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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流光尽 第128章 偷听

    芙蕖冷笑道:“我从卑微的小婢,任人蹂躏的炉鼎,好不容易走上仙途,每一步都战战兢兢。我没有根基,行差踏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被人吃干抹净。你出身显贵,哪里知道这些疾苦。”

    顾妙妙一时语塞,灰溜溜的回到了藏经殿。

    萧龙佑见她灰头土脸,问道:“你今天败得很惨么,怎么有些垂头丧气?”

    顾妙妙看了看萧龙佑,见他满脸诚挚,想到他尊贵之躯,为了守护她,不惜冒险元神出窍,心中过意不去,踌躇良久,还是将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道:“芙蕖说她出身微末,吃了太多苦,为了仙途,步步维艰,所以不惜一切。我居然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萧龙佑沉吟道:“你是说,若是你和她一样境地,也会和她一般选择。”

    顾妙妙迟疑了片刻,才道:“她不知我出身育婴堂,做过七年低等宫女,机缘巧合,成为镇国公主。”

    萧龙佑眼神闪烁,微笑不语。

    顾妙妙道:“宫墙深处多的是阴私勾当,我见过身边很多人不惜手段向上攀爬,但我做不到。我可以败可以死,但有些事情绝不会去做。”

    萧龙佑笑道:“你这样哪里像个小宫女,天荣最骄傲的大长公主也没你这份气度。”

    顾妙妙有些心虚,道:“说这些也没用,还是不能灭掉芙蕖,连累你也困在这里。”

    萧龙佑指了指藏经殿内的典籍,道:“芙蕖真人既有天赋异禀,又舍得吃苦,这里能看到字迹的典籍都是她看过的,占了所有藏书的十之七八。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我们不妨研究一下,如何克制她。”

    顾妙妙皱了皱眉,道:“我和她的法术一样,谈何克制。”

    萧龙佑笑道:“她的术法偏向木系,我教你金系术法,下次她再找你比试,你试试能不能重创她。”

    顾妙妙偏头道:“她毕竟是一代宗师,你教的术法再厉害,也不至于重创她。”

    “海云山的术法本就比碧霄宫高明,金系术法又能克制木系术法,芙蕖真人此时也不过是一名普通弟子。你若是不能在她未能成为宗师之前,重创她,我就只能带着你的魂魄出去了。”

    萧龙佑拿出一个碧玉瓶在顾妙妙面前晃了晃。顾妙妙认出这是苍梧真人的法宝春回瓶,专为收敛魂魄之用。

    她可不愿意把肉身让出去,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端端正正向萧龙佑行礼,道:“多谢萧仙师教我。”

    萧龙佑取出一把针,道:“她的武器是莲瓣刃,好看而已,对敌时速度不够,你如今功力不够,不能炼化飞剑,把这飞针炼化了,应该足以对付她的莲瓣刃。”

    顾妙妙开始苦练“星漫术”,两人合计,一定要在碧霄宫内乱结束前主动挑战芙蕖。不然等青林道长夺了宫主之位,给芙蕖一些法宝防身,或者让她修习了秘术,就更难对付了。

    丹锦道长向来体察民间疾苦,除了苦修,便是到凡人那里扶危救困,芙蕖虽然不耐烦,也只能处处迎合师父。

    这日回到碧霄宫,芙蕖服侍师父睡下之后,就偷偷溜到青林道长的府邸。

    两人久别重逢,少不了一番缠绵。顾妙妙和萧龙佑两人特意缓了一个时辰才过去,坐在青林道长静室的房顶上偷听,想窥探芙蕖的动向。

    室内玉榻上,青林道长和芙蕖依然难舍难分,顾妙妙和萧龙佑一阵面红耳赤,听见他二人在窃窃私语,无奈厚着脸皮留下。

    “青林,我早该升为上品弟子,师父总是带我出宫云游,为凡人除妖治病,白白耽误我进阶。”

    “你那师父整日念叨‘修道先修心’,真以为泽被苍生就能得道成仙,却不知资质、机缘最为重要。”

    芙蕖娇嗔道:“遇见你就是我最好的机缘。”

    青林道长道:“你知道就好。既然认准了我,日后可要听我的话。”

    “道长这么说,似乎别有深意。”

    “若是在我和你师父之间抉择,你会选谁?”青林道长捧起芙蕖的脸,认真问道。

    “师父是我的过往,你是我的未来。我的过往不堪回首,未来有了你一定光辉灿烂。”

    顾妙妙和萧龙佑相视一笑,心想这芙蕖还真是嘴甜。

    “我师父闭关多日,迟迟不能出关。我料他突破不了瓶颈,天年将尽,这碧霄宫也该换个宫主了。”

    “此事我也曾经听师父和师祖云栖真人提过只言片语,师祖是宫主的小师弟,宫主之下第一高手,新任宫主定然非他莫属。”

