紧逼逼问着。

    落雪寒垂下眼眸愧疚嘴硬道,“没有师傅,弟子,弟子真的没有……”

    “放肆!太放肆了!”一醉阁主气的浑身发抖,眼眶红红的噙满了泪,“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为师,为师担心你们啊!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为师是真的担心你们啊……”

    “师傅……”落雪寒心酸不已,想说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面色更是愧疚的无地自容。

    许是看着无论怎样自己这个好徒弟都是不能对自己老实交代了,一醉阁主发着发着火倒也平静下来了,“罢了罢了!你好自为之吧,真是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苦衷,其实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一醉阁主叹口气平静下来无奈拂袖离开,“好好守着这个家吧……这样的情况不准再发生第二次了。”

    “再也不会了,师傅!”落雪寒对于他的不追究长松口气,“第二次?被人算计一次就已经够够的了,哪里还能在上第二次当。”他心想道。

    走出了塔室大门的一醉阁主突然定下身子,好似漫不经心的回头轻飘飘的对落雪寒吩咐着说,“揪出背后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杀。”

    “是,师傅。”落雪寒答应着,眼神中也有凶光闪现。

    落雪寒确实不是喜欢杀戮,除了多年前那次大规模的清理之后,他很少还会主动去找些什么麻烦了,除了那些不长眼活腻歪楞往自己刀尖上撞得,其他时候,他一般不会主动挑衅。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对于敢算计自己师弟的这个幕后黑手,他跟一醉阁主的想法一样都是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他一个人承担了一醉阁主所发出的所有怒火,只字未提自己安排守着的裴恕擅自离开的事情,他又一次顺理成章的为自己师弟们闯下的祸背了黑锅。

    背锅他倒不是介意的,只是这件事情差点造成的严重后果,他自知再也不能仁慈的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也不算是过了很久,裴恕终于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如同往常一样,一无所获。

    只是这次他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跟落雪寒好好谈一谈,他隐约觉出了一些不安。

    很快,当他看到塔室里一片狼藉的时候,心里的不安也就坐实了,他吓坏了,通过楚钟宇口中复述出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又惊又悔之下直接找上了落雪寒,“对不起大师兄,我,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我走的时候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我……”

    他不是想要试图辩解,这次他错了就是错了,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抱歉而已。

    “安静些,清儿刚睡下。”落雪寒挥手疲惫的打断了他自责的话,给廖清掖好了被子轻声道,“我们出去说吧,别吵醒他。”

    落雪寒那副小心翼翼的温柔样子,根本就看不出他心里压抑了多大的火,裴恕点头应了是,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可是不过才随他刚走出廖清的房间带上房门,落雪寒的一个巴掌就狠狠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低声怒斥着,“谁准你走出那个房间的?!”

    “大师兄我……”裴恕先是惊了一瞬,捂着脸一时语塞也不敢回嘴,默默垂头站立一侧不敢再发一言,良久才弱弱的道了一声,“对不起。”

    落雪寒在他心里充当的一直都是师长的角色,虽说他与自己同辈只是自己的一个师兄,但他敬重落雪寒如同敬重一醉阁主,这一个巴掌对他的教训他丝毫不会记恨在心上,并不算过分。

    不过这个巴掌也是从他从记事后归到落雪寒手下教导以来,第一次所挨落雪寒的打。

    一醉阁主倒是结结实实的打过他几次。

    落雪寒的眼眶也有些发红,若不是他这次擅自离开差点酿成大错,自己也不会轻易的就打他的,好在裴恕觉得这个巴掌挨得毫无怨言,他想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廖清真的出事了,那让落雪寒杀了他以死谢罪也不为过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裴恕声音极低,许是情绪太过低落他竟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多亏落雪寒及时扶住他的肩膀才没有让他立刻倒下,“多谢师兄。”他稳稳心神后退一步也没敢抬头看他,或者是觉得自己没脸吧,“真的对不起。”他又道了一遍。

    落雪寒隐隐有些心酸,裴恕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这个孩子什么心性他能不了解?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是我冲动了。”他随口道,长叹口气拍了拍裴恕的肩膀,低声沙哑道,“随我过来。”

    他带着裴恕又来到了那个塔室,塔室中央地上隐隐还有那个阴恻恻的血痕,触目惊心。

    “如实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要离开去找浅絮,我相信这绝不是一时兴起吧?”落雪寒冷冷道。

    他知道裴恕之前每日每夜的找了不知多少遍,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应该不会选择再那样一个关键的档口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擅自离开的。

    “自然不是。”裴恕随着他的话回忆着,“当时是突然有人千里传音,对我道浅小花在他手上,如果想要她活命,就必须要我对此事保密,并且马上一人前去虎落崖。”

    “虎落崖?”落雪寒思索着,“那并不是我们常去的地方。而且……”他思索了下又说道,“他能透过闲云阁外层结界准确无误的瞒着大家单独传音给你?”

