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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部域录 第23章 勾油打行刺孟照

    “啊?你再好好翻翻衣服。会不会掉到车上了?”

    少年和勾牧赶紧帮忙一起翻找。

    “没有。”勾轧心中慌乱,“这下完了。待会儿回去还要交牌子,怎么办……”

    “嘘——”勾牧压低声音,“我记得买米面的时候,划的是你的牌子。会不会是刚才在群英居,落在了掌柜那儿?”

    “有可能吧……”

    少年:“来对一下,我们还剩什么没买?”

    勾牧:“嗯……但凡吃的喝的都买好了,包括药材也买了。”

    勾轧:“勾奇货令仪私要的鸭脖,还有勾欲仙将军私要的香炉、销魂香、落胎药,也都买了。”

    勾轧口中的勾欲仙,正是如今固拓州天门关的镇守将军,江狗一族,骄奢淫逸。若说军中不正之风是他带起的,也不为过。

    “嗯,那就还差帐篷、炉灶,还有过冬的棉被。都不在这一层,离得很远。”少年说着掏出自己的牌子递给勾轧,“这样,你俩推车继续采购,拿上我的牌子先用,余量肯定足够了。我返回去找丢了的那块。”

    “黄毛兄弟……”勾轧甚是感动,一时语塞。

    “速速去吧。”少年笑道,“傍晚咱们直接在集合处大水车那里见。”

    “好吧。你自己小心啊!”

    “放心,你不总夸我身手灵活嘛。”少年说罢便回头向群英居的方向飞快穿梭而去。

    雅阁之中,酒喝正酣。

    “钩吾这帮孙子,仗着天堑,净干些偷鸡摸狗、欺凌妇女的勾当。就是欠打!”孟照面色微红,聊起目前与钩吾的战事。

    “这几年啊,不太平啊。”凤关河道,“好多部域都是内战不断,部域之间也常有摩擦。”

    “是啊,大哥的天虞是如此,我西岐的唐河流域,也都打了多少年的仗了。哼。早晚我要收了唐河。”江焱虽没喝酒,说话风格却也和现在酒桌上的氛围十分相称。

    “冉氏最近倒还算乖觉,号称是‘内仇已了’,要‘休养生息’——说起一年前那场‘叁邪婚变’,我始终觉得海氏大有冤情。我就纳闷了,你鲜涂和东海,龙蛇两族是世代联姻,有他娘的什么内仇?还说东海假意联姻,我看啊,是鲜涂假意联姻还差不多。”姚乌达辣抽着烟喷喷不平道,“海氏神族说是‘自裁’,没准是被冉氏杀光了才是!”

    凤关河:“是啊。也不知他们究竟使了什么厉害的手段,就一夜之间的事儿,东海就变天了。”

    “在女儿冉百合的婚仪当晚动手,冉赤罗就不怕有损女儿的声誉?此女日后还如何出嫁啊。”雷野念叨道。

    “历史总是由胜者书写。如今冉氏执掌东海,海氏沦为叛逆。内中实情究竟如何,又有谁能知道呢?”江焱抿了一口茶,“不过鲜涂此次也算是得此失彼了。我倒没想到,冉赤罗的大公子冉烛明对此事也是义愤填膺,当即宣布断绝关系,至今也没再和冉氏有所往来。这个年轻后辈颇有骨气,值得敬佩呀。”

    “所以说呀,肯定是冉氏有猫腻,冉烛明一定知道什么内情。”孟照饮罢一杯道,“诶对了,现在的东海,是蛇神次子冉烛阴在坐镇?”

    江焱:“好像不是。我听闻冉烛阴仍在鲜涂,他把东海基本交给了鲜涂的大安泰冉巴伍代管。”

    “哦……”孟照思忖着,想起孟喜彪过世时云游生曾去鲜涂的事儿。

    当时鲜涂岛上死的究竟是谁呢?难道是冉烛阴?反正鲜涂总是神神秘秘的,他转念便不再琢磨。

    姚乌达辣:“哦,那个肥膘啊。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凤关河长叹一声:“整个山海表面的和平,恐怕维系不了多久了。”

    “老二,你丹穴是自古主张中立的和平域,就是打仗也轮不到你发愁呀。”姚乌达辣拍了拍凤关河,“来来,喝酒。”

    “天下剧毒出天山!天山老字号,百种毒药解药,肉鼠当场试验!”

