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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之浮生梦 第14章 心动一瞬

    尘七对思柔公主的试探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尘七被关的第四日清晨刑房内来了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一席白衣胜雪,于黑暗携着光芒向尘七走来,剑眉凤目,鼻正唇薄,清澈的目光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尘七几乎怀疑此刻自己是在做梦,不该出现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困住尘七的锁链被打开,尘七因为眼前的人思绪神游,甚至连站都没站稳,面前的人上前将尘七拥住,尘七紧盯着面前的人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脸,手拂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真实的碰触感告诉尘七现在发生的不是梦,曾经的人那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江亦寒回来了吗?

    不,尘七想到这,慌张的收起自己的手,他不是江亦寒,眼前的人容貌虽与江亦寒毫无差别,可已然一副身体孱弱,体力不支的状态,仿佛如一股青烟,风一吹便散,江亦寒作为一个武学奇才,又岂会是这般身体素质,而最重要的是江亦寒不会让自己去碰触他的脸,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搂着自己,尘七迅速推开拥抱自己的人,慌张的与他保持距离。

    那人被尘七突然一推,踉跄得连连后退,直到被身后的人将他扶住,这才稳住重心。

    大概是尘七的推搡用力过猛,吓到了他,他猛然咳嗽面目涨红,随行的人迅速掏出一粒药丸喂入他口中,这才慢慢恢复他的面色。

    那人恢复后,松开搀扶他的随侍,朝尘七行礼道:“姑娘不必惊慌,在下是受安定王所托来救姑娘的。”

    好听的声音如风一般拂过尘七耳畔,这声音多么熟悉啊,尘七又开始忍不住怀疑,难道他真的是江亦寒,可是当初江亦寒不是已经死了吗?

    尘七被救下带回安定王府,此时离墨的毒已解,处于昏睡之中,尘七因为这个酷似江亦寒的人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甚至每当他看向自己时尘七总会觉得不自在,想要脱开。

    可是这人却殷勤得很,他是药王的弟子,积极的要留下来替尘七疗伤,尘七拒绝不了也只好任由他。

    “姑娘身上的伤可真多,疤痕有新有旧,甚至还有十年之久的伤疤,看来姑娘是自幼就活在险境之中了,姑娘的经历一定是丰富跌宕的。”尘七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就慌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见尘七没有回答那人又道:“在下还不知道姑娘名字!”

    尘七低头不敢看人,只是低头朝她比划道:“阿青!”

    那人轻柔笑道:“阿青,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曾经有位故人也有一个青字。”

    话似不经意,一如唠家常一般说笑,可偏偏尘七因为这句话一阵颤抖。

    “是在下弄疼姑娘了?”那人感受到尘七的颤抖忙问道。

    尘七不知所措的摇头,视线不敢朝着那人的方向。

    那人将尘七的伤口处理完后,起身拜了拜道:“在下,江长念!阿青姑娘的伤口已经都上好了药,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若有什么事姑娘只管叫在下便是。”

    尘七也起身对江长念一拜,表示感谢,随后将其送出门外。

    看着江长念走后尘七这才松了一口气,尘七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一看到江长念自己就是忍不住心虚,仿佛天生就被这张脸压制一样。

    离墨逐渐康复,尘七身上的鞭伤也好转,只是还留下一些疤痕,江长念自从来了安定王府后就没有走的意思,尘七心里一直怀疑江长念就是江亦寒,于是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离墨与江长念的互动,可是他二人互动确实不多,在明面上反正江长念于离墨就是救命恩人而已,可偏偏他们有着最大也是唯一的破绽——就是为什么离墨看到江长念的脸会这样镇定,他们的默契浑然天成让谁能相信,江长念与江亦寒没有任何关系。

    尘七为了尽量躲避江长念,基本都很少出现在离墨面前,除了向道一汇报情况,尘七大部分斗志都已经消散,成日想的就是回避有江长念的场合,可是即便如此总有人好像很热心找她。