    青林道长冷哼一声,道:“你师祖有十大弟子,弟子又有弟子,你一个徒孙,在他面前只有端茶倒水的资格,还不如我给你的好处多。”

    芙蕖的玉臂缠住青林道长的脖子,娇嗔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他总归是我师祖,是我亲近之人,你是我的谁呢。如果你我是仙侣,我自然会处处为你着想。”

    顾妙妙抬起头翻了一个白眼,萧龙佑却听得津津有味。

    青林道长在芙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芙蕖,我对你一见倾心,无时无刻不想和你结为仙侣。但是你师祖和我师父面和心不和,你若是公开和我成了仙侣,必然不受待见。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

    顾妙妙实在听不下去,想要离开,被萧龙佑一把拉住,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

    “道长,我可以等你,但是你要给我一些承诺啊。你要人家做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若非最亲最近之人,谁会以身涉险。”

    “还叫什么道长,多生疏啊,叫我‘青林’。芙蕖,我青林以命立誓,此生绝不负你。”

    “青林,芙蕖也以命立誓,你若不负我,我也绝不负你。”

    随后两人商定,芙蕖打探云栖真人这边的消息,悄悄递给青林道长,两人细细谋划了一番,之后又滚到了一起。

    萧龙佑和顾妙妙不得不离开静室,顾妙妙满脸嫌弃道:“很好看吗,我瞧你看得津津有味。”

    “我哪里见过这种世面,”萧龙佑笑嘻嘻道:“芙蕖果然有些手段,又善于隐忍,难怪最后能够成为宗师。”

    “你说你此前特意查阅过碧霄宫的资料,他们后来有没有成为仙侣?”顾妙妙八卦起来。

    萧龙佑道:“芙蕖确实成为了青林的仙侣,两人共度百年,双双修成了真人,后来青林真人有了新欢,命丧芙蕖真人之手,芙蕖真人接替他成了碧霄宫宫主。”

    顾妙妙随口道:“芙蕖恩怨分明,是个人物。凡人大多数寿命到不了百年,他们能够相伴百年,也算一世夫妻。若是我,遇到夫君变了心,只会暗自神伤,断然下不了杀手。”

    说完觉得不妥,将头一低,红着脸向藏经殿跑去。

    萧龙佑默默跟在后面,他计算了一下时间,碧霄宫内乱很快就会发生,希望顾妙妙能够抓紧时间。

    丧钟在午夜时分响起,老宫主最终也没能出关。传言青林道长在其中动了手脚,云栖真人连夜领着自己的徒子徒孙,找青林道长兴师问罪。

    其实这个谣言本就是青林道长自己传出来的,他在师父闭关的静室设伏,守株待兔等着云栖真人带人上门。

    芙蕖找了个借口没有跟去,一个人躲到了藏经殿,顾妙妙迎面拦住她,问道:“芙蕖,你把自己的师父和师祖卖了,有没有一点不安?”

    芙蕖冷笑道:“顾妙妙,我若是会对这种事情不安,又怎会理直气壮的夺舍。”

    顾妙妙点点头,道:“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你的元神休想在我的紫府立足。来吧,一战定生死。”

    芙蕖新近在青林道长的帮助下,已经练成了莲瓣刃,今日正好拿顾妙妙练手,当下伸开双手,掌心向上,无数红色的莲瓣从手心冒出来,源源不断向顾妙妙飘去。

    这莲瓣是芙蕖的灵气所化,融合了她的法器红莲剑,一瓣一瓣从掌心飞出,触之不过是柔软花瓣,划过肌肤立刻留下深深血痕。

    在漫天红莲中,流尽鲜血,果然是美丽的死亡。

    顾妙妙举起芙蕖给的那把剑,努力斩削近身的莲瓣。这莲瓣被削成碎片后,不减锋利,将顾妙妙团团围住,在她身上、脸颊上留下不少血痕。

    芙蕖得意道:“我这莲瓣刃虽然不起眼,却擅长零敲碎割,又缠绵不休,不将敌人凌迟绝不罢手。”

    顾妙妙哼了一声,右手持剑抵挡,左手张开,甩出一把飞针,但见寒芒点点,如漫天繁星般闪烁,如暴风骤雨般无情,将莲瓣逐一钉在地上、墙上、书架上。

    莲瓣接触到活物便锋利无比,接触到木石等死物便化作一缕红色的轻烟,重新回到芙蕖身上。

    顾妙妙的飞针乃是锐金制作,无坚不摧,专克草木,破敌之后自动回归,而后又自行索敌,很快就将芙蕖的莲瓣全数摧毁。

    芙蕖大惊失色,连忙收回莲瓣,取出红莲剑,对顾妙妙一挥,强烈的剑气瞬间便将她掀翻在地。

    芙蕖冷冷道:“你居然学习了金系术法,哼,你这紫府既已为我所用,谁也别想伤我。今日留你不得了。”

    说完,芙蕖举剑刺向顾妙妙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