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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琉璃 第197章 斗诗会(一)

    人群当中有三位公子显得格外扎眼,一个是头扎青黑色纱罗软巾的瘦子,一个是头戴公子帽的粉面书生,还有一个头戴平式幞头的俊秀公子。只见三人迈着方步,胸膛挺得老高,一步三晃,每人手里还拿了把折扇,时不时扇动两下,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陶兄,你说一个民间组织的斗诗会,陛下为何非要让咱们参加?”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说明主办方来头不小。”

    “我看也是。”另一位公子附和道。

    “来头再大,有咱们大吗,我舅舅可是都官尚书,咱们三个成为狎客不也是他一句话的事。”瘦公子撇着嘴道。

    “这次来陈国能够得到孔大人提携成为狎客,全仰仗梁兄的这层关系,着实感激不尽。”

    瘦公子摆手道:“诶,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头戴平式幞头的俊秀公子看了看四周的人群道:“梁兄,陶兄咱们是不是来早了。”

    粉面书生看了看天色道:“这主办方只说辰时入场,也没说几刻,不如在一旁等上一等。”

    瘦公子闻言不悦道:“他们一群下民让狎客在门口等着成何体统,我去叫门。”

    刚来到门口,便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家丁走上前来。

    “请问三位公子是当朝狎客,还是参加斗诗会的士子?如果是当朝狎客,凭腰牌可以直接进入,会场内已准备好了休息区。如果是士子,可以到登记处登记一下顺序,一会正式入场有走红毯的环节,可以在此稍等片刻。”

    “走红毯,是什么鬼?我们当然是当朝狎客,睁大眼睛看看,这便是腰牌。”瘦公子拿着一块铜牌故意转了一圈,围观众人无不露出艳羡的目光。

    “三位狎客大人,请进!”

    瘦公子哼了一声,大摇大摆进了会场的大门。

    与此同时,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乐队已经在门口一侧就位,五六十名幼童手持鲜花分列在红毯两侧。

    片刻后,乐队奏响了《运动员进行曲》,幼童们也开始有节奏的摆动着手中的鲜花。

    围观的百姓见入场仪式马上开始纷纷围了上来,会场前本还算宽阔的街道不多时已是拥挤不堪。

    此刻,站在红毯尽头的士子们无不被眼前的场面所震撼,仅仅想象一下一会自己站在红毯中央的场景,心脏就会忍不住怦砰乱跳,这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心潮澎湃。

    一家丁看时间差不多了朗声道:“第一届鲁氏杯‘斗酒诗百篇’斗诗会入场仪式正式开始。”

    “欢迎第一名进场士子,方修——”

    只见一文弱书生挺起胸膛缓缓走上红毯,每走一步停顿一下,虽然方子步走的不伦不类,滑稽可笑,依然挡不住众人赞美之声。

    “方公子,你好帅!”

    “方公子,你好棒!”

    “方公子,我爱你!”

    此刻的方修美的已然找不到北了,十几米的红毯竟然走了十几分钟,维护秩序的家丁一再提醒赶紧下去都无济于事,最后上来两名大汉一人架着一条胳膊将其抬了下去。

    “第二名进场士子,韩硕——”

    一名胖胖的公子听到自己的名字高兴的跳上红毯,一边走着一边不停的给四周围观的群众打招呼,走到最后居然激动的流出了泪来。

    会务组人员忙上前将其搀下红毯,一番安慰后这才高高兴兴的进了会场。

    白千书因为出来的较早排名比较靠前,见自己前方一位公子衣着寒酸,面容窘迫,禁不住问道:“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那位公子慌忙鞠礼道:“兄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一会不如你排在我前边。”

    “我见大家都是争着往前排,你为何要往后排?”

    对方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行头道:“兄台你也看到了,万众瞩目之下自己岂不被人笑话。”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何廖。”

    白千书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何兄一表人才,并无不妥,如果兄台怕人笑话,我这个瘫子岂不更是自取其辱。”

    “兄台,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万般自然包括外在形象,再说读书目的是什么,往小了说修身、治国、平天下,岂能如此在乎别人的看法。”

    何廖闻言先是阵阵脸红,很快也便回过味来,向白千书深深鞠了一躬道:“兄台大才,我何廖自愧不如,着实受教了。”

    “这才对吗,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自信和骨气,没有了风骨还读什么书。”

    这时身后一位公子道:“这位公子观点别具一格,却长天下文人志气。”

    白千书回头见说话的是一瘦长脸的公子,看上去顶多十八九岁。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任瑰,字子玮,泸州人士。”

    何廖闻言慌忙深鞠一躬道:“原来是任大人,学生有礼了。”

    “任大人?”白千书满头雾水。

    “仰仗祖上庇荫,下个月才上任灵溪,惭愧,惭愧。”

    白千书突然灵光一闪,差点惊掉下巴,历史书上确实有任瑰此人,之所以还有印象是因为此人着实不简单,其父是陈朝定远太守,伯父是镇东大将军任忠,家世显赫不说,人还聪明,可谓文武全才,在陈、隋、唐时期皆崭露头角,屡建奇功。今日得见真人,不禁仔细打量一番。

    “这位公子不知怎么称呼——公子——”

    “哦,在下白千书。”

    任瑰抱拳道:“大部分读书人,无非就是为自己谋个前程,修身治国平天下未免太理想化,这些目标已经难以企及,不知往大了说应是如何?”

    “自然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任瑰和何廖闻言皆是半晌不语,白千书的话犹如一针强心剂,让二人血液翻滚直冲天灵。

    “下一位进场士子,何廖。”

    何廖听到叫自己,一改先前萎靡不振的状态,鼓起胸膛,大步流星走上红毯,边走边向周围群众抱拳行礼,整个过程大方得体,百姓们热烈的响声一阵高过一阵。下台之后,朝着白千书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你的几句话,居然让他发生了如此大改变。”任瑰道。

    白千书叹息道:“我何尝又不是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目标虽然难以企及,但确是我等走下去的动力。”

    这时恰逢会务人员喊下一名上台。

    “白公子该你上台了,请!”

    “在下先行一步,一会见。”

    两人相互抱了抱拳,蒹儿推动轮椅缓缓走入红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