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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k:午夜之刃 第725章 17捕鹰(四)

    第725章 17.捕鹰(四)

    首铸紧紧握拳,然后挥出。某种东西被他打碎了,一种恶臭且粘稠的液体就此爆发开来,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落到了他的手臂上,在与皮肤接触的第一刻便带起强烈的灼烧感。

    他将其无视,然后继续挥拳,仿佛他并非是血肉生物,而是由齿轮与钢铁铸造的神之机械中的一员。是一架狂怒的泰坦,正于此显露欧姆弥赛亚的无上威严

    更多的东西在他的拳头下一一破碎。

    肿胀的肢体被打的四处飞溅,融化的血肉挂在腐朽的骨架上摇摇欲坠,病变的器官热气腾腾地落下

    首铸强迫自己继续挥拳。

    他学习过战斗的方法吗?答案是肯定的,考尔曾用一些特别改造过的战斗机仆训练过他。虽然比起一个真正的阿斯塔特而言,他的技巧与经验算不上丰富,但也已经足够了,至少对他眼前这些仿佛无穷无尽的行尸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光是他举手投足之间所产生的力量就足以撕裂它们那苍白而浮肿的躯体表面,使其重归死亡。

    但首铸只觉得悲哀。

    他知道这些行尸生前是什么人,他没有见过他们,但他知道他们曾在彻莫斯上平凡而满足地活着。而现在,一切美好都已彻底消逝。

    父亲不再是父亲,母亲不再是母亲,他们的孩子睁着浑浊的眼睛跟在父母身后向前行走,皮肤早已融化,牙齿漆黑,喉咙内不断发出模糊的声响,仿佛回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

    首铸感到喉咙处一阵干涩,他扭断那幼小行尸的脖颈,随后向前冲锋,如为了逃避似的冲入了行尸群中。

    只靠蛮力,他便在其中杀了几个来回,直到这片碎石上不再有任何站着的行尸,他方才结束战斗,退回到这由他一人维持的战线后方。

    监察官克雷·戈杜恩走了过来,仰着头打量了他好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你骗了我。”这个疲惫且浑身血污的男人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开口。“我可不觉得有哪个贵族能请到你这样的人做保镖。”

    “我这样的人?”

    “不知疲倦,力大无穷,移动迅捷——”戈杜恩发出一声哼笑。“——你知道,最符合这种描述的对象实际上是阿斯塔特。”

    首铸低下头,看着他:“你想说我是个阿斯塔特?”

    “我正在尝试着收集证据来证明这件事。”监察官耸耸肩。“不过我想这大概也无所谓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全死在这儿。”

    首铸沉默了一下,说道:“前不久,你还在鼓舞人们,你告诉他们支援很快就到”

    监察官对他摆摆手,又压低声音:“那只是个谎言而已,你瞧,我们现在有大概一百来个幸存者缩在这广场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但如果我不说那个谎,任由他们被恐惧击垮,我相信这个人数会缩减到两位数,乃至个位数。”

    “他们信任你。”

    监察官咧嘴一笑,滑稽地拍拍自己的额头:“不,不,我的朋友,他们相信的是我的这身甲壳甲和我脑袋上顶着的这个头盔,所以他们才肯待在这儿而不是到处乱跑.唉,天杀的。”

    他忽然咒骂了一句,脸皱成了一团,像是突然被人往肚子上打了一拳似的痛苦。他颤抖起来,跪倒在地,浑浊的黑色液体从紧咬的牙齿之间缓缓滴落。他含混不清地低吼起来,咒骂不断,颤抖愈发剧烈,犹如正在经历一场痉挛。

    首铸蹲下身来,想搀扶他,却被打开了手。监察官仰起头看他,对他怒目而视,鲜血从眼睛与鼻腔中涌出,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牙齿,喉头不断滚动,像是正在咽下苦楚

