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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天灾 第九章 捕猎者

    ??斯诺克的神情更加严肃,一些青色的风刃几乎不间断地呼啸着涌向对面的白袍魔法师,周围的空气中都是风刃尖锐的嘶鸣。虽然没有学习魔法的心思,但是荒还是认真地观察着斯诺克的战斗,因为这样直观地观察一个白袍魔法师的战斗经验的机会并不多。虽然魔法师的战斗方式千差万别,但是在这样的生死搏斗间才能体现出一个魔法师的素养,以及他们对魔法的理解。有时候这样的知识是无法从书本上学习到,或许只有自己在不断的战斗中摸索总结,并且把它变成本能,直到战斗来临的那一刻,它的作为才会体现出来。

    随着白袍魔法师的一声长啸,这些来敌才迅速撤退,就连那些尸体都被带走了。斯诺克并没有下令追击敌人,而是开始清点人数和损失,在发现除了几个学生受轻伤后,斯诺克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白袍魔法师被自己的风刃击中胳膊,但对实力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且敌人也有四个绿袍魔法师,在这些绿袍魔法师的战斗中,没有损失,除了那些袭击学生的普通战士和少数几个黑袍魔法师折损,敌人依旧有着强大的战斗力。而且斯诺克深深地明白,自己的主要任务不是杀敌,而是保护这些学生,但凡不小心损失一个学生,那么无论杀多少敌人都无法弥补自己的过错。

    况且这次突如其来的偷袭,对学生们也有着相当大的好处,只有在战斗中,他们才能迅速的领悟平时学到的东西,这比课堂上的教育有效多了。至于那些逃走的敌人,斯诺克还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不敢什么敌人,只要被击败过一次,那他们就能被击败第二次。

    吩咐那些木系,水系魔法师为同伴疗伤,斯诺克转身拍拍身边红发少年的肩膀,“香克斯,干的不错!”,红发少年抿抿嘴,没有回话,只是找了一个角落开始休息,之前的战斗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

    同时不远处的荒也在仔细地打量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红发少年的魔法师袍下是简短的武士服,背上负着两柄巨大的长剑显得有些瘦弱,但荒却知道这个家伙有着壮硕的肌肉和一身恐怕的蛮力。就在刚刚,几乎有数十个战士死在他的剑下,其中一个照面就被劈成两截,场面血腥而且恶心。他几乎是除斯诺克外,杀人最多的。即便是金发的威廉也不过是射伤了**个,其中有半数没有被杀死。而那些学院学生他们仅仅是打个酱油罢了,场面虽然大,却没有什么斩获,至于其余的绿袍魔法师,他们唯一的成果就是阻挡了对方绿袍魔法师的攻击,使其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

    营地里众人都忙忙碌碌地关照魔法师伤员,但对于那些普通战士,却没有人过问,对此荒很是不解。但还是在本.拉登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原来这些战士都是拉登带来的奴隶战士,而且那些高傲的魔法师们显然不会在意这些普通人。荒发现一个女性水系魔法师对眼前哀嚎呻吟的战士视而不见,甚至厌恶地瞪了一眼那个腹部遭到重创的战士,丝毫不记得刚才就是这些人为她们挡下了第一波攻击。

    看来魔法师与普通人的阶级鸿沟确实很大呀,荒暗自琢磨着,荒并不会为这种不平等而恼怒,对他来讲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都不过如此,但这也许是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而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混进这些人群中。亡者空间里到处都是死气,那些可以沟通天地间魔法元素的魔法师和强大的斗气师们自然不需要在意,而普通人却没办法抵挡这股死气的侵蚀,所以他们用麻布裹在自己身体上,减少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反着说也可以,有准备的人往往更容易寻找和抓住机会。荒就是一个有准备的人,他相信这些高傲的魔法师很快就要出发了,因为刚刚那三个去寻找拉登的家伙回到了营地。从本.拉登对斯诺克的印象可以判断,斯诺克这个人果断而且聪明,聪明人就不会做傻事。这么久都等不到本.拉登归来的斯诺克一旦得知,没有找到本.拉登。那么他肯定会迅速离开此地,无论是退是进,都比坐着等死要好。

    荒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自己只要等到那些战士被抛弃的时候,就能找到离开的办法。因为斯诺克绝对无法带着这些伤员,况且他们还是奴隶战士。潜伏在碧落河中的荒再一次藏起来。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你们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斯诺克看着远处平静地说。

    旁边的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就要离开。“老师,您留一下”,斯诺克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本.拉登大魔法师失踪的事,暂时不要传播出去。”胡子花白的绿袍魔法师维尔夫停下脚步,而其他两个灰袍魔法师则迅速离开。

    绿袍魔法师维尔夫掀开兜帽,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随意地找个地方坐下,斯诺克赶紧上前扶着老人,谁知道维尔夫笑着推开斯诺克的手,“你已经成为了大魔法师,不应该再做这些事”。

    “不,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的老师。”斯诺克弯腰回答道,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睛里却蕴含着山峦般的认真。维尔夫只是摇摇头便转开话题,他的学生他最清楚,斯诺克认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维尔夫顿了顿说:“已经可以确定本.拉登大魔法师确实是亡灵魔法师,我们找到了风系高级魔法卷轴爆炸后的地方,那里应该是一头骨龙的巢穴,现场还有着明显的亡灵魔法使用后的痕迹。斯诺克,我的学生,打起精神来,我们的麻烦大了,我已经能够感觉到暴风雨的将要到来的气息。这些孩子需要你!”

