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古董铺 第64章 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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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板对着官府大人连连喊冤，头磕得流出了血，“大人，小人冤枉啊，都是这个妖女冤枉小人。”
雪儿弯下身，从包袱里取出一包包草药，对着官府大人解释道：“此味草药名唤栀子，性寒，若是食久了，毒性可入肝，久治不消，此味草药名为荷叶，亦性寒，食用久了会损害人的脾胃，致使人腹痛腹泻，除此之外还有金银花、紫草、白薇……”
“前些日子，腹泻呕吐的病患忽然多了起来，民女曾详细询问过病患，发现他们并未食用任何特别之物，唯每日以和氏米铺的大米为食，只是民女万万没想到，和老板竟如此为富不仁，赚得黑心钱！”雪儿怒目圆睁，盯着一旁的和老板。
围观之人一片哗然，纷纷咒骂和老板，和老板心虚地辩解道：“你休要拿几味草药就来诬陷我，我一经营米铺的商人，听不懂你说的这些性寒之类……”
雪儿眼神深沉起来，反问道：“是啊，你一个经营米铺的商人，为何会懂得这些草药的用处呢？”
和老板自知说错了话，眼神慌乱地看向围观的人群，在人群中找到了李大夫的身影，他哭丧着脸用眼神向他求救，李大夫只将目光瞟到天上，不理会他。
这一幕全然进了雪儿的眼中，此时她对整件事已经完全清楚，因此拱手对官府大人道：“大人，民女以为和老板所言甚为有理，他不过一个经营米铺的商人，断不会懂得医理药理之事，恐其还有同伙，请大人明察。”
官府大人陷入了沉思，再次抬起头时与不远处的李大夫目光交汇又匆忙移开，随后正色道：“和氏米铺下毒之事皆是你一面之词，此事还需将和氏米铺排查彻底再做打算，今日此案就审到这里，退堂。”官府说完，重重拍了下惊堂木。
退堂后，人群散去，雪儿几步追上李大夫，正声道：“李大夫，你我都是治病救人之人，若是用这治病的技艺害人，生时无颜面对父母兄弟、乡里百姓，死时又有何颜面面对医师先祖呢？还望李大夫早日回头是岸。”
李大夫眸中酝着寒光，冷声道：“在下实在是听不懂雪儿大夫讲的是什么，和氏米铺之案究竟如何，官府衙门自有定夺，我倒是要奉劝雪儿大夫一句，做好医者本分，休要多管闲事。”李大夫说完，拂袖而去。
第二日升堂之时，官府大人一句官差已从和氏米铺搜出未用完的草药和未熏烘完全的大米，此事确为和老板所为，和老板昨夜已在狱中撞墙自戕便将此案草草了结。
雪儿本想再上去辩解一二，却被领头的官差以眼神制止住了。下堂后官差将雪儿拉至一边，好言劝阻道：“雪儿大夫，我知道你是个好大夫，全城的百姓都对你感激不已，但我要劝你一句，这官场不比医人，讲究个完完整整的好坏，这官场……深得很，雪儿大夫还是尽量远离官府衙门，好好做你的好大夫吧，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雪儿自然知道领头官差这一番肺腑之言是为自己着想，遂好好谢了官差，独自往医馆走去。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便告一段落了，忽然，一日晚上，就在雪儿打算关医馆之时，柳大婶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双手颤抖地握着一把镰刀，刀口对着雪儿，眼睛红红的，嘴唇哆哆嗦嗦，鬓边的头发已然散落在两侧，与平日里整整齐齐的模样大不相同。
小徒欢儿此时已经吓白了脸，刚想张嘴大喊，立刻就被柳大婶呵斥住了，“你……你敢喊我……我就杀了她……”
雪儿还算镇定，看着柳大婶，缓慢问道：“柳大婶，雪儿不知何时惹得你不痛快了，你找我算账是应当的，只是一切皆与小徒无关，还望您放过小徒欢儿，她不过是帮我抓抓药，打打下手，有什么事也是我做错了，她年纪小，实在跟她惹不上干系的。”
欢儿已然哭了出来，“师父……徒儿要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欢儿抹了一把眼泪，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你这个老妇，我师父救人无数，诊病之时从来都是软言宽慰病患，连眉头都很少皱，她何时与你结怨了？又因何事与你结怨了？”