    竟然连毒药也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卖,少年心里想着,远远就瞧见了群英居。

    突然,几个持刀的蒙面黑衣出现在楼顶,看身形应是猴族,相互比划了一下手势,便一个筋斗向下倒挂,破窗而入。

    是军中杀手!

    少年认得他们手里的刀,是钩吾军刀。

    难不成,群英居中有钩吾军方要刺杀的目标?

    少年缓步挪进了对面的茶楼清友斋里,跑到楼上一个视野较好的窗口前,观望着群英居的动静。

    又见十几个蒙面黑衣现身楼顶,不断潜入群英居,此处正好可以看到对面走廊内的情形,只见一个金虎族男子和一个黑熊族男子正与黑衣对打,他俩的兵刃似乎都是长钺。

    “有刺客闯入。”云多推门禀报。

    “嘿,孙子们真敢来啊。”孟照一抬眼,看见三四个云多在门口晃荡。

    雷野紧跟着吩咐道:“暴子!雷煞!你俩也出去和他们练练。”

    “是。”

    “煞儿,你小心点啊,打不过的话赶紧回来。”雷煞走过时,孟兰拽了一下小声嘱咐了句。

    “哎,你们尽量不要砸坏店里的东西。”孟照都喝多了还不忘提醒,“统统往外面扔就是了。”

    “是。”云多、雷暴、雷煞出了雅阁。

    少年在对面正看得带劲,嫌窗户太高,又搬起一个小板凳垫在脚下。

    只见走廊上又出现了两个白狼族男子,好似和那金虎族、黑熊族男子说了什么,他们便不再与黑衣缠斗,而是制住一个就往外丢一个,全都丢出了窗户。

    这些黑衣也真是结实,从五楼摔下竟还都活着,不过一时半刻也爬不起来,像一条条蠕动的毛虫黏在地上,引来许多看客驻足围观。

    被丢在地上的黑衣越来越多之时,空中出现一只雄壮的龙马战骑。一个中年獒族男子手持一柄阔天战斧,褐发飞扬,双目凸起,身形精瘦,却不失威猛之风。

    “呀,那是军王吗?”

    “是呀,是咱们部域军王呀。”

    地面上的看客当中也有不少本地的,纷纷议论道。

    少年心中升起好奇:他就是钩吾部域军王,勾油打?

    勾油打的大名,少年在军中一直有所耳闻。据说他出身勾越的业格神卫。

    幼年时,他的家乡受灾,颗粒无收。全家十几口从农村来到荣华州城里乞讨,屡屡被欺辱殴打,是勾越救了他们,还赠给他们做生意的摊位货源和本钱。当勾油打希望跟随勾越报恩时,勾越告诉他业格是什么,他二话没说就挥刀自宫了,从此颇受勾越赏识。

    说来也怪,勾油打都已经是业格了,可长大后嗓音却依然如寻常男子一般浑厚,更没有半点五州口音。

    后来他总算不负所望,年少成名,十八年前曾在天虞角斗中,打进天虞榜第十,打破了百年来“钩吾无高手”的诅咒。越爷当即便委任他为部域军王,他也就成了钩吾民众心中的大英雄。

    少年不禁猜想着:能让这样的高手亲自出马,这群英居里的到底是谁呢?

    飞骑停落楼顶,勾油打翻身入楼。

    孟振、孟杨的长钺怎敌得过阔天战斧,才几个回合,他们就被勾油打震掉兵刃,逼到廊边敲晕了。雷暴认得勾油打,赶忙叫雷煞去雅阁示警,自己从腰间抽出一条细长如针的古怪兵刃,与他对打起来。

    “呦,酒腻子身边竟还有这等身手的神卫。”

    勾油打这才正经瞅了对方一眼。雷暴也不搭理,一根长针使得刁钻,阔天战斧靠的是粗蛮之劲,被它专挑拣细漏之处以快打慢,勾油打应付了几招,方才摸到门路。雷暴渐渐不敌时,云多与楚娘赶了过来,不过勾油打似乎完全不在意三打一的局面。

    因为,他们加起来也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源源不断的黑衣赶来助攻,勾油打无心恋战,黑衣们一缠斗住雷暴、云多与楚娘,他便立即抽身赶往雅阁。

    他在意的,只有雅阁里的孟照。

    自从得到密报说孟照要携妻女全家来博州,他的阔天战斧就开始兴奋。

    孟照此举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未免也太过嚣张,完全不把越爷放在眼里!如果自己能为越爷争口气,杀了孟照,那岂不是名垂千古的大功一件?

