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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不熟

    “放开可以,你需应我不会破坏今日之宴。”

    蒙毅生在武将之家,需要稍微用力,立即就能让嬴荷华撒开。这会儿,她戴了面纱,在场宾客没人知道她是公主,他就算直接把她推开也完全没什么问题。

    到底是他心善,想给她留点面子。

    “若教皇帝陛下知晓殿下如此行止,”

    哪知她没撒手,抬着姝丽面容,眼里满是狡黠。

    “两个月前,在大殿上我且与蒙大人起过争执。而此番我再不小心被你气得头晕眼花,我可不想告到父皇那里。况且,你既然还记得喊我一声殿下,难道我没资格问你如此着急是要做什么?”

    嬴荷华反唇相讥这招,该是和李斯父子学的。

    “此话臣立即就要说,公主立即便能听见。”说了,他朝着子婴和郑国就要上去。

    嬴荷华摆明了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殿下。”

    “你还有十秒钟说好的时间。”

    秒是个什么计数?她的某些词汇,他从来就没搞清楚,也懒得去弄清。

    她扮演无赖,蹬鼻子上脸那套,蒙毅早就见怪不怪。

    小时候就不是省油的灯。也只有李贤那个二百五才会洋洋得意的被她利用得团团转。

    “十,九……三,”

    果不其然,她和嬴政一样没有耐心,倒数十个数,她都要跳过!

    不过蒙毅没再往上宴走,却也是真的拂开了她。

    蒙毅力道不算大,应该是没用力,但许栀刚好准备用两只手揪着他袖子把他往侧旁拽。

    她一时间没站稳,往后踉跄一步。眼看就要退出好几步,幸好出门之前,阿枝新教了她几个招数。

    蒙毅手空,他是想扶住她,没想到她能极快站定。

    不等蒙毅与嬴荷华再说话。一旁一个雍城文官吏摇摇头,出言而告,“大人啊,此番吉庆之日,快请与夫……”

    ……

    这下轮到许栀心里发慌,她知道蒙毅不想和她扯上丝毫关系,更何谈这种诽谤。

    她当即就松了手,扫了眼那文吏衣袍,开口补上。

    “县尉别误会。我与大人可是连熟人也算不得!”

    蒙毅闻言,眉峰一拧。

    他看了眼张垣,转身撂下一句,“公主回咸阳之前,当有合理的收束。”

    和她“不熟”的,还有一个人。

    张良看着方才那种似曾相识的场景,一时间哑然。

    披风的系带柔顺垂到他手边。

    六年前,她也是那样抓住他的袖子,半是央求,半是威胁,不准他在她母妃面前说她坏话。

    而几个月前,韩非提醒过他。

    嬴政自有意放任嬴荷华收揽人才开始。即便她向她父皇奉上忠诚,没有人比韩非更清楚法家铸成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国家。

    而嬴政在称帝之后,她的身份注定必将与秦,时时捆绑。

    她的婚事,不可能不出于政治的考量。

    一则历来都属于秦国的臣子,二则嬴政的信臣。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嬴政考虑的人之中,首要的,便不大可能是李斯之子。

    远比失忆痛苦百倍的事情还是浮现了出来。

    张良既没忘记韩国,也没能忘了她。

    他既无法将她利用彻底,也终究无法推她入深渊。

    这时,田婖身侧的侍女传来了话,“郑水令将卷轴交给了嬴子婴。”

    张良心下一沉。他知道郑国为了避嫌不会追问卷上之物,哪知道他这样省事,转手就交给了秦人。

    侍女接着递上了田儋手令,“公子说请先生尽快想办法将他绢帛之差补上。不然,先生在岭南的一切也都将灰飞烟灭。”

    张良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

    侍女委婉道:“恐怕先生避不可及要与永安公主一见。”

    所谓慧极必伤,说的就是他这一类人。

    与此同时,上宴传来了高诵之声。

    ‘纳征礼成,卜得佳期,得春月之吉’

