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古董铺 第96章 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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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藏在身后的手攥了攥拳，面色却没有过多变化，声音沉稳无波，“我无识族早已避世许多年，从未想过会迎来如此贵客，招待不周之处，倒请贵人多谅解。”
黑袍人轻轻摆了摆手道：“这皆是小事，你只要将我所需之物做好便好。”
阿金沉默了一会儿，回绝道：“倒是要让贵人失望了，我无识族传至我爹爹那辈便再未做过什么器物，我爹亦未将手艺传给我，实在是有心帮贵人而无力为之。”
那黑袍人凤眼微挑，似笑非笑地道：“哦？我当无识族的手艺是天生而得，倒未想过还需一代一代传下去才行，那不是与平凡的匠人并无二致？你族又怎会特意命名为无识族呢？瞧着你一副老实模样，大约不会做出什么诓骗我之事，莫不如你再好好回忆下打造不凡器物的口诀？我可不似来打獬豸剑那人那样好打发，若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倒也不介意使些手腕。”
阿金终是不敌那黑袍人的言语威胁，思忖后问道：“贵人要做什么器物？”
黑袍人微微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卷画卷递给阿金。
阿金展开看了一会儿问道：“贵人是要做一副面具？”
黑袍人点了点头，道：“该面具需得掩得了我周身气息和我的行踪。”
“如此倒是有些难办。”阿金面露难色道。
“哦？当真为难吗？”
阿金颇认真地说：“确实为难。”
黑袍人皱了皱眉，眼里透出的寒气似远处的雪山，他声音冷淡地说道：“从前我未与无识族打过交道，却未想到无识族竟是如此不识好歹，我今日能找到你，自是从老头儿那里知晓了你能做此事，你若再推辞……”
黑袍人的话音停了停，我以为他压低了声音，便悄悄踩着野草向前挪了挪，怎知刹那之间，我的身体腾空而起，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黑袍人面前，胸前的袄子被他一双大手牢牢抓起，他眼神狠戾地瞧着我，眼中杀气腾腾。
我一时慌乱，双腿在空中不停扑腾，对他大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见那黑袍人没有要放开我的样子，情急之下，我一口咬到他抓着我的那只手上，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此时定会吃痛地将我松开。他却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只是眼神中忽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意蕴，黑袍人深深地看着我，似瞧着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对着我琢磨了半天，又见我脖子上挂着一根褐色小绳，深深地延伸入小袄内，便伸手要去抽那小绳，小绳下可穿着阿安送我的蓝色冰晶镶无色宝石的坠子，难不成他看上我那坠子了不成，我愈发着急，双腿双脚更加用力地腾空踢起来。
“坏人！坏人！”我对着黑袍人大喊。
黑袍人见我大喊大叫，脸上终究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也不再管那小坠子了，而是把手往回收了收，极随意地拨了一下手指，手上套着的皮带子便瞬间变出一把小匕首来，随后那匕首就朝着我的脖子袭了过来。
“我做！”情急之下，阿金脱口而出两个字。
黑袍人的手停在半空，转过头瞧了瞧阿金，“当真？”
“再真不过。”
“三日后我来取。”黑袍人抓着我的手轻轻一松，我立刻就从空中摔到了地上，坚硬的地面摔得我屁股生疼，我爬起来，轻轻揉着小屁股，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善，心中暗骂，真真是个恶人。
阿金走过来为我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土，头并未往黑袍人的方向瞧上一眼，口里随意地说道：“五日。”
“好，五日便五日。”
阿金蹲下身，摸了摸我的头，轻柔地说：“平儿不怕，夜已深了，快回去歇息吧。”
我看着阿金的眼睛，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应道：“嗯。”