    言外之意就是若这是真的,那大概只有会是自己人了,或者是连一醉阁主都能蒙骗过去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裴恕领会到了落雪寒的言外之外,肯定的点了点头,同样不可思议道,“我当时还以为是三师兄,后来,后来我又觉得他没有那么好心,也应该不会再清儿这么要紧的时刻跟我过不去。”裴恕垂下眼睑,叹了口气样子委屈极了。

    “更关键的是当时那绝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从未有听到过,或者是他对自己的声音做了掩饰。”裴恕不甘心道,“而且他只说了这样一句就断了联系,并没有给我更多的信息,我,我脑子一热就追出去了。”

    “你简直糊涂!且不说这件事情的真实性,那人什么底细你都不知道你怎么敢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独自前去!”落雪寒听的胆战心惊,“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危险我也得去,虽然我这次出门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我知道这事多半是假,所以我做了十足的戒备的!我想就算找不到小花的人,我也得必须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裴恕沉思着,“可是谁知道我到了那里之后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也就是那时,我才预感到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我,而是,而是五师弟……”裴恕声音越来越小。

    那个目标哪里会是这么单纯?落雪寒心道,不过也是震惊于裴恕确实心大,虽然已经历了大劫修成仙身,也不该仗着自己的一身修为因为任何原因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不过事已至此落雪寒已经无心在指责他了,只是严厉吩咐警告着他说,“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告诉我,绝对不可单独行动了,最近没事最好在闲云阁里呆着,不准在生事了!”

    “那浅小花……”裴恕唯唯诺诺着。

    “不要找了,恐怕不好找了。”落雪寒低低冷笑一声,“再说就算在找回来,也不知还是不是你所养的那朵小花儿了。”落雪寒无不遗憾。

    裴恕一脸惊恐与不解,可他也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年了,经此一番在通过落雪寒的三言两语,他多少也明白了落雪寒的话外之意,他的背后生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落雪寒生了一个最可怕的想法,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一旦在他心里埋下了那颗怀疑的种子,他迟早都会发芽的。

    只是他觉得自己浅小花不会的。

    ——————

    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回来之后的青衣棋客略有疲惫,经过自己所搭建的草木屋卧房时看见浅絮依旧气息平稳的躺在床上,掩在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方才他趁着浅絮昏睡之事探过了她的记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裴恕跟楚钟宇手下的留情的原因。

    浅絮最后所经历的那段遭遇棋客每每回忆起来都是心惊不已,他想象不到如同霁月清风一般的落雪寒居然还有这样顽劣恶毒的三师弟,他本想直接处理了霁子烟的,但是转念一想,他觉得此人最好还是交给浅絮去做好了,自己就随手抓了一个廖清,搞了这样一出闹剧给落雪寒提了个醒,他喜欢跟有水平的人对弈。

    可怜廖清差点成为他拿来游戏的牺牲品,青衣客气无所谓的笑笑,他认为,在这世间,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牺牲品,没有可不可怜一说的,谁叫廖清不够强大,活该成了个软柿子呢。

    “你醒了。”棋客在门口的动静惊动了睡眠未深的浅絮,现在的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若不是赶路辛苦在加上内伤外伤一起摧残,她才不会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这么久的。

    她觉得自己脸上伤口痒痒的,想要抬手去碰碰,棋客先一步将她的胳膊轻压了下来,“已经上过药了,别再动了。”

    浅絮乖顺的点点头,靠着床边又微微支起了身子,清晰的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分痛楚,抬头用明亮的眸子呆呆望着棋客,忽然咧嘴一笑,真诚的道,“谢谢。”

    棋客心生欢喜,他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伶俐乖巧的孩子,通俗一点讲来大概就是合眼缘的意思吧。他手掌婆娑着浅絮黑顺的长发,轻咳了下温柔问她道,“咳咳,你叫什么名字?”

    自然不能告诉她自己窥探过她记忆的这件事情,更不能告诉她自己对闲云阁做了些什么,青衣棋客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浅絮面前维持一个真诚无害的形象,他需要浅絮相信自己,愿意追随自己。

    出乎棋客意料的是浅絮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垂下了头,答非所问道,“我想,从我离开了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不是她了……”

    棋客一怔,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纵容她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为你取一个新的名字怎样?”

    浅絮对此好像没有兴趣,随意他给自己取什么名字都好啦,阿猫阿狗的她也不会在意,不料棋客居然轻声吐出了两个字一下击垮了她平静的心境。

    “浅絮如何?”

    浅絮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棋客又咳了几声柔声道,“过不了多久就要飘雪了,浅浅寒雪飞如絮,我希望在最冷的季节里,你也能感受到如同春日飘絮一般的温暖。”

    这只是他临时发挥胡编乱造的,不料浅絮却听得痴了,她不知道这个巧合是棋客故意安排的,她觉得心里莫名其妙乱糟糟的,好像下定了决心要跟过去斩断可是又被棋客这随意的两个字给连一起,她的心砰砰砰跳的快极了。

    “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棋客疑惑的征询着她的意见,浅絮看不到他在面纱之下,那副自信的神态有多嚣张。

    不待浅絮回答棋客又忍不住笑起来了,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嘴巴又泛起了一阵甜腥,“你没事吧?”浅絮关切的扶着她的胳膊,想要抬手去掀蒙在他脸上的面纱又被棋客手疾眼快的给压了下来,“旧疾罢了,不妨事的。”

    他起身从桌上倒出一盏凉透了的白水,侧头身子方向看着依旧语中含笑,“浅絮,你想要一个师傅吗?”

    浅絮呆呆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实际上讲,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有朝一日自己要考虑这么多的问题。

    “我来做你的师傅吧。”青衣棋客哑着嗓子重复替她做着决定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阿絮,今后再不会有人会欺负你了。”

    “我,我……”浅絮怯怯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道,“谢谢。”

    “谢谢什么?”青衣棋客明知故问道。

    “谢谢,师傅。”

    “好阿絮。”青衣棋客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