    尘七远远看见江长念转身就想离开。

    “阿青姑娘,请留步。” 江长念叫住想要离开的尘七。

    尘七强颜欢笑转身朝江长念行礼,温和的眼睛里闪烁着‘又找老娘何事’的不耐烦。

    江长念不知是看不出尘七的不耐烦还是不想看出,他温柔朝尘七一笑,将一个精致的药膏递给尘七:“这个送给姑娘!早就想给姑娘了,可是明明都在府内,想见着姑娘一面,似乎也不容易。”

    尘七半困惑的看向江长念,并没有接下江长念的药膏。

    “那日给阿青姑娘疗伤,阿青姑娘身上的伤太多了,甚至都留下大量的疤痕,在下想阿青过去一定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事,也吃了很多苦吧。虽然在下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在下很心疼阿青姑娘。”江长念的心疼真的在眼中婉转,一时之间竟让尘七分不出真假。

    江长念继续道:“这药膏是我从几十种名贵药材花了数年时间才提炼出来的创伤之药,它不仅是上好的疮药更有祛疤止痛的神奇功效,便是阿青姑娘脸上的伤…”

    江长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说着停顿了,他怕尘七以为自己嫌弃她的疤痕又忙解释道:“在下,在下想表达的不是介意阿青姑娘脸上的疤痕,在在下心里阿青姑娘很美,比世间一切都好。只是阿青姑娘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就应该被呵护,而不是伤痕累累,这才是在下送药的目的,阿青姑娘的过去,在下并不了解,但是在下愿意替阿青姑娘抹去过去的伤,如若可以,在下希望能替姑娘抹去的不仅仅是身上的伤痕,更希望能抚平阿青姑娘心中的伤。”

    尘七感觉自己心中灌进一股暖流,江长念是第一个说自己应该被呵护的人,面对一张与江亦寒如此相像的脸,曾经藏在孟青堂内不敢碰触、不敢妄想的悸动又一次从心底流出。

    理智朝尘七扇了一巴掌,就像当年也用理智将这份悸动打碎一样,尘七望着眼前的膏药,没有去接。

    尘七朝江长念比划:“膏药名贵,阿青不过一位低微宫女,牢公子牵挂已经是诚惶诚恐,断然受不起这膏药。”

    此刻正是凉爽的秋季,大家都穿着单薄的秋衣,独独江长念早早裹着加厚的棉服,可是即便如此,一阵微风拂过,江长念大意是被微风中略带的寒意所袭,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甚至连站着都有些费力。

    尘七看着剧烈咳嗽又面色惨白的江长念几乎摇摇欲坠,急忙上前将其扶住,江长念朝尘七摆了摆手,示意尘七不必担心,边咳嗽边道:“不打紧,只是自小体弱,受不得凉,劳阿青姑娘担心了。”

    尘七比划出自己的困惑道:“药王宫各个都是医仙之才,为何公子会如此体弱?”

    江长念轻咳苦涩一笑,将披风紧裹,淡淡道:“阿青姑娘相信命运吗?”

    尘七摇头,孟青玄说过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她相信的是孟青玄。

    江长念露出尘七无法融入的孤独感,他无奈道:“可是我相信!我自幼便开始学医,世人说我‘药者如神明,起死回生术’,可我医得了天下人,却医不了自己。”

    江长念缓缓抬头,望向天空:“我自幼残疾,握不了剑、点不了将、甚至一场斜风半场细雨就能要了我的命!我试图抗衡过这样的命运,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在这命运的摧残下,变成一个怪股,连自己的都厌倦的怪物!”