    被嬴荷华这么横插一杠,宴上郑张之礼,却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定成。

    文官吏看了不远处一眼,任务完成后,又不动声色的重新坐回了席间。

    雪霜与风,肃穆之黑,柔光之灯黄,收拢在他眼中,他压下一抹不可捕捉的笑意。

    她果然朝他走来。

    然后,李贤了然的看着她朝他温情脉脉的微笑,等她坐到他身侧时,又听她压低了声音,和他恶狠狠的说,“你来查郑国就查郑国,此番将张垣捅到蒙毅眼里,到底几个意思?”

    一切在李贤预料之中。

    许栀急于向蒙毅表示来雍城单纯目的,又为了符合她一贯的行为逻辑,他是她最好的掩护办法。

    “公主不明白?”

    许栀觉得她就不该同情他半分,一个下午不到,他就能当即让人头疼。

    “当年我带他回咸阳的后果我已认下。如今张氏一族已经离京。你何必让他们再出现在父皇视线中?”

    他敛眸,沉声,“郑国宴上,以田婖谋士的身份出现,难道不是居心叵测?”他顿了顿,“本该销声匿迹的人,却又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岂是我先挑起?”

    “你想除掉他们,到底是前者关系更大,还是后者?”

    “对我来说,二者之间,并无区别。”

    她盯着他,“郑绸难道就该白白牺牲?”她长叹一气,“无辜之人,不该成为献祭。”

    “饶人处且饶人。”

    李贤笑笑,“如果你要杀一个人,就直接动手。不要写信告诉他。不要又恐吓又威胁的让他提高警惕。”

    ——

    中间的案上坐着的女子完全的褪去了方才在宴席上表演出来的随和。

    她一身深黑锦袍,颈上戴着双层红白琉璃珠,坠一块剔透白玉石。长发被尽数收在脑后,所簪不再是秦国时候的红宝石钗,而是金簪。

    金色光辉洒在黑绸,折射出光来,返还在她的眼里。

    李贤垂首与她说话,陈平斜身曲肘朝蒙毅递上卷宗。

    张苍跽坐在堂下,侍女在两张棋盘往返。

    所有的臣子都穿着官袍。

    张良走入堂中,隔着模糊不清的帘幕,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白子声落。

    张苍起身直跪跽坐,不知恭维还算真的不敌。只听他拜道说,“臣输了。”

    这一幕与十年前,李斯在府中朝嬴政颔首的画面何其相似。

    无人知道,为何她偏要与张苍对弈。

    她朱色的唇勾起个好看的弧度,并未直接直入主题,而是笑着将一颗黑子差人送到张良的面前。

    “不知先生若执黑,可否转圜胜负?”

    张良没有接。

    “宋先生莫怪,我过去学棋时素喜执白。直到今日以黑棋胜张苍,方知彼时少傅之良苦用心。”

    先秦时候,白子先行。先行者,占尽先机,不一定能赢到最后。譬如秦与汉,又好似她与张良。

    隔着几步之遥,却是天汉银河。

    这一幕实在可笑。

    哪里有这样弄虚作假的场景?

    他们原本就是扼住咽喉的敌人,后来是师生,又竟同床共枕,抵死缠绵。

    这会儿,她没失忆反倒要先装不认识。

    这和十年前在韩国的新郑王宫里没有一点儿不同。

    先俯首的人,还是他。

    “宋潋拜见永安公主。”

    “先生送来的东西我看过了。公子儋有宋先生这样知道进退的谋士,我深感欣慰。只是涉及朝中钱财布帛,我却是万万做不了主。”

    陈平完全不清楚张良和嬴荷华的脑回路。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两个人?

    她的棋艺是张良教的,她那些计俩莫不是出于张良的教导,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稳稳将授她才学的人攥在手里?

    他也真佩服张良,可以揣着全部的过去,毫无破绽的表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