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然后侦探陷入癫狂 > 第七十章 星火燎原

然后侦探陷入癫狂 第七十章 星火燎原

    “导演,她,她不是......她是怎么变成这鬼样子的?”

    “她真美。”导演答非所问。

    “比我在任何特效片里见过的火焰更加真实。”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想个办法,我对这火焰没辙!”瑞文对自己抱怨道。

    为了避免恐慌,他不得不腾出一半注意力操控群众的情绪。人们呆滞地注视着草地上冒出的黑烟,只见远处隐约飞起一只火红的大鸟。

    “燃烧的女孩”拍动一双翅膀,借助热力冲上半空,浑身的皮肉火雨般坠落而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完全燃尽,仅余一团没有意识的火焰!

    一双空洞的眼窝中,悔恨的泪水在火苗中蒸发。

    “嘶......”瑞文能感受到,对方绝无可能再离开这里,这团火焰一旦点燃就无法熄灭!她将在这里燃尽,连同她的仇人一起!

    可这绝不是属于“玩火的女孩”的力量!她到底借助了何种存在的帮助?

    轰!!!

    一颗苹果大小的火球朝他砸了下来,在地面上掀起了超过本体百倍大小的的气浪!

    空气在眼前战栗!草叶着了火,树木着了火,大理石阶梯上的火焰在舞动!

    瑞文将手伸进空间裂缝,快速一抓,漆黑斗篷已然上身。火星与一块块手掌大小的人皮相撞,卸去热力,化作环绕周身的耀眼环带!

    下一秒,一根血矛凝于手中,笔直飞向目标!

    然而,它和刚才的铅弹般,顷刻化作一道淡薄的血雾蒸腾而上。

    嘶,看来只能把想办法把她给耗死了。可自己能坚持多久?真要拖到那时候,丽人湖酒店怕是要化作一汪熔岩!

    瑞文心念一动,闪身避过又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球,扑向花园小径边上的一颗鹅卵石,抽出兜内湿淋淋的纸片,利用“塔林伯爵的钢笔”将标记转拓到了石块之上。

    一刻也不能拖延!他穿梭至人工河边,反手一掷,将那石块掷入河水深处。

    只有这一种办法可能对付她!

    庭院的另一处角落,五六名衣着性感暴露的男女手持七彩酒杯,畅聊着金钱,爱和美貌,辩证它们如何与生命,灵魂和梦想等价。

    下一瞬间,一名女孩嘴边的粉色酒液开始燃烧。她正把杯口倾斜向鲜红的嘴唇,张嘴痛饮下一大口烈焰。

    瑞文自掌心中凝出一把血镰,一刀劈开第三颗火球,身躯被扩散热力直接撞飞,穿梭至喷泉池边。将着火的袖子浸入水中。

    仅交手一分钟,他裸露在人皮网外的皮肤就被烙出了数十个可怕的血泡,一块接一块地卷起,血肉散发出烤肉的焦香味。

    他最恨这味道!他惧怕被烧伤的感觉!它让他回想起了烈日之下的灼热和绝望。

    “嘶......嘶......”

    火舌自“燃烧的女孩”大张的嘴中一缕缕冒出,代替了她歇斯底里的吼叫。

    自己已经向她报了仇,现在的她只让自己感觉可悲。

    “听着,不管你想干什么,这件事今天都必须画上句号!”

    迎接他的,是一阵血肉碎片化成的火雨!

    瑞文再度穿梭,以数根逆飞的血矛相迎,在半空中相撞抵消,化作猩红的蒸汽。他体内的血液流失已逐渐接近极限,而火焰却仿佛无穷无尽!

    忽然,漫天血雾凝结在了空中,犹如一大片红色的雪花般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金!”

    瑞文回过头去,果真看见小伙子赶到了自己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我看见您的手抓起了枪,就知道肯定出了事情。”金将目光投向与瑞文先生别无二致的“绯红”,又抬头看向空中的火鸟。

    “那,那是什么?”