柳大婶也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令二人闻之动容，“我儿……我儿今夜死了……他已经八岁了……我养了他八年啊……他刚生下时先天不足，长得就跟刚出生的小野猫差不多，是我用奶水和米汤一点一点把他养大的……今年我的布卖得好，我就想着也买些好米来吃吃，可他刚吃了没多久就上吐下泻，我本来是带着他到雪儿大夫你的医馆来看病的，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一时着急就去了买了对面李大夫的药丸，我儿吃了是好了些，可是……可是今晚他突然就惊厥起来，没……没多久就没气儿了……”
“雪儿大夫……雪儿大夫……你知道吗？我儿死的时候浑身都青紫青紫的，我抱着他，搓着他的小胳膊小腿儿，想让他暖和过来，想让他的小脸还像原来那样红扑扑的，可是没用啊，他的身子……后来都凉了。”柳大婶绝望地流着泪，眼神直勾勾的。
雪儿一时着急，问道：“为何不早些带他来看病呢？”
柳大婶回过神来，茫然地说：“我……我不知道啊，而且李大夫卖药的时候曾说，那药丸吃下去，反应有些激烈是正常的，过些时日就好了，我……我以为我儿明日就好了……”
雪儿攥紧了拳头，心里顿时感觉闷闷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柳大婶恢复了精神，握镰刀的手向上抬了抬，怒喝道：“雪儿大夫，在官府衙门我听你说过，你怀疑和老板有同伙，这同伙是不是李大夫？是不是？”
雪儿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安慰柳大婶道：“柳大婶，您很难过雪儿是知道的，只是人命关天之事需讲究证据，雪儿并无证据，而且此案官府衙门已经断完了，还望您早些将儿子下葬，好好生活，若是心里烦闷了，大可过来找我诉苦，我随时恭候。”
柳大婶笑了一下，幽幽道：“雪儿大夫，你是个好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让你受惊吓了，是我柳大婶对不住你。”柳大婶说完，将镰刀放了下来，转身大步走出了门外。
直到柳大婶走得完全看不见人影了，雪儿和欢儿才松了口气，欢儿愤恨地说：“这个柳大婶真是脑筋不好用，跑来师父这里闹什么？应该去找李大夫才是。”随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继续说：“不过柳大婶看着也实在可怜，本来一家子就只剩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如今竟连儿子也没了……这个李大夫简直谋财害命，他怎么能在药丸里做手脚呢？”
雪儿思忖了一会儿说：“恐怕李大夫并没有在药丸中做手脚，不然那些个买药丸的人早出事了，只是他可能为了药丸收效显着，在其中加入了几味猛药，这对于一般人来说不过是些许难受，挺挺便过去了，可柳大婶的儿子先天脾胃就不足，经历大寒后又经历大热，元气就这样耗没了，唉……”
欢儿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然后又愤恨地说：“那也是李大夫间接害了人儿子的性命，真希望李大夫也感受一下别人的丧子之痛，如此才会对自己做过的坏事心生悔恨。”
谁知，欢儿一语成谶，不过两日，李大夫的儿子就丢了性命，凶手就是柳大婶，柳大婶用镰刀把李大夫的儿子砍成了肉酱，官差去缉拿她时，她就瘫坐在李大夫儿子的尸体旁，手里的镰刀一下一下往尸体上砍着，疯疯癫癫喃喃自语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柳大婶问斩的前一晚，雪儿提着食篮去看了她，终究是个苦命人，还是让她吃饱了饭再上路吧，从大狱出来时雪儿远远看见一个背影极像李大夫，她本欲追上前询问，背影却一个转身进了巷子，消失于暗暗的街巷中，雪儿心生怀疑，平日里做事更加小心，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年。
次年六月，京师疫，调各地名医往京师处相助，雪儿心疼小徒，孤身前往。
与此同时，京师黑灯馆的墨儿接到了新的刺杀任务，老妇人递给她一幅画像并一张纸条，画像上画着一名女子，女子柳叶弯眉，眼神温柔，如三九日的腊梅一般自带一股傲然香气，墨儿心中一阵震颤，这样美好的女子竟有人要取她性命吗？
她又展开那张纸条，心中又一阵震颤，纸条上写的字极残忍，买命之人要取其双目，挑其手筋脚筋，周身刺满八十一刀，令其痛苦足两个时辰后方可取其性命。
墨儿心里一阵阴沉，她做刺客这些年来，这样残忍的任务还是第二次遇见。
