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亡灵天灾 > 第六章 碧河边的渔翁

亡灵天灾 第六章 碧河边的渔翁

    ??荒小心翼翼地计算着秃子和骨龙可能到达的地方,最后他无奈的发现,自己躲藏的地方十有八九可能会被波及到。大概其中也有骨龙的一丝执念在作怪,毕竟骨卵的碎片就在这里。

    匍匐在地上,像蛆一样前进,在不断落下骨屑的这片地方,荒的身体得到完美地掩饰,所以他还有心情回头观察战斗的情况,秃子死定了,之前放风筝的战术是在骨龙没脑子的基础上,现在骨龙要拼命,所有视野中的活物都在它的毁灭计划中。荒想到这里,凛然一惊,想起之前骨龙看他的那一眼,爬行的速度加快,同时心里骂着,“这该死的东西不会是想干掉他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虽然骨龙那个大块头智商低,可万一它想到宰了它儿子就是我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其实荒也是自己吓自己,吞噬小骨龙灵魂火种的时候,小龙哀伤害怕的情绪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判断,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所以在看到秃子像兔子似的被庞大的骨龙咬着,然后如同巨石似的滚落,不知道压碎了多少尸骨,轰隆隆的声音里夹杂着骨骼碎裂的霹雳声。荒一咕噜爬起身,撒丫子就跑,不跑不行哪,骨龙他们就是冲这块来的。再说荒的骷髅身体刚修复没多久,要是再被骨龙压碎,那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螳臂挡车一定不可取,况且比之于骨龙,荒就是只蚂蚁,所以他很干脆地逃命。

    面前突兀地出现一条河,碧绿色的长河水波不兴,像一匹绸缎般铺在那里,河面白雾盈盈,前不见来源,后不见尽头。荒心中大喜,就要跳身扑进河中,要是能在下一刻进入河中,就算是把他的小命儿给救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以猛力起跳前进的荒,忽然被地面上一根斜插着的骨头给绊了一跤,结结实实地摔在河边,华丽丽地扑街了,浑身骨头四散。西瓜大的头颅在地上蹦跳几下,终于立在河边,下巴距离河水仅有一寸左右。荒可以轻松地召唤回自己的骨头,可是他不敢妄动,之前就已经见识过骨龙的庞大,可如今近在咫尺才发现自己的估计远远不足。

    大概三四丈长的骨翼破损,原本薄而坚硬的翼膜就像纸屑似的挂在孤零零的翼骨上,仿佛久经战火的旗帜。尾部的骨骼也只能看到个大概,强劲的后肢少了一个,剩下的另一个也被磨损殆尽,荒能够看到平滑的截面如同明镜。斑驳的脊柱经过秃子的魔法轰击,如今仿佛一条黑色的柱子,标记着它生前的荣誉。

    秃子居然还没死,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滚落,半个身子染着淋漓的鲜血,一道狭长的伤口从肩头划到腰间,露出些许肋骨,隐约间可以看到鲜活的心脏在极速跳动。胸口凹陷,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抛弃的破布娃娃,摇摇晃晃地站在河边,眼神迷离。

    荒等了老半天也不见这家伙倒下,秃子不死,他怎么收遗产?直到他看见秃子往嘴里塞药丸后,开始处理胸口的伤。见秃子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荒急了,感情你小子不打算死啊!这怎么行!我还要接收你的遗物呢!

    刹那间心里燃起一丝古怪的情绪,灵魂火种猛涨,身体飞到骷髅边,仰起上半身,快速爬动。在秃子惊骇的目光中,挥起手里的大腿骨砸在他脸上。凭良心说,仓促间发动,荒的力量并不大,但也砸碎了秃子的鼻梁骨。不过主要是秃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了,尤其是自己一回头就看见一只爬行的骷髅,骷髅见多了,自己爬的第一次见,所以秃子慌忙向后退一步,这一步就是生与死的一步。荒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浑身的骨头,满意地看着刚才那下子带起的一蓬飘飞的鼻血。前世什么颜色的河水没见过,黑的,白的,紫的,红的,都是工业生产造的孽。以前他用红色河水洗一下手,都被蚀的脱了好几层皮,又疼又痒过了许久才好。这样绿色的河水没见过,但荒相信它的效果绝对不会另自己失望。你看秃子在河水中扑腾几下,咕噜噜冒着一溜泡泡沉下去,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人就没了。但荒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一脸后怕,因为他发现绿色河水仿佛天生与血肉相冲,秃子伸出河面的手臂上的肌肉如同遇到高温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人的灵魂果然是有颜色的,秃子生前肯定是个除了好事,什么都干的混蛋,否则灵魂怎么会是黑色的。荒等到秃子彻底没生息了,才小心翼翼地打捞秃子的尸骨。看到尸骨上附着的黑烟状的灵魂,荒头颅中的火种不由自主地靠过去。灵魂火种虽然无色无味,甚至不能够燃烧具体的存在,但是对于灵魂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是它最好的燃料。