    “晚点再解释。再帮我一把,血不够了!”瑞文回身抽动镰刀,在金应声抬起的手腕上用力一划。

    第二波血矛顶上了第一波的位置,随着漫天晶簇一同袭向半空中的“火鸟”!终于,环绕对方的烈焰被冲开了一个口子,短暂地暴露出了焦黑的内在。

    “机会来了!”

    瑞文抓住时机,自脚踝处放出一根红色的丝线,牢牢缚住了“燃烧的女孩”的脚腕。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他立刻与篆刻于手环上的仪式符号建立联系,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摇曳朦胧的画面,冒着无数颗细小的气泡。

    那正是被他扔进河底的那颗鹅卵石!

    不假思索,瑞文立刻钻入空间裂缝,向视线所及之处穿梭而去。

    下一瞬间,他沉入了漆黑的河底。

    那只高悬于空中的“火鸟”,被他用“决斗之舞”一同拽了下来!

    烈焰瞬间在水中爆燃!瑞文身边的河水沸腾成了开水,无数块剥落的皮肉燃着最后的火星,犹如无数尾发光的红鱼般款款游曳!

    “燃烧的女孩”在沸水中挣扎着朝他扑来!

    瑞文来不及凝神发动穿梭,那张焦化的面孔就凑到了他的面前,一双什么都没有的眼窝直对着他的双眼!

    情急之下,他前倾身体,扑向对方,用力一推,与其拉开距离,全身的皮肤立刻被烫掉了一层,手掌猛然一痛,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被从对方身上拽了下来!

    咕嘟咕嘟!

    瑞文拼尽全身力气向上一蹬,钻入空间裂缝,朝水面连续穿梭,终于呼吸到了河面上的空气,身形随即一闪,回到了岸边。

    “金,快!去把草坪上所有的洒水装置都打开,叫人去灭火!”

    在脱离“绯红”的操控后,人群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瑞文低头看向手环,焦烂的身躯顷刻消失,摔倒在酒店房间的地板上。屋内的猫儿们被吓了一跳,纷纷围上来,用舌头舔舐他的伤手。

    “嘶......嘶......”

    剧烈的灼痛让瑞文不住抽搐起来,仿佛那只嘴里叼着苹果的烤乳猪。他挣扎着用人皮网裹住全身,利用“愈合之处”回溯到了受伤前的状态,摸出止痛药往嘴里一塞。

    好日子过久了,伤口和疼痛变得极其陌生!

    他从地上爬起身,找到行囊中的“舞台剧本”,撕下一页纸,重新变回了“盖兹比先生”。

    “还好......用不着赔这套西装。”他在心中暗暗庆幸,又将目光投向地面。

    一小块变形的金属静静地躺在地毯上,那是他从“燃烧的女孩”身上拽下来的东西。

    河水恐怕淹不死她!

    “卡梅隆,跟上!”

    瑞文没有立刻细看那东西,抓起揣进衣兜,一步穿梭到回河边的阴影处。

    河面正在沸腾!

    一团火焰正在水中挣扎着,试图浮上水面,却被水压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瑞文穿梭到了宴会厅侧门附近,推门入内,找到了等在原地的露莎小姐。

    “我走了多久?”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指针已经不准了。

    “五分钟。”露莎回答。

    “快开始切蛋糕了。”

    “先别管蛋糕了,露莎小姐。去找你母亲,告诉她有紧急状况,随时准备疏散宾客。”

    “那您呢?”

    “我要去找洛克菲尔。”瑞文离开宴会厅,将左手伸进空间裂缝一抓,从常服口袋里摸出了洛克菲尔的名片。

    紧接着,他快步来到走廊上,拨打了名片上的号码。

    “你好?”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却不是秘书杰西,而是洛克菲尔本人。

    “我就觉得你会在这段时间打过来,盖兹比先生。”洛克菲尔不紧不慢地说。

    “你享受宴会吗?希望我略显仓促的布置还算周到。”

    “出事了,洛克菲尔先生。”瑞文沉声说道:

    “星火正在燎原。再不做些什么的话,它很快就会蔓延过来!”

