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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面雨 第三十七章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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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瞒天过海

    江滩码头。

    天空中,稀疏而又杂乱无章地堆积着一块块不很洁白的云朵。体态羸弱的月亮显得有些疲惫,却又无可奈何地爬行在云朵之间。冷淡的光辉,忽明忽暗。让江滩码头的轮廓,显现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江滩码头,是卧虎城中最古老的码头,也是第一个濒临废弃的码头。

    自然和人为的填积,迫使航道渐渐地迁移,驱使着这个曾经鼎盛一时的江滩码头,默默地告别了辉煌的岁月。

    大小客轮货轮的移情别恋,加速了江滩码头走向衰败的进程;蚂蚱舟和渔船的光顾,却也不时唤醒人们对江滩码头残存的记忆。

    白天,江滩码头上,时而也会涌现出人声鼎沸的场面;晚上,人去船空,只有破败的码头陪同着浑浊的江水,发出断续而又绵长的倾诉。

    此时,荒凉的江滩码头上,虽然没有刀光剑影的闪现,但是,暗中却有一股杀机在涌动。

    在距离江滩码头不过两百米远近的房屋周围,已经潜伏着由何耀祖带领的十几名警察,正在焦急不安地等待着抓捕对象的出现。

    月亮再次被云朵埋藏的时刻,五名身材修长的人,行动快捷,从不同的路径先后出现在江滩码头,悄悄地溜进那间房屋内。

    他们的行踪,没有逃过潜伏在房屋周围的警察的眼睛,昏昏欲睡的警察们,顿时振作进来。

    “何警长,他们已经进入到房屋里面了,是不是现在就冲进去?他娘的!总算没有让我们空守候一场。”

    潜伏在何耀祖身边的一名警察,在拉动枪栓的同时,幸灾乐祸地向何耀祖说道。

    何耀祖打开手枪的保险栓,没有扭头,语气极不温和地骂道:“你他妈的!我何某人什么时候放过空炮?!单凭你这想的猪脑袋,还想领赏?还想抓捕地下党?地下党是什么样的角色?不能人赃俱获,我们的忙乎也是白费力气。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要瞎折腾。因此而闹出什么闪失,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到时候,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是是,何警长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人,也是我最最最敬重的人。足智多谋,勇猛善战。我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这样的歌颂你。”

    挨了骂的警察说完这些话语时,在黑暗中狠狠地瞪了何耀祖一眼,发出一声低沉的咳嗽,重重地朝着地面吐出一口口水。

    “跟着我死心塌地地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赶紧将我的命令传达下去:让其余的人在原地待命,你与我冲进房屋,抓捕地下党!”

    何耀祖双眼盯着已经吐露出昏黄灯火的窗口,离开了潜伏的地点,语气有些激动地对身边的警察说道。

    警察心里潮起一股温暖,传达完何警长的命令后,心中又涌现出几分的惊慌。

    他无端地感觉到,今晚的行动,似乎暗藏着玄机:平时,就是抓捕**地痞,姓何的都是龟缩在弟兄们的后面发号施令。今晚要抓捕地下党,他没有吓尿裤子,就是有些反常,怎么还敢于率先深入?

    警察紧跟着何耀祖走了两步,禁止不住双腿的发抖,却又不敢退缩。因此,在放慢了脚步的同时,对何耀祖说道:“何警长,你的安全是最最重要的,是不是多带领几名弟兄?我们面对的是人精般的地下党啊!我就没有弄明白,抓捕地下党应该是情报站的事情,怎么不通知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地下党?”

    “都是为了党国利益,我也是刚才接到别人的举报,举报人只是说不法分子集会,谁知是地下党?你真是俗眼凡胎,除了地下党,谁会如此诡秘?”

    何耀祖口中极力自圆其说,暗地里,心向下一沉。此时才感悟到,自己是利令智昏,干出了一件糊涂透顶的蠢事:给龙泰背负着地下党的名实,极有可能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可是,这样的罪名,能轻易粘贴到龙泰的脑门上么?

    自己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带着长字的警察,配合情报机关的人抓捕地下党,是自己份内的事情,没有向情报站通报,自己单独行动,不仅有越俎代庖之实,而且也有掩耳盗铃之嫌。这个呆头呆脑的东西都能提出疑问,龙泰他们不是一眼就看出了内幕?

    何耀祖此时明知自己已经是骑上了虎背,只希望尽快地结束这场戏,将龙泰转移到情报站。至于瞒天过海的最终结果如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乎,又按照自己编排的脚本,继续导演下去。

    何耀祖瞧了警察一眼,急忙转过话头接着说道:“你这个怂包!永远也难以成气候的东西!爱兵如子,身先士卒,是我的职责和使命。象是上次,上次。”

    何耀祖说着说着,自己停住了话头。他是想以自己辉煌的历史去教导身边的警察,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记起自己有过值得炫耀的事例,不得不停住了话头。

    “你这个不长记忆的东西,说了,你也没有印象。那就看眼前,让你长长见识。地位和尊严都是用血汗换来的。我能坐在警长的位子上,你以为是浪得虚名?!”