    天虞角斗从不下场的部域神,除了达辣圣贤之外,其他的究竟有几分本事,勾油打当真好奇得很。比如自家部域的越爷,就不会武功。听闻孟照总拎着他的神钺当开酒器,兴许……他根本就没什么能耐。

    可当勾油打一斧子劈开雅阁门的瞬间,就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姚乌达辣也来了。

    二十年前他打进天虞榜时,还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小子,达辣圣贤还摸过他的头。非但姚乌达辣来了,竟然还有凤关河、江焱两位儒神在场,一屋子男女老少都看着自己,他一时停住动作,尴尬极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本勾油打安排在群英居的暗哨已于昨夜探知了孟照一行入住的消息,直至今日午时,并无新消息回禀。他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现下看来,那些暗哨恐怕早已被今日来此的众神打扫干净了。

    “嘿,当真有敢进这个门的啊?”

    达辣老爷子听见劈门的声音很不开心,抬头一看,笑道:“哎呀,是小油打啊。怎么如今做了军王,反而活腻了?”

    “勾油打问安达辣圣贤。”勾油打回过神来,赶紧端臂至额头,毕恭毕敬道。心想万万不可和姚乌达辣动手,否则今天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达辣圣贤误会了。晚辈今日冒昧,只因……只因仰慕蒙斯汉神君的威名,前来挑战!不知神君是否赏脸?

    “不行。你来之前我都说了,谁进来我就敲谁。谁想到进来的是你呢?”姚乌达辣比划着手里的烟杆子。

    “哎——算了,我的老哥哥。你喝酒。”孟照舌头都伸不直了,“天虞榜的英雄要挑战我,我怎能不应呢?回头再让晚辈耻笑。雷煞,把我的‘开酒器’拿来。”

    雷煞递上蒙斯汉神钺,喜雨、喜施和晓婵,包括江书归在内,几个晚辈都不知所措,怔怔看着。

    “差不多得了啊。别惹麻烦。”孟冬儿将幕离给孟照戴好,翻着白眼小声道。

    “走走走,去楼顶。”孟照说着一把搂住勾油打,勾油打一愣,只好跟着走出雅阁。

    走廊上的雷暴、云多、楚娘以及黑衣们,看见他俩勾肩搭背地走出来,都停住了手,怔怔望着。

    此时孟振、孟杨也醒了过来,问雷暴他们:“这……什么情况?”

    雷暴等连连摇头。

    两位完全无视左右,搀着手臂跃过楼顶,又分开数步,各自踩到正脊之上。

    孟照摇来晃去,右手持蒙斯汉神钺支撑在屋瓦上,才算立住了,对勾油打道:“摔下去,就算输。如何?”

    勾油打看他都喝成这样了,心中轻敌,满口答应。

    此时蒙斯汉神卫和钩吾黑衣们也都分别翻上周围的两个楼顶,远远观望着两位的对决。

    “好!蒙斯汉神君,得罪了。”

    勾油打说着便挥斧劈来,可孟照竟纹丝不动,直到斧子带出的疾风已经呼到了面门,才向右一摇,手撑神钺,跃到了对方身后。

    见一击不中,勾油打回头就势施出一招“横行霸道”,孟照轻松跃起躲过。勾油打又是自下而上凌厉一挑,岂料孟照再得先机,一个空翻到了对面。躲闪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猜得到他的下一招是什么。

    勾油打哪知道,“酒腻子”喝了酒,打起架来更兴奋呢。

    他不禁停下来观察孟照。

    正好一阵风吹起幕离白纱,露出孟照的大红脸。只见这位白虎神君醉眼惺忪,几欲摔倒,方才右手一直紧握着那支通体墨绿的神钺……

    是了,他无非就靠着这个。这根钺就没挪过地儿!

    勾油打嘴角微扬,冷哼一声,直奔蒙斯汉神钺劈来。孟照果然抬起它来抵挡,两件利器相碰,金光四冒,神钺不敌阔天战斧千钧之力,孟照瞬间被压制得仰面朝天。

    勾油打正得意之时,孟照脚下却似乎生了根一般,神钺跟着身形一起忽然开始转圈,反手就砍中阔天战斧的长柄。

    一震之下,竟令勾油打差点脱手。

    他心中一狠,使出绝招“阔天闪电”。当力量有了速度加持,一套花式连环劈,令孟照也难以招架,瞬间落在下风。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孟照依旧单手持钺,八面抵挡,渐渐被逼退到了楼顶边缘。

    突然一脚踩空,身体一斜,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