    “可我觉得我们应该再等一等。”对方丝毫不见惊慌。

    “酒店的房费中包含了一笔火灾险。五分钟后,所有人都能得到可观的赔偿。”

    “你......!”瑞文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盖兹比先生,我很高兴,你和‘他’还没完全合为一体。”

    洛克菲尔对瑞文的反应很是满意。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暂时还不算是我的敌人。否则,我相信你会把在场所有人的血液全部抽干,用他们的性命扑灭火焰,这是最理性的做法。”

    “回宴会上去吧,我想我们还能相安无事地共存上一段时间。”

    “共存?直到什么时候?”

    “直到你认清谁是真正的敌人的那天。”

    没等瑞文追问下去,电话就“咔”地挂断了。

    瑞文皱了皱眉头,动身回到宴会厅,皮鞋踏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咯咯的声响。

    露莎小姐说过,会场一般都铺有地毯,可是偏偏今天没铺,偏偏是在一个全身着火的入侵者闯入的时候......

    “怎么样?”他找到了休息区的露莎小姐。

    “我把事情告诉了母亲,可她似乎对此并不特别紧张。”

    露莎小姐也有些疑惑。

    “她让我回来继续玩,告诉我不会有事发生。”

    “唉......”瑞文摇了摇头,不禁叹出了声。

    “怎么了?”

    “没什么,你母亲是对的,注意安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恐怕,自己和这小姑娘是唯二被蒙在鼓里的人!

    这回,没有宾客再围上来喋喋不休,所有人都专注地注视着会场中央,那座大得能藏得下一整个人的生日蛋糕。

    伴随着一阵轰鸣般的掌声,宴会主角终于隆重登场!

    “那就是......等等,那真的是尤娜.晨曦?”

    瑞文注视着自大厅一侧缓缓步出的尤娜,立刻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金发蓝眼的“小公主”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白色花苞裙,层叠裙摆让她看起来像一朵倒扣的玫瑰,碎钻犹如花瓣上的露珠。她的眼睛像两颗蓝色玻璃珠,像她头饰上缀着的几朵香槟色玫瑰中心的眼睛一般,澄澈,无暇,空无一物。

    他曾见过一次尤娜.晨曦,在地表的红星游戏场中,那时的她被阿加雷斯教授的遗骸影响,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可是,今天这名醒着的尤娜比那天昏迷的尤娜看起来还要空洞。瑞文感觉她就像一只轻飘飘的填充枕头,里面塞满玫瑰花瓣。她的微笑很轻,抬头很轻,走路仿佛随时要飘到天上去。

    她像一具空皮囊,徒留青春和美丽!

    “嘶,那压根不像一个活人应有的神态!洛克菲尔的女儿一定在这半年内发生了些什么变故,又或者,这个人压根就不是尤娜!”

    尤娜接过分解蛋糕的玻璃刀,轻飘飘地走上三级台阶,从容地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摄影机,每个笑容都像人偶般精致无神。

    金还在外面。

    瑞文很快就坐不住了。他找了个借口,溜到外面,直奔庭院而去。

    吓坏的游客们被尽数转移到了室内。灯光尽数熄灭,天空却通明如昼!

    河水正在化作蒸汽!

    河中的火团膨胀了至少十倍,烈焰在与天敌的斗争中逐渐占了上风,火鸟在水面下顽强地张开翅膀,犹如涅盘!

    “卡梅隆!解决掉她!”

    脚下的影子却只是蠕动了两下。瑞文猛然意识到,对方就是一团不会熄灭的光源,没有任何影子能延伸到她的身旁!

    “金!你在哪?”瑞文四下寻找着小伙子的身影,发现对方就在河边,身上尽是可怕的灼伤。

    “金!快从那里离开!!!”

    轰!

    下一瞬间,滚滚蒸汽夹带着滚烫的热浪奔涌而来。瑞文堪堪穿梭到小伙子身边,按下他的脑袋,热浪自他们头顶一掠而过,沸水雨点般打在二人身上。

    “啊嘶......!”

    鲜红气浪席卷上岸,冲过庭院与回廊,将花草掀得到处都是,燃作无数星火,草坪瞬间化为燎原!

    “嘶!!!!!”

    气流啸叫声四下而起,犹如火鸟的悲鸣!