    何警长自我打着圆场,语气中流露出愤怒。

    警察内心中暗地发笑,但表露出的言行却很得体:口中不住地是是是地回应着,圆大的脑袋如同鸡啄米样地点动。

    “房屋里的人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举手投降走出房间,我会留你们一条性命,想作出无为的反抗,或是逃跑,那就是死路一条。”

    何耀祖刚刚走到房屋的跟前,突然扯着嗓门朝着房屋里发出叫喊。在叫喊声中,有意识地将逃跑二字,叫喊得很响亮,很清晰。

    顿时,房屋里传来一阵子的骚动,窗口射出的灯光也晃动起来。

    何耀祖突然发出的叫喊声,和房屋里传出的骚动声,让站立在何耀祖身边的警察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惊呼道:“何警长,赶紧冲进去,我仿佛听见了地下党跳窗逃跑发出的声音。”

    “别他妈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事先,我们不是看了现场?那个窗口外就是悬崖。他们是地下党,不是天兵天将!他们是在作最后的垂死挣扎,一会儿后,你我冲进去,我要的是活口!”

    何耀祖在怒斥警察的同时,弹起一腿,重重地踹在警察的屁股上。

    警察遭到何耀祖突如其来的踹击,更是感到惊奇和惶恐,趔趄地蹿到一边,不知如何是好。瞪着一双大眼,瞅着威风凛凛地走向门前的何耀祖。

    房间里的骚动声一会儿就停息了下来,窗口中投射出的灯光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砰!”何耀祖朝着空中发射了一枪,极具威严地发号施令:“行动!”

    得到号令的警察,旋风般地冲向房门,弹腿踢开了房门,声势浩大地向房间里大呼小叫:“你们被完全彻底地包围了,谁反抗,我枪毙了谁!”

    “砰!”的一声枪声,何耀祖在房门洞开的时刻,不失时机地朝着站立在房间的人开枪射击。

    房间内的人左臂中弹,身子一歪,倒伏在跟前的桌子上。

    “不要杀他,留活口!”何耀祖挥手排开警察举起的枪支,大声惊呼。

    “何警长,其余的人都从后面的窗口中逃跑了,是不是命令弟兄们去追击?”警察瞪着一双眼睛,望着洞开的窗口,气喘吁吁地问道。

    “亡命之徒!亡命之徒!竟然跳下悬崖了。追击?我们到什么地方去追击?你们敢于跳下悬崖吗?”

    何耀祖怒不可遏,目光在跟前警察脸上扫视着。警察们没有思索,也不会去思索,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赶快搜查房间,保留证据。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逃过了今天,绝对躲不过明天,幸喜还捉到了一个活口。现在就审问这个地下党,追问出他们的同党!”

    何耀祖望着桌面上散落的传单和书籍,在号令警察行动的同时,伸手抓起倒伏在桌面上人。

    “说,你们的领导是谁?在这里召开什么会议?”何耀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受伤的人问道。

    受伤的人胸脯剧烈地起伏,咬紧牙关,将头颅抬起得更高,表现出一股视死如归的神态。

    “想装英雄是不是,让爷爷给你点颜色瞧瞧!”

    始终跟随着何耀祖左右的那名警察,当然不会放弃表现自己勇敢的时刻。手忙脚乱地抽出腰间的皮带,不问青红皂白地朝着受伤的人,一顿狂抽猛击。

    受伤的人象是挨了刀子的猪一般,发出一声紧一声的惨叫。

    何耀祖挥手制止住警察的抽打,抓着受伤人衣领的手臂来回推拉了两下,吼叫道:“说,你们的领导人是谁,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我们的领导人是龙泰,我们得到他被警察局抓捕的消息,约定在这里商量营救他的计划。”受伤的人叹息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地说。

    “是谁?是复兴堂的二少爷龙泰?!你是在栽赃陷害吧,龙泰怎么可能是地下党?”何耀祖显出很震惊的样子,提高声调,重复着受伤人说出的话语的核心。

    “害怕了吧?告诉你们,去年刺杀王专员,就是龙泰同志带领我们干的。只要龙泰同志能活着出去,他们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受伤的人瞪了一眼何耀祖和警察,声音很宏亮地叫喊道。同时,仰着脖子,发出一阵子冗长而又嘹亮的大笑。

    站在房间内的警察,无一不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半天,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受伤人的身上。他们没有想到,更难以相信,龙泰竟然是地下党。

    “龙泰,也算是在劫难逃。任会长被刺杀的事情,他就是有口难辩。此时,却又暴露出地下党的身份,真是祸不单行啰!背负上地下党的名实,移交到了情报站,显然是九死一生。唉!人有旦夕福祸啦!”

    一名绰号叫顺风耳的警察,说得是有板有眼,说得是声情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