“这女子是何人？”她忍不住问道。
老妇人感到有些异样，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墨儿一眼，苍老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你只管将事情做好，此次客人给的酬金足够多。”
雪儿弯下身，从包袱里取出一包包草药，对着官府大人解释道：“此味草药名唤栀子，性寒，若是食久了，毒性可入肝，久治不消，此味草药名为荷叶，亦性寒，食用久了会损害人的脾胃，致使人腹痛腹泻，除此之外还有金银花、紫草、白薇……”
“前些日子，腹泻呕吐的病患忽然多了起来，民女曾详细询问过病患，发现他们并未食用任何特别之物，唯每日以和氏米铺的大米为食，只是民女万万没想到，和老板竟如此为富不仁，赚得黑心钱！”雪儿怒目圆睁，盯着一旁的和老板。
围观之人一片哗然，纷纷咒骂和老板，和老板心虚地辩解道：“你休要拿几味草药就来诬陷我，我一经营米铺的商人，听不懂你说的这些性寒之类……”
雪儿眼神深沉起来，反问道：“是啊，你一个经营米铺的商人，为何会懂得这些草药的用处呢？”
和老板自知说错了话，眼神慌乱地看向围观的人群，在人群中找到了李大夫的身影，他哭丧着脸用眼神向他求救，李大夫只将目光瞟到天上，不理会他。
这一幕全然进了雪儿的眼中，此时她对整件事已经完全清楚，因此拱手对官府大人道：“大人，民女以为和老板所言甚为有理，他不过一个经营米铺的商人，断不会懂得医理药理之事，恐其还有同伙，请大人明察。”
官府大人陷入了沉思，再次抬起头时与不远处的李大夫目光交汇又匆忙移开，随后正色道：“和氏米铺下毒之事皆是你一面之词，此事还需将和氏米铺排查彻底再做打算，今日此案就审到这里，退堂。”官府说完，重重拍了下惊堂木。
退堂后，人群散去，雪儿几步追上李大夫，正声道：“李大夫，你我都是治病救人之人，若是用这治病的技艺害人，生时无颜面对父母兄弟、乡里百姓，死时又有何颜面面对医师先祖呢？还望李大夫早日回头是岸。”
李大夫眸中酝着寒光，冷声道：“在下实在是听不懂雪儿大夫讲的是什么，和氏米铺之案究竟如何，官府衙门自有定夺，我倒是要奉劝雪儿大夫一句，做好医者本分，休要多管闲事。”李大夫说完，拂袖而去。
第二日升堂之时，官府大人一句官差已从和氏米铺搜出未用完的草药和未熏烘完全的大米，此事确为和老板所为，和老板昨夜已在狱中撞墙自戕便将此案草草了结。
雪儿本想再上去辩解一二，却被领头的官差以眼神制止住了。下堂后官差将雪儿拉至一边，好言劝阻道：“雪儿大夫，我知道你是个好大夫，全城的百姓都对你感激不已，但我要劝你一句，这官场不比医人，讲究个完完整整的好坏，这官场……深得很，雪儿大夫还是尽量远离官府衙门，好好做你的好大夫吧，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雪儿自然知道领头官差这一番肺腑之言是为自己着想，遂好好谢了官差，独自往医馆走去。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便告一段落了，忽然，一日晚上，就在雪儿打算关医馆之时，柳大婶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双手颤抖地握着一把镰刀，刀口对着雪儿，眼睛红红的，嘴唇哆哆嗦嗦，鬓边的头发已然散落在两侧，与平日里整整齐齐的模样大不相同。
小徒欢儿此时已经吓白了脸，刚想张嘴大喊，立刻就被柳大婶呵斥住了，“你……你敢喊我……我就杀了她……”
雪儿还算镇定，看着柳大婶，缓慢问道：“柳大婶，雪儿不知何时惹得你不痛快了，你找我算账是应当的，只是一切皆与小徒无关，还望您放过小徒欢儿，她不过是帮我抓抓药，打打下手，有什么事也是我做错了，她年纪小，实在跟她惹不上干系的。”
欢儿已然哭了出来，“师父……徒儿要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欢儿抹了一把眼泪，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你这个老妇，我师父救人无数，诊病之时从来都是软言宽慰病患，连眉头都很少皱，她何时与你结怨了？又因何事与你结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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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大夫……雪儿大夫……你知道吗？