    斯诺克点点头,握紧拳头,仿佛瞬间变成一支满弦的利箭。

    维尔夫侧过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学生,斯诺克.斯图拉松,雷萨帝国圣魔法学院最优秀的白袍魔法师。维尔夫一生教导过的弟子中,斯诺克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他一定是最优秀的。任何低级魔法师必须尊敬高级魔法师,这是魔法师中一条没有被写出来的规矩,但是维尔夫教授过的那么多弟子中,却只有斯诺克可以一直保持着对维尔夫的尊敬。为此斯诺克没少受学院领导的批评,甚至被白袍魔法师们排斥,这也是斯诺克成为这次考试主考官的原因。

    在地狱里,或者说是在亡者空间里,只有白袍法师的实力才是最安全的。维尔夫只是一个绿袍的老魔法师,更何况还要带着这么多学生,所以斯诺克在听到自己的老师被安排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就自告奋勇地担当此次考试的主考官。除此之外他还接到校长委派的任务,监视白袍魔法师本.拉登,虽然心中不解,但依旧答应了这个任务。在来的路上斯诺克只是不小心略微露出了点痕迹,就被维尔夫猜到。另斯诺克佩服的是维尔夫当时就肯定地说:“这个本.拉登绝对是个亡灵魔法师,他灵魂中腐朽的味道骗不了我”。

    虽然不知道老师是如何闻到灵魂的味道,但斯诺克依然相信老师的判断,一个亡灵魔法师成为帝国的宫廷魔法师,这本来就不正常,所以他一直紧盯着本.拉登。直到之前本.拉登中途离开,虽然想到他会有大动作但是没想到居然是去杀龙。虽然斯诺克已经是一位白袍魔法师,但他只认在没有魔法道具的帮助下根本无法杀死骨龙。而且根据老师他们的判断,那条骨龙已经被本.拉登彻底毁灭,不过尽管本.拉登的亡灵魔法占优势,但他也应该受到严重的伤害,否则不会躲起来。斯诺克的猜测基本上是正确的,只是他没想到本.拉登对亡灵生物的了解程度,更没想到荒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白袍魔法师是这个空间里的最强力量,而且本.拉登作为亡灵魔法师,那么即使受伤也会恢复的很快,所以斯诺克一厢情愿的认为本拉登还活着,却不知道本.拉登已经被外边的一架骷髅给坑死了。

    虽然已经知道本.拉登是一个亡灵魔法师,但斯诺克认为暂时不适合跟他撕破脸,而且队伍里有一个白袍魔法师可以很好地震慑其他敌人。所以认为本.拉登还活着的斯诺克干脆下令去摘血焾花,一来这是此行的最大目的,二来虽然不知道本.拉登的真实意图,但是他作为宫廷魔法师来保护威廉王子,关键时刻一定会出手,三则是刚刚经过一场战斗,恐怕有更多的敌人被吸引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离开,避过战斗,给队伍一个缓冲的时间。

    而不远处的许多影子在看到这支队伍准备前进的情况,迅速离开,得到这个消息后,许多原本紧盯着学院队伍的人则取消了行动计划。斯诺克并不知道,他一个错误的推断拯救了他的学院队伍,带给了敌人错误的消息,而对此毫不知情的学生们热情洋溢地为接下来的旅途做准备。队伍里那些受伤严重的普通战士则被遗弃,他们没办法带着伤员上路,因为接下来必然还有战斗,而且这些战士都不过是普通奴隶罢了。没有得到医治的战士被随意抛在营地后的空地上,旁边就是一条碧落河,战士们裹在麻布下的胸膛艰难地鼓着呼吸,鲜红的伤口在白色的雾气里仿佛一块腐肉,而秃鹫就在他们身边流淌的碧落河里,他在静静的等待时机。

    白雾袅袅地蒸腾,传说那些生灵在死亡到来的时候,血肉与灵魂分离汇聚成一条条碧绿的长河,那里的河水充满了他们的怨恨和痛苦,所有接触河水的生者也将接受骨肉分离的痛苦,而他们的灵魂则在哀求和不甘中游离在这里,任由岁月蹉跎,坚贞地等待着外面的来客,并用死亡来接待他们。

    一个个裹着厚麻布的战士被放置在这里,他们没有因为致命的伤口而哀嚎,也没有因为命途多舛而抱怨,都平静地睁大眼睛望着白雾笼罩的天空,仿佛想看透被白雾遮蔽的命运。空气中灰白色的雾气不断侵蚀着暴露出来的伤口,也从呼吸之间涌进胸腹中,冰凉而已麻木,似乎有东西想进入自己的身体,这个粗暴的客人大概不喜欢温暖,所以他把身体中的温度驱赶出去,就像神话中牧羊的神灵挥舞着金色的长鞭放牧那些壮硕的羔羊。天国里的歌声伴随着羊蹄声,仿佛雷霆中的熏风,包裹着无处不在的恐惧和寒冷,又像遥远的家乡的春天,那时候红蓝月当空,正是饮酒欢歌的好时节。

    “该死的老东西,坏我大事!”荒在心里怒骂着那个胡子头发花白的绿袍魔法师维尓夫,“你一个魔法师唱什么圣歌,那是人家教廷牧师的职业;你一个魔法师关心这些普通人干什么?闲的慌啊!怪不得被魔法师排斥,活该!”

