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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仙侠录 第80章 年节

    大雪初霁后的晴朗让人心旷神怡,一觉醒来后推开房门,满山的银装素裹在晨光下映照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却忍不住心情大好,顿觉空气也甘甜了几分。

    桂天元站在洞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头脑更加清醒了几分,再次确认此刻的自己不是身在梦中,微微翘起的嘴角和眯起的双眼显示出他愉悦的心情已难以抑制,满面红光,扭头看着将发髻梳成了新嫁妇人发式的娇妻,感觉以后的确应该对小师弟再好一点。

    金婉儿轻移莲步来到夫婿身侧,十年未见之后的第一天就拜堂成亲入了洞房,让这位女子学院院长兼首席讲师仍有些羞意,她伸手帮夫君抚平了胸口衣服上褶皱,满心满脑满脸的幸福。

    早餐后,秦塞、桂天元夫妇一行带着十余匹马和六辆大车动身赶往汴京。

    昨日参加过婚礼便带着徒弟神秘消失的伍丰道人不知何时也回到了队伍中,看着师徒二人老神在在的模样,潘玉醉顿时感觉有些心痒难耐,心底的坏水开水止不住的往上翻。

    昨日间在洞房外听到的种种,他认为本着对年轻人教育和关怀的思想,很有必要和小石头分享一下,同辈分的人都现场收听了桂天元的精彩表现,唯一的一个侄子辈的人错过了这大好的学习机会,潘二少认为这有些不够圆满。

    “我说,小石头,到二叔这儿来,听二叔给你讲点好东西。”

    潘玉醉笑眯眯的带了带马缰,同时冲一侧的邵侠眨了眨眼,邵侠点点头,心领神会,人称“双贱”的潘邵二人长相和性格看起来差异极大,但是骨子里装的东西几乎是一模一样,正应了前朝逍遥诗仙“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说法。

    经过和师父一段时间的游历,少年已不复在洛阳时那般的害羞,个头儿也长了不少,而今看起来,和普通人家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量相仿,脸盘长开后不及潘玉醉和玄空那般丰神如玉,倒也勉强算得上一个俊俏后生。

    最近跟着师父在洛阳、汴京等地见过了很多以往不曾听说过的事,吃到了之前想都没想过的美食,大开眼界以后的少年求知欲更胜往昔。小石头骑着马向潘玉醉身边靠了靠,仍是如同四季成衣坊洛阳分号时那般有礼貌的问道:

    “二叔,您说。”

    潘玉醉挑了挑左边的眉梢,笑道:

    “不是跟你吹,你二叔呢,这么二十多年一路走来,从未和那些个在江湖中狗刨的粗野之人同流合污,谈不上学富五车吧,说见多识广肯定是不夸张的。学武功啊,学治病啥的,跟着你师父准没错,听故事,还得找你二叔。”

    他舔了舔嘴唇,故作神秘的左顾右盼了一番,压低声音接着道:

    “话说,小石头,从这嵩阳书院一路到汴京城,还要带着你的新师大娘,咱肯定是走不快的,到地儿怎么着也要晚上了,二叔的故事别说一整天,就是讲一整年,都不带重样的。你是想听点甜的呢?还是想听酸的?”

    一听有甜还有酸的,小石头想起了在洛阳城跟着君有容吃过的糖葫芦,不禁咽了咽口水说道:

    “听个甜的吧。”

    “甜的嘛~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讲太甜的故事不是二叔所擅长的,你天元师伯擅长讲这种,他和你师大娘的故事就甜的发齁。”

    潘玉醉冲桂天元努努嘴低声说道。然而桂天元什么修为,任潘二少压低了嗓门儿,仍是将他说的话尽收耳中,一如既往的冷冷的向这边瞥了一眼,又扭头看看新婚娇妻乘坐的马车,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啊?那还就讲个酸的呗!”

    小石头叹气道。

    “诶~这就对了,酸的好,讲酸故事是二叔最拿手的。来,你再靠近点,好东西不能被其他人听了去。”

    潘玉醉兴奋道。

    小石头带着马缰又往潘玉醉身边凑了凑,伸长了脖子。

    潘玉醉咳嗽两声清了清嗓门儿,上下左右摆了摆脑袋,骑在马上还扭了扭腰和屁股,白了邵侠一眼,故作娇羞状,双手扭起兰花指,尖着嗓子幽怨道:

    “天哥,你说你有多么狠的心呐?十年了,你居然真的能狠下心不来找人家!”

