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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人厨 第2章 收废品的怪老头

    在班里人缘儿还不错,跟大多数的同学相处的都挺好,没几天就成朋友了,平时写完了作业就一起玩儿,满胡同乱串。那会儿班上有个叫曹振的跟我最好,他家里是做生意的,挺有钱,住在交道口附近菊儿胡同的一个四合院儿里边儿。

    曹振的父母平时很忙,经常不回家,平时家里只有他奶奶跟他两个人,没人管他,所以他家就成了我们常去的据点儿。

    我最喜欢去曹振家,原因很多:他家有好吃的;他家有录像机,能看港台录像和欧美毛片儿;他家有葡萄架和空调,夏天很凉快;他家有数不清的老物件儿,瓶瓶罐罐儿花花绿绿,后来我知道了这些东西叫古董,很值钱,看一看也开眼;他家有条大狼狗,年头久了记不清楚品种了,大概是黑背吧,那会儿看了警犬卡尔和一个国产的电影,对这种大狼狗很是崇拜;曹振这厮也喜欢我去,因为丫一点儿没继承他那做生意的父母的精明,人特憨厚,平时在班里老挨欺负,每次都是我替他出头,所以我俩关系非常好,几乎每天放学我都去他家,吃过晚饭玩儿到快九点才回家,周末的时候更是跟他家泡一天,到了放暑假的时候,我干脆就直接搬过去住了。

    二年级暑假的时候,曹振的父母出国了,他又处于无政府状态,于是就给我打电话叫我第二天搬过去住。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东西跟我爷爷打了声招呼,说要去曹振家玩儿几天,我爷爷嘱咐我去人家别闹,早点儿回来省的我爸出差回来生气揍我,我答应一声拎着书包就出门儿了。

    我们家离他家不算很近,大概有两站地吧,好在是上午,不算很热。我一进曹振家的胡同,就看见前边儿有个院子门口站着一个收废品的老人,那老头儿有六十来岁吧,头发花白,看着挺古怪的,大夏天的居然穿了个老棉袄,腰里边儿挂着好几个脏葫芦,脚下趿拉着一双踢死牛的大棉鞋。那棉袄估计少说得有个十来年没洗过了,上边儿的油泥金光闪闪的,立时叫我想起了刘宝瑞单口儿“斗法”里边儿那个杀猪大法师了,不由得就朝老头儿嘿嘿一笑。

    那老头儿正低头收拾着麻袋里收来的酒瓶子和旧报纸,突然间就看见他那麻木呆滞的脸上闪出一丝笑容,两只灰蒙蒙的老眼居然就精光焕发,似乎从破麻袋里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我看着新鲜,就放慢了脚步想看看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只见那老头儿伸手小心翼翼的从麻袋里边儿拿出一本儿旧画报,看上去也没什么新鲜,不过封面儿上画着一泳装大妞挺扎眼的,我心想这老流氓人老心不老啊!想到这儿我噗嗤一下儿乐了出来。那老头儿猛的抬头瞪了我一眼,似乎很紧张,不过一看是个小孩儿就又恢复了很平常的神情,继续低头看着那本儿画报。就在我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就看见老头儿伸手从画报的夹页里抻出来一张很薄很薄的纸。

    我一眼望过去那张纸又小又脏,不过很薄,材质似纸非纸似纱非纱的,上边似乎画着什么图案,那老头举着这张破纸似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心说难道是什么手抄本儿小黄书吗?看给这老头儿激动的,心里觉得好笑,便低头继续走我的路了。后来,在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才知道那张纸上边其实是中国明代奇人徐渭的真迹。您要是问徐渭是谁?

    他头衔挺多,包括:诗人、书法家、画家、军事家、戏曲家、民间学者、旅行家、历史学者、美食家、酒后狂徒、精神病、杀人犯,徐渭这个名字可能不响亮,不过当年有个讲他的电视剧,用的是他的字:《徐文长》。

    我到了曹振家,丫正跟院儿里喂鱼,俗话说: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要是没几个大鱼缸那就不是四合院儿了。我一直特羡慕曹振的鱼缸,我家也养鱼,而且养的鱼别曹振家的好多了,可是用的是水族箱,跟曹振家这陶泥大缸一比就不在了,人家这鱼缸看着就膀实,还他妈的彰显品位。

    曹振看见我来了,把手里的鱼食一撒,说:“嘿,忘了跟你说了,家里没鱼虫儿了,刚你过来应该帮我捎点儿。”我走过去一把抄起他手里的大蒲扇,扇了扇说:“你丫等我涝涝汗,咱出去买点儿去。”曹振“嗯”了一声儿回屋给我拿了一瓶儿北冰洋,然后说:“你坐着啊,我奶奶叫我喊个收废品的,把旧报纸卖卖。”说完一推门就要出去,结果他刚一迈腿却又退了回来,嘴里还说着:“正好,我们家旧报纸要卖。”门外一个苍老的甩着南方腔儿的声音接道:“只有报纸卖?没什么别的废品吗?什么旧货我都收。”我顺着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刚才看见的那个穿着大棉袄的老头。

    这时候曹振已经把那个收废品的老头让进了院子,对他说:“您跟这儿等会儿啊,我拿报纸去。”说完招呼我去帮他抬报纸。我们俩来到他家的厨房,把放在地上的一大捆报纸抬了出去,这会儿那老头正站在曹振家的自己圈的一个花池子边上闲看,曹振连着喊了他两声儿他才听见,转身朝我们走了过来。曹振说:“就这么多,还有几个瓶子,你给我秤准了分量啊可,我们秤过了你别给我少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