    维尓夫轻轻地为这些等待死亡的战士们唱着教会安抚死者的赞歌,不时地弯下腰帮着那些已经离开世间的人合上双眼,或者帮他们整理仪容,就像一个称职敬业的教会老牧师,更像一个长胡子的和蔼的母亲。魔法师有魔法药剂和魔法来抵挡死气的侵袭,而这些奴隶战士只有那片麻布,可惜无法保护自己的伤口,一旦受伤就意味着死亡,诡异的白雾会在很短时间内将他们的血肉剥离,将这些人永远留在这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斯诺克也开始帮忙安抚这些等死的战士,像他的老师维尓夫一样庄严而郑重,仿佛在实验室里做一个重要的魔法实验。

    直到两个人离开,荒才松了口气,真是两个碍事的家伙,从本.拉登的记忆中得知,魔法师根本不会在意普通人的生命,而且斯诺克也不像一个善良慈悲的人,可今天偏偏遇到两个怪胎。荒第一次开始怀疑本.拉登的记忆是否可靠,至少他没有提到斯诺克对那个叫维尓夫的绿袍魔法师那么尊重。难道两人是夫子关系,荒胡思乱想着,不对啊!斯诺克是雷萨帝国的贵族,而这个维尓夫明显是一个穷鬼,怎么也不能牵扯到一起。荒却不知道,本.拉登对这种事情根本不关心,以及他对普通人的记忆误导了荒,这个世界总有些怜悯弱者的人,也有尊重师者的人,无关乎地位身份和实力,只是出于那份高尚的品德!

    学生队伍迅速开拔,荒也开始行动,他的目标是那个相对瘦小的战士,因为自己的身体穿不上太大的衣服。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世界,只有这个家伙的胸膛还在轻轻起动,明显还吊着一口气,不过身上的伤口在胸口,血液滑落滴在地面那些参差不齐的骨头上,迅速消失,而伤口已经开始泛白,身体微微颤斗。那双眼睛依旧固执地望着天空,可突然一片黑暗笼罩着天空,随即紧紧压在他鼻口上,把即将呼出的气压回去。

    荒戴着手套的手掌按在战士的脸上,重点摁住口鼻,使他不会因为疼痛发出太大的声音。然后随手拔出战士腰间的匕首,对着心脏的部位挥下去,噗嗤,手掌几乎要摁不住,战士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风箱似的抽气声,这是他最后的挣扎,没有一点体力的战士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反抗,甚至他的手臂也只是触电般抖动一下,然后就沉沉垂着,再也没有什么反应。荒看到匕首制造的伤口距离原来胸口的伤口不远,只有大概一指长,顿时玩心大起,抓着匕首狠狠地划向那道伤口,现在他才发现,没有多少血的皮肉略有些坚韧,似乎像块老牛皮,用尽了力气,两条伤口才联系起来,仿佛大地上的运河般,宽阔而且深邃。血液在战士身体的颤抖中微微溢出,然后就没有了动静。荒松开捂着战士眼睛的手,这才发现战士已经死了,浅蓝色的眼睛蒙上一层白翳,仿佛一条鱼的眼瞳,毫无生机。

    荒这才松口气,手在战士眼睛上重重抹下去,帮他把眼睛合上。灵魂火种迅速涌上去,将战士弱小的灵魂完全吞噬,这次荒没有留下他的记忆,而是进行了一次彻底的焚烧,只吸收纯净的灵魂力。因为他不相信一个普通奴隶战士能有多少知识,而荒又不想过问别人的事,所以干脆一把火彻底烧干净也省事。

    一边剥着战士的衣服,荒一边思索着刚才的事情。

    把麻布一层层缠在身上,穿上战士的衣服,还是略显宽大,不过也比拉登的衣服合身多了。

    把战士的尸体推到碧落河中,荒就坐在河边思考着一件重要的事。自己为什么会杀人呢?不久前还在宿舍睡觉学习的荒,突然发现自己有的陌生,刚才杀人的时候似乎很顺手,自己甚至没有考虑这样做是对是错,只是单纯的想得到一件衣服。可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自己变成这样,宁愿自己杀人夺取,也不愿意等待战士死亡,然后取衣服。

    越想越迷惑,这些日子所有发生的事如同纪录片般在思维中划过,从悬崖上跳过,穿越平原,爬上骨山等等,荒将杀本.拉登和杀战士的片段相互对比,想起骨龙临死前的事情,这才有些收获。暗暗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荒起身笑骂一句:“拉登,你可是坑死我了!”,可脑海里却一片冰凉,他打定主意,必须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