    “哎~,婉儿,这十年一言难进呐。你知道,我在汴京城怎么也算的上有头有脸的人,真个过来找你,你要万一没同意跟我,我这面子可就一点也没了!”

    “哼!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娘子重要?”

    “以前嘛,不懂事,误以为是面子最重要,这尝过了以后,还是娘子重要。来,亲宝儿,让为夫好好补偿与你……”

    “啊——,你又来?你坏死了啦——”

    潘玉醉和邵侠一段简短的对话后,不约而同地“啪~啪~啪~”极富节奏的拍起手来,让小石头感觉十分莫名其妙。

    潘玉醉扭捏作态的娇羞状模仿的是谁的样子,小石头看不出来,邵侠那副正襟危坐昂首挺胸的烧包德性,则一定是学的桂天元。

    正当小石头不知所云之际,忽的眼前一花,一团白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随着几乎重叠在一起“砰~砰~”两声,潘邵二人坐骑上的人踪迹不见,十余丈外在昨夜北风的帮助下堆积数尺厚的雪堆,蓦的飞溅起一大团雪雾。

    再一会儿,潘玉醉和邵侠二人揉着屁股顶着一脑门儿的雪从雪堆中站起身来,一起手指桂天元,张开大嘴,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没能喊出来哪怕一个字,显是被人制住了哑穴。

    两人的脸色顿时有些惨白,纷纷用求助的眼光看着秦塞等人。秦塞和玄空等人竟若无其事的继续谈论着这场大雪后汴京城的变化,并打赌春节前会不会有一场更为暴躁的大雪降临,完全无视了二人遭遇。

    潘玉醉和邵侠二人脸上凭空多了几分新嫁少妇受了委屈后的幽怨表情,各自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后,一语不发的走向了自己的坐骑,事实上也说不出话来。

    “二叔,你俩刚才表演的啥,新创的轻功吗?好快呀!比我师父拉着我手跑的都快!”

    小石头并没有看懂潘邵二人脸上的表情,兴奋的问道。

    潘玉醉和邵侠的脸色由苍白瞬间变的通红,呼呼喘着粗气,狠狠的瞪着秦塞等人,最后聚焦在常普凡身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这位看似忠厚老实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早已化为了凛冽北风中乱飞的血雾。

    常普凡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脸讨好的向心上人罗悦馨介绍着自家三叔锤制的花生糕是何等的香甜可口,还不沾牙。恬不知耻的反复试探心上人有没有可能春节前到他们茅坡村玩两天,被梅子姑娘不轻不重在脑袋上敲了两个爆栗,明确告诉他那事在成亲前想都不要想。

    潘邵二人脸上的幽怨之色又重了一些。

    “你也别装了幺子,昨晚这俩小子干的破事肯定少不了你的帮助,凭这俩小子,绝不可能看的出我那小天衍混沌阵。”

    桂天元对秦塞说。

    “啥呀二师兄?我咋还听不懂了呢?啥小天衍混沌阵呀?搁哪儿呢?”

    秦塞一脸无辜的问道。

    桂天元“哼——”的一声转过头去,心中原本因秦塞撮合自己夫妇成婚而点燃的那点感激之情瞬间荡然无存。他用手中摆谱用的折扇将身旁马车窗外的棉帘挑开了些,端坐在车中的少妇甜甜的笑了笑,桂天元心中的愉悦又回来了,一本正经的严肃神情也顿时破功。

    一行人到达汴京城时,天色刚刚开始擦黑,这座古老的都城比两日前凭空增加了不少活力,说来这日恰逢腊月二十三,正是北方也是官家的小年。

    赵恒执政以来,自永安元年至今已有十数年,君清臣明,百行百业都有了良好的发展势头,再加上连续十余年的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朝廷的威望也达到了大宋建国以来的最高。