阿金稍稍松了口气，柔缓地拍了我一下背催促，“去吧。”
我一瘸一拐地向棚子外走去，刚刚那一下属实摔得有些疼，这一走便牵扯着我的大腿和屁股一起撕拉拉的疼。
谁知我刚走出几步，就听黑袍人喊道：“慢着！”
我忽然莫名心慌，也不敢回头看，阿金大约也是有些怕的，他说话的声音都透着紧绷，“她还只是个孩童，话都听不太懂，不会乱说话的。”
“呵，我可不信这些。”
我听着黑袍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很想跑起来赶快逃离这里，可双腿就好似被做成了塑像，一步也动弹不得。紧接着，我双眼一黑，再睁眼时已回到了自家门口，至于如何到的，之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已一并不知。
阿安坐在门口剥豆子，见我回来了，笑吟吟地迎了过来，说道：“平儿去何处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我去了……”我用力地想了想，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只好摇了摇头说：“平儿忘了。”
他人都叫我是痴儿，忘记事情是我常做的事，阿安便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继续说道：“阿安明早给平儿做豆饼，如何？”
我很高兴地点了点头，甜甜地说：“好！”
“快去将这一身脏衣服换下来，盥漱吧。”
听了阿安的话，我乖乖走到房内，换了一身翠色的花袄，又倒了凉茶来漱口，将水吐出口，我抹了抹嘴巴，本欲用帕子将手上的水擦干，却情不自禁咦了一下。
阿安闻声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平儿为何惊叫？”
我仰起头看着阿安，有些奇怪地问阿安：“你书案上的墨还在吗？莫不是被我食了？为何我吐出的水是墨色的？”
阿安看了看我手上残留的水渍，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神色凝重地顿了一会儿，随后笑着对我说：“怕不是你忘记的事便是偷食了我的墨？”
我哈哈一笑，说道：“该是的。”这一日我过得甚为劳累，因而阿安不过哄了我一会儿我便睡了过去，只是不知睡了多久，我似梦非梦地听见阿安同一位男子在说话。
“当年你追那沉卿，可确定将他除了？”
男子的声音颇为坚定，“他身中数剑，最后一剑直击要害，怕是医神来了也是回天无门了。”
“可上一次你亦将他重伤，却并未将他除掉。”
男子无奈地说：“谁晓得他会落入有妖兽的水潭中，不仅捡回一条命，还因祸得福得了不少寿命。”
“若是有第二个水潭呢？”
“怎会……”说到一半，男子也跟着不确定起来。
阿安声音沉重地说：“若是有第二个水潭，他怕不再是你我能够对付得了的了。”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沉卿，属实诡异得很，谁想到当年你将煞罗大伤，他竟能得了四十万冤魂的滋养，修出魂来，还投了胎，只可惜，终究是被冤煞之气滋养大的，天生嗜血，喜杀，也是命数。”
“你该知晓，他同平儿的命数皆是天地不知的，如此看来，那第二个水潭，也并非全无可能。”
男子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这就回去，看能否同他人一起寻寻这沉卿的气息。”
自那黑袍人走后，阿金每日都将自己关在菜窖中打造器物，我待的无聊，有时也会去菜窖里寻他，只是我怎样瞧，都瞧不出阿金打的是副面具。三日后，阿金打的东西倒显出了形状，瞧着倒像是一副镯子。
阿金将灵石粉往镯子上抖了抖，只留下极少一部分。
我看着那副镯子，问阿金道：“阿金，你这镯子是打给阿安的吗？”
阿金沉沉地说：“是打给阿安的。”
“可这镯子连个花纹都没有，又是铁做的，终究是样式简单了些，不那么好看呢？”我毫不留情地批判了那镯子的丑陋。
阿金爽朗一笑，道：“是送给阿安，却又不是给她戴的，我倒是希望她一辈子也不要用上这镯子。”
我听得越来越糊涂，“阿金，我倒听不懂你说的话了呢。”
阿金将镯子小心地放进木盒里，笑着说道：“小孩子，懂那么多做什么，平儿只需快快乐乐长大，阿安只需平安顺遂地活着便好了。”
我挽住阿金的胳膊，笑出两个小酒窝，说道：“那阿金也要快快乐乐，平安顺遂地活着。”
阿金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限悲凉，说道：“我何尝不希望如此啊。”阿金蹲下身来，端着木盒子对我说：“平儿，两日后那黑袍人就要过来取面具了，这两日你就不要过来玩了，第三日清晨我会去寻你，若我去寻你了，自会带着这镯子一起，若我没有去寻你，你便自己来寻这镯子，我就将它放在之前放灵石粉的地方，你莫要找错了。”