    直到好几秒钟后,这阵痉挛方才停息,但他面上的痛苦仍然未见好转。

    他咳嗽起来,努力地将跪姿转变成了坐姿,还特意背向了人群。此时此刻,能看清克雷·戈杜恩脸的人便只剩下了首铸一个。

    他喘着粗气,一点点地坐正,喉咙内嗬嗬作响,如嘶哑的风箱,然后沙哑地开口。他的声音在颤抖,语气听上去却依旧很平静。

    “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而这就是原因,阿纳齐翁。我读过资料,这就像是传染病,你明白吗?我们都是患者,都会发病,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他的双眼朝上翻去,整个人猛地一抽。首铸立刻伸手扶住他,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

    “天呐.”

    克雷·戈杜恩喃喃着摇晃起来,汗与血滑过脸颊。几秒钟后,他不动了,双眼无神地望向前方,就这样坐着死去了,右手按在腹部,身体前倾,粘稠的血自眼中渗出。

    首铸伸手,轻轻地帮他扶正头盔,然后站起身来,看向平民们。相似的情景正在轮番上演,这使他明白监察官所言非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难道有做错过什么事?

    首铸疲惫地弯下腰,席地而坐,就坐在监察官身边。短短半分钟后,这里除他以外便不再有人保持呼吸。他迷茫地看向四周,属于超人的心智也在这一刻迷失了

    他就这样坐了好一会,直到天上传来某种刺耳的尖啸。

    首铸抬起头,看见一片新的、由钢铁铸就的漆黑苍穹,以及万千点划过这铁幕的火雨。

    他猛地站起身。

    ——

    年轻的帝皇之子,下士基乌斯·索拉尼正陷入一场苦战——货真价实的苦战。

    他的头盔右侧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创口,像是曾被某种巨大而尖锐的物体刺穿。他的胸甲上有两道几乎致命的巨大爪痕,只差一点便能将他的胸膛也连同陶钢一起扯烂。他的右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这要归功于他的敌人在两分钟前的一次偷袭。

    所以,是的,他现在正面临一种极其尴尬的窘境

    不过,这没有关系,他依旧相信自己能够获胜。

    剑刃递出,分解力场嗡嗡作响,这把致命的武器在一瞬之间便洞穿了一只曾尖叫不休的矮胖生物,并将它的‘坐骑’——一个手持锈剑,头顶尖叫的独眼怪物——一并捅穿。

    一击得手,基乌斯立刻旋转手腕,让更多腐臭的血肉在瞬间消融,紧接着立刻抽剑回身横斩,将一只试图从天而降偷袭他的某种巨大苍蝇斩成了两半。

    滚烫的汁液猛地洒落,烫的他的盔甲嘶嘶作响,也让一群朝他扑来的行尸发出了更为响亮的咕哝声。它们的表情似是痛苦,又像是喜悦,沾染到那汁液的身体部位正迅速地产生变化

    下士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立即拖着他没有感觉的右腿向它们冲去。他反手握剑,用一记势大力沉的拖斩将为首的四只行尸瞬间腰斩。

    他刻意地强迫自己无视了它们所穿的彻莫斯服饰,只是一心挥剑。断肢横飞,头颅落地,他已经尽他所能杀得十分迅速,但仍然比不上行尸们的补充速度。

    那些已经包围了悬浮平台的巨大藤蔓正源源不断地将各种怪物带往这里

    基乌斯立刻意识到他必须后撤,但这个想法才刚刚出现,另一群腐蝇便嗡嗡叫着朝他扑了过来。

    它们身形巨大,几乎比得上半架穿梭机,尾部毒针长达数米,前肢弯曲如巨大的镰刀。然而,它们身上最为可怖的器官一定是它们那巨大的、可以伸缩的口器

    遍布獠牙,滴着毒液,只需一口就能咬掉人的头颅。下士已经看过不止一次了,他深知这些东西有多么难缠。

    他再次挥剑横斩,清空周身两米,随后对着天空严阵以待地举起了手中利剑,做了一个邀请,随后立即拖着瘸腿侧身避开了第一只苍蝇的俯冲,以及它背上那可憎敌人的扑击。紧接着马上反手一拳,将那不知死活朝他扑来的东西打的头颅歪折,右手则斜斜地朝上递出一剑,精准又十分残酷地故技重施,将第二只苍蝇瞬间腰斩。

