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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藏春:嫂嫂,这厢有礼了 第56章 劝慰

    只这一句,就气得黎晚歌的喉头忽而一哽,竟自她的嘴角处缓缓流出一点鲜血。

    承帝见状,头皮发麻,后知后觉他说得似乎太过分了,连忙去拥住她。

    “晚歌?!”

    黎晚歌双眼通红,含着鲜血口齿不清,但她死死揪住承帝的衣领,怒目圆瞪。

    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王不歇守在外头都有些犯困了,就听到里头承帝焦急的声音。

    “不歇,快去喊人!”

    王不歇连忙推开房门,就见一尊洁白的观音菩萨像下,黎晚歌一身素衣,口吐鲜血晕在承帝怀中。

    他懵了,仿佛回到多年前黎晚歌和承帝决绝那一夜,也是这般狼狈棘手。

    王不歇忙不迭去唤寺院守医,不多时,一个大夫被他拎着,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承帝的面前。

    承帝已把黎晚歌打横抱在床上平躺,并为她擦去嘴角血渍。

    守医见是承帝亲临,又看此番情景。

    妃子晕厥、帝皇脸色阴沉,他吓得不知所措,连把脉时的指尖都颤了颤。

    “好好把脉,若是出了差错,朕唯你是问!”

    承帝发火,见到这大夫哆嗦着的样子就心烦。

    守医深吸好几口气,才平稳心绪。

    “是是是,微臣一定竭心尽力,好好诊治锦妃娘娘。”

    不多时,守医隔着一方丝帕为黎晚歌把了脉,而后才跪着回话承帝。

    “回禀陛下,娘娘一时气急攻心,这才呕了血,待微臣为娘娘施针,再给娘娘开几贴药熬了吃,就没事了。”

    承帝朝他急急挥手,“那你还不快来下针?”

    “微臣遵旨。”

    说完,守医打开自己的药箱,承帝自觉站起来为他腾位置。

    守医为黎晚歌施针下药时,承帝就站在一旁看着。

    当看到黎晚歌脸色苍白,眼尾还有未拭去的泪痕时,他忽而想起当年她在东宫台阶下跪着的那一夜。

    那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她也是这样又气又闹,哭得肝肠寸断,哭他无情,哭自己稚子无辜。

    承帝只觉得筋疲力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事到如今,早已经说不出彼此之间,到底是谁先行差踏错了。

    他还要怎么做?

    高高在上的帝皇,此刻却满面愁容走到门口。

    当看到在门外候着的王不歇时,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不歇,朕面对多少困难,总是有法子应对。可今日,朕真是无计可施了。对她,朕好像总是错……”

    王不歇见他深深执念,垂眸顿了顿,才堪堪开口:

    “陛下,您若信得过奴婢,不若让奴婢试试,看看能不能劝解娘娘?”

    承帝闻言,瞥了他一眼,而后颇为无奈地说:

    “你跟了我多年,事事忠心,朕怎会不信你?也罢,反正她肯定怎样都听不进去朕的话,别等会醒了又气得呕血,你若有能耐,帮朕说说话也是好的。”

    说完,承帝抬脚落寞地离去。

    “朕也好久没去看过佛寺住持了。”

    王不歇在他身后弯了弯腰。

    “奴婢遵旨。”

    待承帝离去,黎晚歌很快就悠悠醒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王不歇微笑着站在床榻前,一脸毕恭毕敬。

    “娘娘,您醒了?”

    守医自知不能掺和皇室中事,早已自觉退下。

    满屋就剩王不歇和黎晚歌两个人。

    黎晚歌撑着自己的身子慢慢坐起来,而后靠在软枕上,虚弱地说:

    “他呢?”

    “见娘娘恼怒伤了身子,陛下就先去了住持那边叙叙旧。”

    听王不歇这样说,黎晚歌冷哼一声,不屑道:

    “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丧心病狂的话,所以心虚不敢来见我,这才打算派你来劝我吧?”

    黎晚歌咳嗽一声,却眉心凝重。

    “你告诉裴宗承,他这辈子就不用痴心妄想了!我的孩子就只有文月和书儿两个,旁人休想占了我孩儿的位子,享他的福气!”

    王不歇静静听她说完,这才缓缓开口。

    “多年不见,娘娘的脾气还是如旧。”

    听到王不歇这样说,黎晚歌一时有些语塞,沉默不语。

    王不歇就知道,黎晚歌口硬心软,吃的是徐徐图之这一套。

    可惜承帝桀骜,从来不肯放低身段,不然事情也不会闹到今日这个地步。

    “娘娘,奴婢想和您聊聊天,可以吗?”

    见王不歇这样说,黎晚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到底她和承帝才有最主要的矛盾,王不歇从始至终一直尽力照拂她。

    当年他顶着大不韪也愿意间接告诉她真相,又未曾对她落井下石过。

    黎晚歌想,自己没必要因着承帝,就对王不歇态度不善。

    于是,黎晚歌僵硬地点点头。

    “你想对我说什么?”

    王不歇亲近地拉了一把椅子,慢悠悠地坐在床榻前。

    “奴婢是想,和娘娘聊聊那个刚被迎回来的皇子。娘娘就不感兴趣吗?是什么样的人,陛下竟要来求娘娘给他一个体面?”

    听到王不歇的话,黎晚歌也有些好奇。

    “好,你说说,我倒是想听听,是哪个女人养的货色,蛊惑了裴宗承,要来霸占我书儿的位置!”

    王不歇却话锋一转,说:

    “他名唤裴懐,其实和枕书皇子一样,也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呢。”

    若换成寻常奴婢,敢一连说两个皇子可怜,简直是大不敬之罪。

    可这个奴婢是王不歇,那就反而显出几分真心了。

    他常伴帝侧,身份不同,也最知规矩与忌讳。

    连他都这么说,足见不假。

    黎晚歌直勾勾盯着王不歇,像个认真听故事的人。

    王不歇声音温润,随着他徐徐道来,裴懐凄楚的前半生如一副画卷,卷上种种磋磨苦痛,皆展开在黎晚歌眼前,历历在目。

    “此子生母为婢,于先皇后某年祭祀受帝宠,陛下喝醉了,清醒后对皇后有愧,所以对此女不管不顾。一朝有孕,于冷宫产子,子诞于太子生辰,帝视不祥,从此常困冷宫。”

    王不歇对着听得发愣的黎晚歌微微一笑。

    “娘娘可知那女子为何会被宠幸?此事只怕除了陛下,只有奴婢知道了。她当日送衣物经过宫廷甬道时,正撞上醉酒伤怀的陛下,陛下那一夜满心思念皇后,那女子见帝颜,福身行礼,明眸皓齿间一声陛下,声音婉转动人。”

    黎晚歌忽然头皮发麻,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

    王不歇替她解谜,说:

    “声音悦耳,像极了皇后的声音,那一声陛下,叫酒醉的帝皇以为芳魂回还。”

    黎晚歌呼吸急促起来。

    “又是因为像皇后?他……他……荒唐!”

    她气得不知道骂什么,想到自己的遭遇,狠狠捶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