    前几年,受益于自家祖父和父亲积累下丰厚家底的赵恒在腊月二十三祭天,腊月二十四祭灶后,深感在相邻两天中都搞这么大的仪式过于繁琐而且浪费,与大宋勤俭治国的祖训相悖,随即下旨将祭灶和祭天放在同一天,就是腊月二十三,慢慢的这仪式也传到了民间,所以大宋百姓哦度改成了腊月二十三这天祭灶。

    让秦塞有些奇怪的是,据说现在西夏和北辽甚至是南方蛮夷南越,竟也改成了腊月二十三祭灶,民间开始把这天叫过小年。

    仅仅两天时间,汴京城比前天桂天元一行离开的时候热闹了不少,整座城仿佛被昨日的大雪给撩拨的有些把持不住,热闹繁荣的场景让邵侠和小石头这种刚来不久的外地人怀疑这和前两天离开的是不是一座城。

    和腊八以来的唯有大相国寺广场和御街的热闹不同,当下的京都,大街小巷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为期一个月的灯会,今日正是第一天,大小买卖商户为了讨个好兆头,都舍得在门面上花银子,造型、颜色、大小各异,金鱼、孔雀、胖娃娃和各式飞禽走兽式样的灯看得小石头大呼过瘾。

    自永安二年起,赵恒下旨取缔了自前朝开始延续了数百年的宵禁制度,将这座大宋首善之城的繁华又向前推了一大步。

    全年大多数时间都隐藏在深深胡同里的诱人小吃食,像是受到召唤一般,都随着推车来到了街边。

    君有容双手各握着一把烤成金黄色的肉串,满口流油,高呼万岁。伍丰瞥了瞥私下给小石头塞了一小块儿银锭的秦塞,轻捋胡须,暗道这汴京城的饮食眼下绝对当的上天下第一了,较之同样以美食为闻名遐迩的洛阳和长安犹有过之,看来今年选在这里过年果真是选对地方了。

    三无斋的灯火并不似街面上那般五光十色和造型各异,灯的数量也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把整座三无斋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丫鬟仆人们也因桂天元的大婚拿到了数目可观的喜钱,人人面带笑容,见到秦塞一行人纷纷行礼,尤其是对金婉儿,此起彼伏的“二少奶奶”把她叫的既心花怒放又面带羞意。

    众人各自回屋简单洗漱,一同前往逢君阁,陶忘机带着秦塞的九个师娘和陆续赶回来的师兄师姐们将在那里和小弟兄们一起用餐。

    进了逢君阁,大厅两侧的屏风已被家人们撤走,让整个大厅显的更加恢弘大气。师父和师娘们还没到,秦塞很意外的看到了身为大宋戍北大元帅的五师兄月如钩。

    大漠粗粝的风沙也没能将这个似乎发自骨子里一般儒雅的男人改变丝毫,和二师兄桂天元的雅致温润不同,月如钩将雅量与豪迈融合一身,且毫无违和感。

    在九个师兄弟中,他最是健谈,朋友多,三教九流,五湖四海,到处都有月如钩关系莫逆的好友,武功也高,七年前就达到了惊人的用理境盈级大圆满,不管是马上还是步下,均有万夫不当之勇。这次见面,秦塞仍是看不透五师兄的修为。沙场之上,月如钩尤善阳谋,自戍北以来,在他的指挥下,大宋戍北军大仗大胜,小战小赢,没有败绩。

    现任戍北军军师的祝丙辰,秦塞的八师兄眼下正替自家五师兄坐镇戍北军。和月如钩不同的是,祝丙辰精于沙场中敌我双方力量的计算,善于从小处着手,步步为营,慢慢蚕食敌方兵力,按照月如钩的说法,自家的八师弟对戍北军兵力的计算已精确到了一什,大宋军制,五人一伍,十人为一什,与自己善于掌控大局的特点互补的天衣无缝。

    在一众师兄弟中,老五月如钩和每一个兄弟姐妹关系都很好,他总是把最好东西留给这些兄弟姐妹,比如秦塞的那匹绿耳。看到秦塞带着朋友们走进了逢君阁,月如钩快走几步在他胸口砸了一拳然后狠狠的抱了抱自己的小师弟,感觉上次见面还比自己矮的老幺眼下竟比自己高了不少,重重的拍了拍秦塞的肩膀,月如钩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