我儿死的时候浑身都青紫青紫的，我抱着他，搓着他的小胳膊小腿儿，想让他暖和过来，想让他的小脸还像原来那样红扑扑的，可是没用啊，他的身子……后来都凉了。”柳大婶绝望地流着泪，眼神直勾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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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攥紧了拳头，心里顿时感觉闷闷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柳大婶恢复了精神，握镰刀的手向上抬了抬，怒喝道：“雪儿大夫，在官府衙门我听你说过，你怀疑和老板有同伙，这同伙是不是李大夫？是不是？”
雪儿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安慰柳大婶道：“柳大婶，您很难过雪儿是知道的，只是人命关天之事需讲究证据，雪儿并无证据，而且此案官府衙门已经断完了，还望您早些将儿子下葬，好好生活，若是心里烦闷了，大可过来找我诉苦，我随时恭候。”
柳大婶笑了一下，幽幽道：“雪儿大夫，你是个好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让你受惊吓了，是我柳大婶对不住你。”柳大婶说完，将镰刀放了下来，转身大步走出了门外。
直到柳大婶走得完全看不见人影了，雪儿和欢儿才松了口气，欢儿愤恨地说：“这个柳大婶真是脑筋不好用，跑来师父这里闹什么？应该去找李大夫才是。”随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继续说：“不过柳大婶看着也实在可怜，本来一家子就只剩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如今竟连儿子也没了……这个李大夫简直谋财害命，他怎么能在药丸里做手脚呢？”
雪儿思忖了一会儿说：“恐怕李大夫并没有在药丸中做手脚，不然那些个买药丸的人早出事了，只是他可能为了药丸收效显着，在其中加入了几味猛药，这对于一般人来说不过是些许难受，挺挺便过去了，可柳大婶的儿子先天脾胃就不足，经历大寒后又经历大热，元气就这样耗没了，唉……”
欢儿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然后又愤恨地说：“那也是李大夫间接害了人儿子的性命，真希望李大夫也感受一下别人的丧子之痛，如此才会对自己做过的坏事心生悔恨。”
谁知，欢儿一语成谶，不过两日，李大夫的儿子就丢了性命，凶手就是柳大婶，柳大婶用镰刀把李大夫的儿子砍成了肉酱，官差去缉拿她时，她就瘫坐在李大夫儿子的尸体旁，手里的镰刀一下一下往尸体上砍着，疯疯癫癫喃喃自语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柳大婶问斩的前一晚，雪儿提着食篮去看了她，终究是个苦命人，还是让她吃饱了饭再上路吧，从大狱出来时雪儿远远看见一个背影极像李大夫，她本欲追上前询问，背影却一个转身进了巷子，消失于暗暗的街巷中，雪儿心生怀疑，平日里做事更加小心，倒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年。
次年六月，京师疫，调各地名医往京师处相助，雪儿心疼小徒，孤身前往。
与此同时，京师黑灯馆的墨儿接到了新的刺杀任务，老妇人递给她一幅画像并一张纸条，画像上画着一名女子，女子柳叶弯眉，眼神温柔，如三九日的腊梅一般自带一股傲然香气，墨儿心中一阵震颤，这样美好的女子竟有人要取她性命吗？
她又展开那张纸条，心中又一阵震颤，纸条上写的字极残忍，买命之人要取其双目，挑其手筋脚筋，周身刺满八十一刀，令其痛苦足两个时辰后方可取其性命。
墨儿心里一阵阴沉，她做刺客这些年来，这样残忍的任务还是第二次遇见。
“这女子是何人？”她忍不住问道。
老妇人感到有些异样，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墨儿一眼，苍老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你只管将事情做好，此次客人给的酬金足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