    那滚烫而粘稠的液体再次溅得他浑身都是,也令他眼前闪过一片红色的警告——基乌斯十分不情愿地意识到,如果他再这么来一次,那么他的动力甲很可能当场报废。

    无奈之下,下士只得连连后退,以保证他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来正面迎击。但他并不知道,有一群肥胖而矮小的生物已悄悄等待许久。

    自他杀了它们中的一个开始,这群生物便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而现在,它们意识到机会已经到来.

    这群生物集体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从温暖的尸体中窜出,在下士始料未及的时刻爬上了他的右腿与后背——嘎吱、嘎吱、嘎吱,它们开始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他的盔甲,并尖叫着扯动他,试图让他失去平衡。

    一两只或许不是问题,但它们至少有十几只之多。下士就此倒了下去,却仍在战斗,他用左手硬生生地捏死了一只小怪物,然后握拳锤死另一只,但这已经无济于事。

    一只巨大的苍蝇已经用它尾部的毒针瞄准了他,此刻正以急速俯冲直下.

    在此生死关头,下士仍然在尝试举剑。他接受死亡,但他决不允许自己以这种方式死去,他必须维护帝皇之子的荣誉。

    只可惜那群已将他淹没的小怪物并不这么想,它们咯咯地笑着,迅速爬上他的右手,五六个一起,竟然将他的右手压得无法用力。

    下士目眦欲裂地咆哮起来,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光的尾针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某种闷如雷霆般的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声音?下士混乱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思绪。他不该在此刻分神,但他没有办法,因为那道突然出现的剑光已经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正忙着对他施虐的小怪物们也同样如此,它们的尖叫与嘲笑突然就消失了,齐齐噤声,如见到了天敌的野兽

    下士终于回过神来。他咬牙握剑,猛地发力挣脱了束缚。

    然而,还未等他把剑举起来,那只正朝他滑向的苍蝇便在半途中极其突然地被一分为二,迅速落地,犹如撞上了某种看不见的利刃。紧接着是他身上的这些小怪物,它们一个个颤抖起来,发出了近似于哭声般的喊叫,迅速地逃走了。

    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拉起。

    “不要在和它们作战时深入敌阵。”一个平静的声音对他如此告诫。“它们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迟钝。”

    基乌斯抬头看去,本想加以感谢,却看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阿斯塔特。

    对方穿着一套简洁异常的深蓝色老式动力甲,浑身上下几乎看不见任何有关于荣誉的装饰或记号,只有左肩被涂成了一种特别的银色,其上刻着一个基乌斯只在资料中看见过的刀刃徽记,肩甲的边缘还有金色的闪电。

    通过他那猩红目镜的倒影,下士也终于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但他哪里需要这种证据来证明他的狼狈与经验不足?

    他沉默地点点头,随后捶胸行礼,颇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

    “感谢您的帮助,您是夜刃的战斗兄弟吗?”

    战斗兄弟瞥他一眼,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下士,但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的军团不在这里。”

    “什么?可是——?”

    “我的军团不在这里。”战斗兄弟对他重复一遍。“不过,这没有关系,朝天上看,下士,支援已经到了。”

    基乌斯本不该依言照做,但此人的声音听起来却实在沉稳可靠,他不自觉地便抬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一片漆黑的铁幕,如活物般涌动着的铁幕.不,不对,它就是活着的,它是由难以计数的钢铁与机械所组成的某种洪流。

    下士颇为震撼地看了好几秒,浑然未觉四周已经安静了好一会,而当他低下头时,那突然出现的阿斯塔特已经消失不见了。任凭他如何东张西望,也不能找见半点痕迹。

    难不成我见鬼了?年轻的下士忍不住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