    荒压抑着内心对秃子灵魂的贪婪,仔细检查四周,才大胆地把头颅中的灵魂火种凑上去。就像是在火堆里添一桶汽油,白色的灵魂火种瞬间壮大,把秃子的灵魂包裹在其中。

    秃子的一生很是精彩,有少年时的穷苦,有青年时的努力,也有中年时的得意。荒就像一台硬件强大的计算机,疯狂地读取着秃子这个内存卡中存储的信息。人的大脑其实很不靠谱,它会悄悄修改很多过去的事情,然后变为你的记忆。但灵魂却不同,它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包括身体肌肤血肉中的记忆。荒就像是在观看一部关于秃子的真实版纪录片,把秃子所有的一切据为己有。

    良久,荒才停止吸收秃子灵魂的动作,头颅中的灵魂火种越发浓郁,像一杯白色油漆,翻滚燃烧。

    “魔法?有点意思!”荒不断思考着从本.拉登那里夺取的东西。

    哦,秃子原名本.拉登,属于神洲西部人士,是雷萨帝国的一个优秀的白袍魔法师,多年前毕业于银色魔法学院。这是奇妙的大世界,魔法文明已经发展到巅峰,人类和兽人,精灵,矮人,巨龙共处,而且人类已经认识到自己处于一个星球上,知道世界存在着五大洲。荒心里不免奇怪,这里的历史实在太过漫长,动则数以万年计,要知道地球上的人类文明史也不过数千年罢了,可这里的蠢货们数万年都没能发展出平等,自由的国家概念,这简直不可思议,就算是头猪,过一万年也该知道这些了吧?从本.拉登的记忆中可以知道,奴隶制这么腐朽的东西居然还存在,并且是一直存在。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荒无法想象,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操”蛋的世界。不过荒也不是道德君子,仁人义士,他不是愤慨,而是开心。想想看,遇到对手,一个魔法无敌波轰了丫的,多帅!到时候买几个精灵族的妹子,哎呀呀,昏天黑地,多不好意思啊!

    本.拉登的知识没有荒想象的那么多,大部分属于魔法学习以及他的儿子。拍拍本.拉登的尸骨,荒满意地说:“兄弟,别的不说,看在你名字的份上,有机会我一定帮帮你儿子,你就放心地去死吧!”现在拥有了本.拉登的学识,荒已经意识到,从小骨龙那里得到东西有多珍贵。荒学会语言和一些文字,虽然他还不能使用魔法,但对于神奇的魔法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吞噬骨龙的灵魂,因为本.拉登的记忆中提到,他在一个叫亡灵岛的地方偶然看到,亡灵骷髅可以通过吸收灵魂火种来进化,甚至生长出血肉,变为强大的修罗。

    可惜本.拉登对这方面的东西了解不多,“这个蠢货,关键时刻掉链子!”,荒恶狠狠地骂道。至于本.拉登是亡灵岛派遣到西部的奸细这种事,荒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是把亡灵岛这三个字牢牢记住。

    “看来我终究必须去一趟亡灵岛。”荒暗自下定决心,骷髅吸收灵魂火种可以进化,他之前看到手臂大腿重生就有了这个想法,如今不过是的到证实罢了。

    得意扬扬地摸着已经生长完整的骨骼,荒对本.拉登感激涕零,不仅告诉他那么多秘密,最后还变成荒恢复的养分,不由自主地想吟诗“春蚕到死丝方尽,化作春泥更护花!”。

    荒忽然打了个寒战,耳朵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背后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蛇在游动。按理说,这里除了自己这个骷髅,一个死人,一条死了又死的骨龙,就没有活物,怎么会有声音?除非死人活过来,想到这里,荒脑袋咯噔一下,看一眼彻底化成白骨的春泥,不,本.拉登,若有所思。艰难地转过身,脚后跟以及腿弯出一起用力,做好了逃跑和下跪求饶的准备。

    但随即荒就放松了,骨屑堆里,骨龙仅剩的头颅轻轻摩挲着地面,不是它发神经,而是那里有骨卵的碎片和小骨龙最后的气息。骨龙彻底完蛋了,三分之一颅骨碎裂了,剩下的布满裂纹,就像前世看过的冰裂纹瓷器,一种震撼人心的破碎的残缺的美,灵魂火种只有拳头那么大,如同一个凝固的雪球。

    它大概想站起来吧,又或许…,荒在心里狞然一笑。真是个可怜的东西,拥有那样的伟力,却只有这么一点点智商,活该被人杀啊!本.拉登的计划非常完美,趁骨龙出去后,再夺取骨卵。可惜他错估了骨卵对于骨龙的重要性,最终没能避免这一战,当然其中也有荒的功劳。在魔法师手中骨卵或许有更大的作用,但对于荒来说,它唯一的用处就是补充自己的灵魂火种。没有魔法师愿意面对一条巨龙,哪怕它是一条骨龙,强大的力量造就了等级的产生,而龙是更高级别的存在。