    燃烧的火鸟展开翅膀,在空旷的平地上肆意翱翔,俯冲,寻觅着她唯一的目标。金用身躯死死护着瑞文,两人蜷缩在原地,一时被火焰压得动弹不得。

    怎么办?

    瑞文咬了咬牙。烈焰毫无节制地肆虐着,火舌舔过之处,玻璃尽数爆裂,焰色花朵自每一道拱廊内部涌出!

    一切都在融解!大理石的表面化作了橙红色的熔岩,雕像软软地流淌下来!

    瑞文抓准时机,朝远处发射出了连接丝线的子弹,拉着小伙子往远处跑。在这份纯粹的破坏力之下,他自己的力量竟如螳臂挡车,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时间到了吗?”他心想着,低头看向有些变形的手表。

    表盘上的时针,刚好走过五分钟。

    火鸟忽然停止了肆虐,身上的火光开始扭曲!

    耀眼的火红下方多出了一层灰黑色的阴霾。草木燃烧的灰烟正像漩涡般汇聚到火鸟周围,不断扩大体积,占据火焰的空间,夺取火焰的氧气!

    身穿西装的洛克菲尔信步走入宴会厅,最后的一点窃窃私语随之烟消云散。尤娜转过身,手上拿着沾满奶油的玻璃刀,对着露出了天真甜美的笑容。

    火鸟挣扎着,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叫,内部似乎已不再存在属于人类的任何痕迹!

    “作为父亲,我只有一句简短的话要对我的女儿说。”

    洛克菲尔微微俯身,向女儿伸出双臂。

    “生日快乐,尤娜。”

    一瞬间,灵魂似乎又回到了尤娜的体内。她像只奶油做的蝴蝶般飞下台阶,扑到了父亲的怀抱里。

    火鸟自水中挣扎而出,不顾一切地飞扑上岸,竭尽全力地扑扇着翅膀,带火的羽毛一根根从羽翼根部的那块焦炭中长出,引力正一刻不停地试图将她拉至地面。她试图在岸上寻找她的目标,却什么都看不见。

    艾芙迪感觉自己像一颗即将燃尽的太阳。她仿佛能看见战友们的灵魂在高空中盘旋,呼唤着她,让她尽快赶往他们的身边。她看见了已经死去的摄影师特莱什,凯勒,还有其他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们。

    他们是她仅有的依靠,最接近家人的存在。

    下一瞬间,灰色烟霾席卷而上,将那些来不及逃脱的可怜灵魂包裹,一口吞吃入腹。

    “不!!!”她声嘶力竭,发出了一声近似人类的吼叫。

    “不!!!!!!”

    “爸爸,要些蛋糕吗?”

    宴会上,洛克菲尔用手轻轻触摸腹部,看向一桌刚上的美食,对尤娜摇了摇头。

    “不了,我的小蓝天使。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包裹在火羽中的黑炭燃尽了,化作一堆纷飞的黑灰。羽毛失去支撑,纷纷飘向天空,化作漫天逆飞的火焰流星。

    仅余一只孱弱的火蝴蝶,在灰烟中挣扎着飞向高处,无声无息地,逸散于天空之中。

    她死了,瑞文心想。

    上位者轻而易举地结束了“燃烧的女孩”的生命,就仿佛她的复仇,不,就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火焰中的幻梦。

    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忽然心生一念,从衣袋中掏出了那块扭曲的金属。它几乎被高温完全融化,只剩下中心的一小部分,勉强维持着原本的形状。

    “这是个纪念品,一枚她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徽记。”

    瑞文用手包裹住它,将它的状态向前回溯了一段时间,展开手掌,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盾牌造型的胸针,上面是一片山脉和一座尖塔的浮雕,以及一行醒目的大字。

    “冬青木剧组......是那个泰萨斯女演员做梦都想进入的着名电影团队!”

    瑞文回想起了保皇党一贯的宣传手法,以及他们发起袭击时几乎从不离身的摄影团队。

    保皇党的成员,难不成是一群电影演员?

    “冬青木剧组来自福尼亚区,而那正是新德市西部的最后一个区域。”

    瑞文看着完整的金色徽章,默默地将它攥在了手心。

    也许,在旅途的下一站,他能够找到这个谜团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