“嗯，好。”我看着阿金，极郑重地答应，毕竟我从未见过老实的阿金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
“如此……我倒也不算坏了规矩吧。”阿金喃喃自语。
我很听话地没有再去阿金店里，可还未到第三日清晨，前一日夜里我就发现阿安鬼鬼祟祟地出去了，阿安甚少出门，如今夜里偷偷跑出去实在是奇怪的紧，我放心不下她，便也跟在她后面，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黑袍人轻轻摆了摆手道：“这皆是小事，你只要将我所需之物做好便好。”
阿金沉默了一会儿，回绝道：“倒是要让贵人失望了，我无识族传至我爹爹那辈便再未做过什么器物，我爹亦未将手艺传给我，实在是有心帮贵人而无力为之。”
那黑袍人凤眼微挑，似笑非笑地道：“哦？我当无识族的手艺是天生而得，倒未想过还需一代一代传下去才行，那不是与平凡的匠人并无二致？你族又怎会特意命名为无识族呢？瞧着你一副老实模样，大约不会做出什么诓骗我之事，莫不如你再好好回忆下打造不凡器物的口诀？我可不似来打獬豸剑那人那样好打发，若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倒也不介意使些手腕。”
阿金终是不敌那黑袍人的言语威胁，思忖后问道：“贵人要做什么器物？”
黑袍人微微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卷画卷递给阿金。
阿金展开看了一会儿问道：“贵人是要做一副面具？”
黑袍人点了点头，道：“该面具需得掩得了我周身气息和我的行踪。”
“如此倒是有些难办。”阿金面露难色道。
“哦？当真为难吗？”
阿金颇认真地说：“确实为难。”
黑袍人皱了皱眉，眼里透出的寒气似远处的雪山，他声音冷淡地说道：“从前我未与无识族打过交道，却未想到无识族竟是如此不识好歹，我今日能找到你，自是从老头儿那里知晓了你能做此事，你若再推辞……”
黑袍人的话音停了停，我以为他压低了声音，便悄悄踩着野草向前挪了挪，怎知刹那之间，我的身体腾空而起，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黑袍人面前，胸前的袄子被他一双大手牢牢抓起，他眼神狠戾地瞧着我，眼中杀气腾腾。
我一时慌乱，双腿在空中不停扑腾，对他大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见那黑袍人没有要放开我的样子，情急之下，我一口咬到他抓着我的那只手上，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此时定会吃痛地将我松开。他却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只是眼神中忽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意蕴，黑袍人深深地看着我，似瞧着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对着我琢磨了半天，又见我脖子上挂着一根褐色小绳，深深地延伸入小袄内，便伸手要去抽那小绳，小绳下可穿着阿安送我的蓝色冰晶镶无色宝石的坠子，难不成他看上我那坠子了不成，我愈发着急，双腿双脚更加用力地腾空踢起来。
“坏人！坏人！”我对着黑袍人大喊。
黑袍人见我大喊大叫，脸上终究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也不再管那小坠子了，而是把手往回收了收，极随意地拨了一下手指，手上套着的皮带子便瞬间变出一把小匕首来，随后那匕首就朝着我的脖子袭了过来。
“我做！”情急之下，阿金脱口而出两个字。
黑袍人的手停在半空，转过头瞧了瞧阿金，“当真？”
“再真不过。”
“三日后我来取。”黑袍人抓着我的手轻轻一松，我立刻就从空中摔到了地上，坚硬的地面摔得我屁股生疼，我爬起来，轻轻揉着小屁股，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善，心中暗骂，真真是个恶人。
阿金走过来为我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土，头并未往黑袍人的方向瞧上一眼，口里随意地说道：“五日。”
“好，五日便五日。”
阿金蹲下身，摸了摸我的头，轻柔地说：“平儿不怕，夜已深了，快回去歇息吧。”
我看着阿金的眼睛，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应道：“嗯。”
阿金稍稍松了口气，柔缓地拍了我一下背催促，“去吧。”