    蓝色的灵魂火种渐渐黯淡,荒和骨龙都不能说话,他甚至不懂怎么进行灵魂交流,所以二者都在沉默。也许骨龙正在唱一首歌,哄她即将出世的孩子,也许她在回忆懵懂的生命。

    “我已经帮你报仇了,秃子被我杀了。不要怪我,如果不是他要偷取骨卵,如果你们不争斗,我也不会受伤。如果我不受伤,就不需要吸食小骨龙的灵魂火种,你看,错的是那个秃子和你,我和小骨龙都是无辜的。我只是想来拜访一下你,真要说起来其实我们才是同类——被众生诅咒的亡灵!”荒心里念叨这些话,然后挥舞着那根大腿骨砸在骨龙头颅上,一次又一次,骨龙依旧没有反应,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摩挲着骨卵的碎片,尽管没有声音,但是那种哀伤仿佛风一样席卷世间。

    而荒则是机械地挥舞着大腿骨,扬起,砸下,扬起,砸下……,就像在做一件最重要的事。直到握着大腿骨的胳膊飞舞出去,荒才醒悟,原来坚硬的大腿骨几乎化成碎片,刚才用力砸空,把胳膊给丢了出去。此时骨龙的灵魂火种只有桃子那么大,荒心满意足地把那枚即将凝固的火种取出来,放到自己的颅骨中。手掌在碰到骨龙牙齿的时候停顿了那么一刹那,骨龙的嘴里叼着一块巴掌大的碎片,荒看得很清楚,那是骨卵的碎片。

    白色火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泛滥,龙的灵魂太过强大,甚至有着摧毁荒灵魂火种的可能。如果不是这头骨龙已经死过一次,如果不是秃子大量消耗她灵魂中的能量,这一瞬间荒的神志就有可能被强行摸除,直到无尽岁月后龙类的智慧再次苏醒,变为新的骨龙。

    荒耐心等待着头颅中的灵魂火种慢慢平静下来,如今灵魂火种模样大变,晶莹的浓白色几乎如同美玉,夹杂着一些蓝色条纹,最中间是一颗蓝色球状物。荒无奈,骨龙的灵魂太强大,一时间无法消化。而且自己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这头骨龙根本没什么记忆,对龙族的记忆基本都是一些只有些模糊的影子不断出现,不过这也可以判断她的大致思维,比如骨卵,比如骨山,比如骷髅。荒苦笑一声,怪不得这里很少有骷髅出现,原来都被这家伙给吃掉了,而之前她看荒的那一眼,纯粹是把荒当作食物啦!

    这样就很好,你把我当作食物,我就不需要对你怀有愧疚。要怪,就怪这个该死的世道,谁是捕者?谁是鱼?荒拍拍骨龙的尸体,站起来,他没那么多时间感慨。从本.拉登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地方是一个强者的坟墓,属于独立的空间,被人们称为亡者世界,翻译成中文就是地狱!还有许多人正在探索这里,其中不乏比本.拉登更强大的存在。而他们显然对骷髅并不友好,也就是说荒现在很危险。这里的打斗可能会吸引其他人的到来,或许已经有人正赶到这里。所以荒必须迅速离开,另谋他处。

    不过在走之前,荒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魔法师的遗物。本.拉登指骨上一枚空间戒指,这可不能浪费,得仔细找找,浪费可耻啊!况且根据本.拉登的记忆,在外面空间戒指很稀有,稀有就意味着昂贵,昂贵就意味着金钱,对于荒金钱可是比生命更重要。

    在本.拉登的指骨上,荒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一枚白色的玉质戒指,把手伸进去,荒才发现这个空间戒指居然有操场那么大。看来本.拉登的记忆果然很诚实,荒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一脚把他的尸骨踢到碧落河中,被河水遮掩着的尸骨永远不需要担心被后人惊扰。兄弟,背靠高山,面临碧水,这在我的世界里,可是命生于风,运起于水,最好的明堂,拉登兄弟你不应该要求更多了!

    龙骨是个好东西,虽然没有灵魂火种的支持,许多骨骼迅速腐朽,但那个在大腿骨下支撑了那么久的头颅绝对是好东西。既然是好东西就没有放过的可能,靠近戒指的颅骨仿佛变成光芒一样的东西被吸入空间,荒担忧地拿出来,幸亏没有变化,否则他就当场上吊。看来这个戒指也是好东西,不过根据拉登的记忆,好像是亡灵岛的人奖励给他的,不管啦,现在就是我的。荒满意地把一些还有光泽的龙骨收集起来,以后学习魔法绝对用的到,至于剩下的骨头,已经腐朽殆尽。

    从戒指里拿出一件黑色的袍子,荒把自己严严实实地遮挡在袍子里,带上一双白色手套,穿上鞋,嗯,至少别人不会轻易发现自己的身份。

    现在谁能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斗,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只有自己这个渔翁才是最大的得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