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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的80年代 第18章 贵飞懒汉的骄傲

    上午的收工号响罢。

    胡玉英带着大女儿,扛着锄头,从田畈间的岸埂上,插小路回家。

    “妈,你闻到没?”

    离家还有百米时,李云裳忽顿脚,小鼻尖用力嗅,好香!

    “谁家在烧肉呢。”

    大姑娘不争气吸溜了一抹口水。

    上回吃肉是啥时候,已没印象。

    胡玉英抚过女儿的麻花辫,笑道:“这不快到年底吗,大队杀猪,咱家多少能分点,很快就能吃上了。”

    噢,原来上回吃肉是去年过年。

    想起这个,姑娘特沮丧,“年猪按劳动力分配,咱家才俩劳动力,我还只能算半个,分不了多少的。”

    去年就是分小小一绺,家里人多,感觉吃了,又感觉没吃。

    胡玉英宽慰道:“苦完今年,以后就好了,这不你大哥快转正了嘛,你弟今年也该读完,回来就是一个壮劳动力,比咱俩都强。”

    李云裳刚想说大哥要讨媳妇,哪有闲钱帮衬家里。

    忽听母亲说起弟弟,不禁愁云顿消,露出一对好看梨涡。

    那确实。

    建昆可太厉害了。

    犁田、耕地、碾稻子、架水车……样样是把好手,还都技术活,挣满工分妥妥的。

    某货要知道她的想法,绝逼一阵汗颜:姐你可别说了,我愧对列祖列宗啊,忘了本……

    越往前走,母女俩越蹊跷,怎么香味不淡反浓?

    走到自家篱笆院旁时,两人面面相觑。

    好像是从自个家飘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但,烟囱真在冒烟。

    这已经令人不可思议!

    唰!

    李云裳甩开大长腿,蹭蹭直冲大门。

    “哎呀,咱们家哪来的肉啊!还有这些吃的!”

    有时候吧,幸福来得太猛烈,未必是惊喜,很可能是惊吓。

    如果说二姐还有点无法抑制的兴奋,挂脸上。

    那老妈的表情,就尽是忐忑。

    无需她们质问,李建昆主动解释。

    遂将如何发现商机,又如何得到奖励的事情,娓娓道来,只是简化了过程,含糊了收入——

    他们八成以为所谓的奖励,就带回的这些吃食,外加一身行头。

    兜里的四百块要真掏出来,保不齐吓出个好歹。

    李建昆知道母亲有块蓝格子手帕,那是他儿时记忆中永远无法抹去的色彩。

    每每去上学时,母亲总是小心翼翼摊开,将里面最大的几张毛票子,塞给他。

    这个装钱习惯,母亲一直保留,到老都是。

    前几天他找户口本时,再次见到那块蓝格子手帕,里面有钱……3角7分。

    这就是他们家全部现金财产。

    胡玉英长松口气,给社队企业办事,总不能犯错误吧。

    “这么说,这些东西能留下?”

    李云裳不太确定问。

    原来是这个来龙去脉……贵飞懒汉大笑,手一挥,“那咋不能留,王秉权的钱不赚白不赚,那是全公社头号大狗腿子!”

    这家伙对老王成见颇深,认为他不实在,偷奸耍滑,好处占尽。

    嗯,两人是同年。

    对公社自然也没好感,谁捆你你试试……

    “哈!”

    李云裳霎时欣喜若狂:“建昆你可真厉害!”

    一脸迷妹表情。

    某货微端着,抬手压压,“一般一般……”

    “啊!”耳畔传来一声尖叫。

    李建昆还以为地震了呢,再看他娘,趴在灶台边,手持锅铲扒拉扒拉,痛心疾首。

    “这么些肥肉片子,你就这样炖了?”

    她不可思议望着丈夫。

    贵飞懒汉满不在乎,“咋了,还留点呢。”

    锅里做的是白萝卜炖肉,挺大一锅,白嘎嘎的,不过你还别说,挺香。

    李建昆猜到老妈要说啥,李贵飞确实不是过日子的人——

    炼油。

    “你先炼油啊,拿油渣炖菜不好?!”

    犹记得当年,大哥成家,二姐出嫁了,他也参加工作,家庭条件变好后,母亲常拿肥肉炼一碗猪油,搁篮子里,吊屋梁上。

    每逢自己休工回家,热乎乎的米饭端上来,母亲总会示意先拌拌。

    那一拌,热饭混合着碗底的冷油,催发出诱人香气。

    就算啥菜不要,都能扒光一碗。

    往后母亲年纪大了,不再让她下厨,一些饭店搞情怀,也推出猪油拌饭,遇到必点。

    却如何都吃不出那种味道。

    贵飞懒汉挠挠头,“也是哈。”

    “你呀你。”

    痛归痛,胡玉英却也不舍得真骂他。

    “我来做,你出去,出去。”

    李建昆倒挺好奇,这难不成还有什么补救办法?

    事实证明,他忒小瞧了老妈。

    人把肥肉片子全捞出来,沥沥水,照炸不误。

    炸剩的猪油渣,再倒回萝卜块中,大火咕噜几分钟,一样喷香。

    还正合他意。

    唯一欠点意思的是,吃的还是陈米粥。

    家里的米实在不足以再支撑一顿干饭,这一点,连不会过日子的贵飞懒汉,都能意识到。

    但就是这样一顿饭,仍吃得有滋有味,堪比过年。

    饭桌上,李建昆适时提出决定参加高考的事。

    “噗!”

    贵飞懒汉一口粥直接喷了。

    李建昆抹把脸,宁也就是我爹。

    不过,姐,为啥你也是这副表情?

    嘴里的那块萝卜,你倒是咬啊!

    还有……妈?

    “!!!”

    哥们真有这么差吗,上辈子不也考了,虽然没考上。

    贵飞懒汉抹把嘴,顾不得收拾残局,瞪眼问:“你说真的?”

    “比金子还真。”这货没好气道。

    “不再好好想想?”

    想你二大爷!

    我王山河好想打他肿么办?

    “必须考!”

    “啧,你这,咋还不听劝呢,自己啥水平心里没数吗,记不记得去年让你写春联。

    “红梅含苞傲春雪,绿柳吐絮迎新春,你哥从县里抄来的,报给你写,结果你写成啥?

    “花苞的苞,你写成包子的包;吐絮,你写成吐须,胡须的须。

    “被你哥一顿胖揍,这么快就忘了?

    “说真的,你还不如我呢。”

    有这事?

    这货挠挠脑壳,不记得了。

    有也是李建昆干的,跟他王山河有什么关系?

    胡玉英仔细瞅瞅儿子,问:“昆儿,你想好了,我听他们说时间赶得很,马上就要开考。”

    “嗯!”

    胡玉英沉默少许后,微微一笑,“行,那就考。”

    老妈我爱你!

    李建昆眉飞色舞,有老母亲支持就够了,李贵飞,边凉快去!

    “玉英你这……”

    贵飞懒汉一脸埋怨。

    考试是这么好考的,不得交钱,不得买点书本笔纸啊?

    时间这么紧,不说弄点东西补补,那总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拼吧。

    这得多大的开销?

    明知没戏,还非得往里头糟蹋钱。

    造孽啊!

    可怜他在这方面没啥发言权。

    他也不挣钱。

    “他爸,孩子既然有这个心,就让他考吧,不然将来要怨咱呢。”

    老妈你……

    李建昆如遭雷劈,定格当场,气得饭都吃不下,扭头道:“姐,你说我能不能考上!”

    “呃……能能吧。”

    你为什么要呃,为什么要带个吧字?

    不跟你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