    江长念的伤感尘七能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他的话尘七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尘七拘谨站在一旁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唯一能做的是静静的陪伴。

    “阿青姑娘见笑了,我不该说这些的。”江长念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收起脆弱,尴尬向尘七道。

    尘七猛摇头。

    江长念又一次将药膏递给尘七:“此药膏也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天下没人能说姑娘受不起,姑娘说自己是俗人,可我视姑娘如明珠。在下自江湖逍遥自在,狂放不羁惯了,做事只评喜好,无论对错,更无关于她的身份地位,希望阿青姑娘不要拒绝!”

    江长念的话让尘七不知所措,但是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他,双目对视尘七居然产生江长念正对她说喜欢的错觉。

    尘七脸不禁微红,又快速低头,却让江长念轻笑出声。

    面对尘七的窘迫,江长念依旧笑靥满面,就像当初在孟青堂一般,面对孟青玄的窘迫江亦寒亦是如样的目光,尘七甚至有些困惑那些过往他都忘了吗?孟青玄他也忘了吗?为什么在他的眼中,尘七看不到半分伤痛。

    “快接吧。”江长念提醒发呆的尘七。

    尘七这才回过神,低头将药膏接住,向江长念行了个道谢礼。

    “阿青姑娘不必这么客气,你能收下这个药膏是对我的最大的感谢。”江长念的话撩得尘七心里酥麻,磁性的声音居然让尘七忍不住咽口水。

    尘七窘迫的朝江长念点头,慌乱的快速逃离现场,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尘七居然感觉自己的心砰砰乱跳,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她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一样,又难受又兴奋。

    江长念对尘七的偏爱越发放肆,甚至在离墨面前也不隐藏,而尘七也好像陷入到江长念的攻势下。

    离墨看到尘七日渐与江长念亲近,心中也不知为什么总是涌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怒火,时不时就冲尘七闹一下。

    离墨好后便成日在书房,或是写又或是读书卷,而他去书房还总喜欢带上尘七,本来江长念没来前尘七也逐渐从杂役婢女走向正轨,只负责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离墨平日并不会再使唤她,可是江长念来了之后离墨对尘七似乎又恢复了最初的态度,全然又将她当使唤的婢女用了:“摆墨!”

    尘七不明白离墨抽的什么风,但还是好脾气放下手中的宣纸,挑开墨开始黏膜起来。

    离墨提笔沾了几滴墨,在纸上写上几个字,就不耐烦的将笔廖开,不悦道:“这墨也不知怎么磨的,磨得这般粘稠,字都写不了,你的心思都去哪了?”

    尘七无辜被说一顿,朝离墨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平日的墨也是这样磨,也不知道哪里吃了枪药,冲自己这使,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尘七没吱一声,周遭里静得如同不在人世。

    离墨看着尘七也意识到自己不对,终是叹了口气才说道:“你是不是心里都在想他?”

    ‘谁?’尘七皱眉。

    离墨忧心忡忡又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语气道:“你和他不是一路人,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们之间有着无法越过的鸿沟,别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了。”

    尘七这才明白离墨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拐弯抹角想让自己离江长念远一点。

    尘七安静的朝离墨点头,离墨的话她听进去了,也一直都明白。

    离墨望着尘七点头,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明白自己的意思,按理来说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可是总是没办法克制自己的行动:“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们现在还有很多任务没有完成,我不希望你因为其他事情分心。”

    尘七又一次朝离墨点头。

    离墨的劝诫刚说完,就迎来挑战。尘七前脚刚出离墨的书房,后脚就被江长念跟上,尘七倒也记着离墨的话想要跟他疏远,可是这江长念就跟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面对这样攻式的江长念,偏偏又长着绝色容貌,又能说着触人心弦的情话,说不心动是假的,对于尘七来说何曾受过这样浓烈的关注,只是这意乱情迷之下到底有几分真心,谁也分不清,她的身后还背负着自己的使命不容她去对任何其他的有憧憬。

    这是一场理智与冲动的较量,有些人一直在躲,有些人怎么躲也不过,就像尘七那本该被按住但又总会在某一个瞬间跳出来跃跃欲试的心一样,连尘七自己也无法断定到底谁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