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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陈帝业 第六十四章 归客

    光大元年(567年)三月。

    石龙太夫人冼氏遣使献扶南犀杖、金银玳瑁并珍珠等物。

    陈帝陈伯宗闻之悦,擢阳春太守冯仆为高州刺史,省罗、南合二州入高州。

    旋置交州市舶使,以冯氏族人任之。

    又置(六品)广州市舶使,以豫章太守刘广德任之。

    诏加(五品)后军将军骆文牙(四品)员外散骑常侍衔,使之任(四品)督交州军事,交州刺史,命其讨交州西境渠帅李佛子等。

    更令岭南经略大使发广州兵,岭南转运使调岭南财帛贡赋助讨之。

    是月,陈伯宗重定陈国爵号,立王、公、侯、伯、子、男六等爵。

    每等爵又分三等,一等为高,三等为低,封爵者死,其子孙则降一等袭爵,减封户,世袭罔替者除外。

    定食户之准,每受封爵百户,则年俸增米五十石,钱万文。

    此六等爵受封不受土,大略受封五百户以下者为男,千五百户以下者为子,三千户以下者为伯,六千户以下者为侯、万二千户以下者为公。

    王爵例授宗室,一等亲王万户,二等藩王五千户,三等郡王二千户,群臣功封万二千户以上者亦可赐王爵。

    宗室女子亦循此例,有大国、藩国、郡国公主三等,食户为诸王之半。

    另立海外侯国之封,其授爵皆称县侯,授实土,所封户多寡即朝廷需为其国所移汉民数。

    其爵世袭罔替,初代至第三代,县侯可自置官署,至三代后,侯国相即受朝廷之任。

    其国租税,一代侯全食之,二代食五分之四,三代食五分之三,至五代食五分之一,后则不降。

    又定九品命妇之封,但尊崇其位,不给爵禄,用以赏臣下妻母,酬其功勋,示之恩遇。

    国中女子有殊异功勋者,可以诰命之身食汤沐邑,有高功者可用公主例封侯国于海外。

    于是陈伯宗各追功勋,加武将封爵,赐文臣诰命,大得众臣之心。

    陈伯宗遂召(二品)食三千五百户三等寻阳侯、安东将军周罗睺入都听用,为其加(三品)散骑常侍衔。

    复以任忠为都督任安等平州五郡诸军事,樊毅为都督汉城等乐州三郡诸军事,掌平、乐二州兵事。

    又命平州刺史徐俭发舰船东向,探倭国南北海疆,绘其舆图,兼寻倭国沿海金银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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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统三年(567年)四月。

    齐东北道行台,辽州,安东城。

    安东原名大行城(今丹东),去岁辽王渊子游上书献土之后,齐上皇高湛便将此地改名为了安东,并命兰陵王高长恭驻防。

    待今年一月,高长恭率齐军在此地扎下营盘之后,高湛便于此地新设了东北道行台的构架,并以高长恭为东北道行台尚书。

    尔后高湛又将碣石山(今秦皇岛)以东的营州划归到了东北道行台治下。

    待得渊子游发现自己多了个顶头上司,欲要聚兵反抗时,却发现原本听命于己的部落头人们,大多被齐人的使者以重金官爵收买,竟是全然指挥不动了。

    无奈之下,渊子游只好认怂,暂时老实地做起了齐国的辽州刺史。

    齐国至此算是完成了对辽州的弱羁縻控制。

    今日。

    齐从四品安东太守高珣,领了行台尚书高长恭的差遣,正在港口屋舍中翘首以待,静候着北来的陈国将军周罗睺。

    按常理说两国边将本不宜见面,只是今时今日却有所不同。

    二月时,上皇高湛已送国书于陈国,明言两国婚姻当今岁完毕。

    陈主陈伯宗答书恭谦,并遣使献岭南金银玳瑁并珍珠等物于邺都。

    本月初,二国已商定今岁九月陈主与寿阳公主完婚。

    前时,辽土为高丽所据,江南航向平州的船只,需在北航至胶州外海(今青岛以东)后,横渡黄海。

    这条航路颇为凶险,常遇风暴,往来船只常要漂没十之一二。

    齐国入主辽土之后,陈国的官吏商贾则多改由古航道沿海而行,因此多在安东停靠补给物资。

    而近来,自平州往江南的船舶亦多改由此道,路程虽远,毕竟胜在安全。

    齐上皇高湛闻知此事,已下敕书于安东,令安东官民善遇陈人,勿生事端。

    兰陵王由是知上皇有意结好陈人,是以命高珣于此候周罗睺行船。

    “高公,陈国周侯的船到了。”

    一个府吏匆忙跑入舍中声言道。

    “速引我去迎他!”

    高珣闻声而起,同那府吏奔了出去。

    码头。

    周罗睺已下了舟船,今日的他褪了戎装,着了皇帝新赐的公侯锦衣,倒也颇有些贵家公子的风仪。

    同来迎的高珣寒暄了几句,见他能语南土方言,周罗睺心下好奇,便询问他道。

    “不意高公竟能作南语,高公故老之中莫非有南国人?”

    高珣闻言,面露难色,半晌方答道。

    “珣前时在江北巴州为刺史,河清时,两国交兵,珣为南国章公所败,后下囚室,为兰陵王所救,故从兰陵王至此地。”

    “珣故老非南国人,是渤海高氏也。”

    “兵败丧师,珣有辱家名,周侯见笑。”

    周罗睺不意自己一句好奇之问竟戳到了高珣的痛处,当下歉然道。

    “罗睺失言,高公勿怪。”

    高珣虽心中仍是有所异样,终是未曾忘了自己今日的使命,他继续道。

    “兰陵王已于城中设私宴,置美酒,望周侯临之。”

    “兰陵王闻周侯少年英雄,功耀异域,常欲相见。”

    “现今我两国亲如一体,又结翁婿之谊,将军当可不必多虑。”

    周罗睺想到平州登船时徐俭嘱咐自己勿与齐人交结的话语,本欲拒绝,听得高珣此语,心中却念头微转。

    高长恭声名在外,常得齐国士卒百姓称颂,想必定是妙人。

    皇帝既已猜忌于己,此番归都前程未知,不若就此赴宴。

    这同异国王公宴饮之事,想来于皇帝杀他用他,俱是无碍。

    念及此处,他便施礼答谢道。

    “罗睺尝闻齐国商贾言,周师十万围洛阳,兰陵一骑击破之。”

    “是知兰陵王必当世之英雄。”

    “英雄既邀,罗睺不敢辞也。”

    “所虑唯海道颠沛,体多污垢,请先于城中洗沐,而后见之。”

    高珣见他允诺,心下亦是高兴。

    他忽而望见了周罗睺坐船甲板上的美貌女子,便补充道。

    “此是兰陵王私宴,今王妃亦在府中。”

    “周侯家室若在舟上,且当同往。”

    周罗睺见他目光所向,知他看见了自己在平州所纳的妾室嘉善,便应道。

    “兰陵王嘉意,罗睺当从之。”

    遂与嘉善同向了城中馆舍沐浴,换上盛装,直往高长恭府上赴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