我一瘸一拐地向棚子外走去，刚刚那一下属实摔得有些疼，这一走便牵扯着我的大腿和屁股一起撕拉拉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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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都叫我是痴儿，忘记事情是我常做的事，阿安便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继续说道：“阿安明早给平儿做豆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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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一笑，说道：“该是的。”这一日我过得甚为劳累，因而阿安不过哄了我一会儿我便睡了过去，只是不知睡了多久，我似梦非梦地听见阿安同一位男子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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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声音颇为坚定，“他身中数剑，最后一剑直击要害，怕是医神来了也是回天无门了。”
“可上一次你亦将他重伤，却并未将他除掉。”
男子无奈地说：“谁晓得他会落入有妖兽的水潭中，不仅捡回一条命，还因祸得福得了不少寿命。”
“若是有第二个水潭呢？”
“怎会……”说到一半，男子也跟着不确定起来。
阿安声音沉重地说：“若是有第二个水潭，他怕不再是你我能够对付得了的了。”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沉卿，属实诡异得很，谁想到当年你将煞罗大伤，他竟能得了四十万冤魂的滋养，修出魂来，还投了胎，只可惜，终究是被冤煞之气滋养大的，天生嗜血，喜杀，也是命数。”
“你该知晓，他同平儿的命数皆是天地不知的，如此看来，那第二个水潭，也并非全无可能。”
男子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这就回去，看能否同他人一起寻寻这沉卿的气息。”
自那黑袍人走后，阿金每日都将自己关在菜窖中打造器物，我待的无聊，有时也会去菜窖里寻他，只是我怎样瞧，都瞧不出阿金打的是副面具。三日后，阿金打的东西倒显出了形状，瞧着倒像是一副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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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副镯子，问阿金道：“阿金，你这镯子是打给阿安的吗？”
阿金沉沉地说：“是打给阿安的。”
“可这镯子连个花纹都没有，又是铁做的，终究是样式简单了些，不那么好看呢？”我毫不留情地批判了那镯子的丑陋。
阿金爽朗一笑，道：“是送给阿安，却又不是给她戴的，我倒是希望她一辈子也不要用上这镯子。”
我听得越来越糊涂，“阿金，我倒听不懂你说的话了呢。”
阿金将镯子小心地放进木盒里，笑着说道：“小孩子，懂那么多做什么，平儿只需快快乐乐长大，阿安只需平安顺遂地活着便好了。”
我挽住阿金的胳膊，笑出两个小酒窝，说道：“那阿金也要快快乐乐，平安顺遂地活着。”
阿金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限悲凉，说道：“我何尝不希望如此啊。”阿金蹲下身来，端着木盒子对我说：“平儿，两日后那黑袍人就要过来取面具了，这两日你就不要过来玩了，第三日清晨我会去寻你，若我去寻你了，自会带着这镯子一起，若我没有去寻你，你便自己来寻这镯子，我就将它放在之前放灵石粉的地方，你莫要找错了。”
“嗯，好。”我看着阿金，极郑重地答应，毕竟我从未见过老实的阿金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
“如此……我倒也不算坏了规矩吧。”阿金喃喃自语。
我很听话地没有再去阿金店里，可还未到第三日清晨，前一日夜里我就发现阿安鬼鬼祟祟地出去了，阿安甚少出门，如今夜里偷偷跑出去实在是奇怪的紧，我放心不下她，便也跟在她后面，鬼鬼祟祟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