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深蓝的虚无流浪 > 第6章 三个倒霉蛋

深蓝的虚无流浪 第6章 三个倒霉蛋

    早上,天蒙蒙亮,群星隐去,天空墨蓝,风暂歇。

    方年眯到五点多,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在雅丹石群边缘换了个地方待着,昨晚那岩洞肯定是没办法待下去了,四周尸体紫血分布,冷不丁地看到能吓人一跳。

    伸手到眼前,伤最严重的右臂自由活动不成问题,密密麻麻的纹路颜色淡了不少,没那么恐怖,乍一看像是纹身。

    不远的碎石滩里,一条长着两条尾巴的蛇从地下窜出,信子吐露间,游动着身子方向明确,也许是太专注分析气味,它一头撞到方年坐着的石头上,傻愣愣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不明所以。

    方年低头眯着眼看清这条傻“蛇”,正好它也懵圈地抬脑袋,很顺利地被吓到了。

    !

    蛇的鳞片一炸,张开的嘴里金属质感的毒牙格外显眼,蹦起十公分高,直直扎进地里,两条尾巴各使各的力,让它钻回地里,地面上太危险,还是地底能给它几分安全感。

    方年眨了下眼,确认视力恢复了十之八九,不会出现看错的情况。

    作为一条蛇,用脑子换一条尾巴很合理吧。

    他收回视线,很合理。

    这里也没有他想得那么荒凉。

    已经是六点二十,天越来越亮,方年低眉垂眼,眼中无聚焦,显然在走神。

    姗姗来迟的视线自熟悉的方位而来,是老闲。

    方年回神,一直以来心头郁结的别扭感散开,世界终于正常了,他如常地回应。

    老闲的视线稍微有了变化,根据十六年视线研究学大师方年的总结,人类的视线出现类似的变化时,那人是在笑,其余生物差不多,都是在表达“喜”一类的情感。

    老闲很喜欢“笑”,它心情不错。

    关于老闲,它更像是世界之外的观测者,方年从未在它的视线里感受到过情绪。即便是恶作剧似的玩笑,他也能感知到类似于“恶意中的友善”的情感,但老闲像是绝对的没有感情,或者绝对的友善,近十年,没有丝毫恶意。它不大可能是人。

    方年曾郁结于老闲的事情。

    用人类的思维揣测未知,唯一的意义是增加思考量。

    赵州的话就很有道理,“人类思考除了活着就是为了取悦自己,管它是什么,你怎么想怎么开心就好。它要是有意见下来找你,那就不是未知了,不正和你意?”

    总结:赵州说得对。

    带着暖意的第一缕光线冲破阻隔,把万物的影子拉出极长才放手。

    转身,红彤的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冒出个头,碧洗的天蓝和黄土在天际线交汇,混着点朝阳的金红,糅合成一种浊杂的色彩。

    荒漠平旷,水流消逝河谷也未丢失它的温柔,绵长蜿蜒软腰躬曲,称不上轻柔的风吹着,未消去的夜寒与即将到来的白日燥热交织,天地间是苍茫。

    方年眼里映出天边的太阳,他神色微微动容,天明了。

    ————

    (主角的话,看章名,三个人我都挺喜欢,哪个都能当主角写)

    王页是被冻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搓了搓手,伸手到后车座摸索了一会儿,困意上涌,手往下一垂,正好垂到叠起的冲锋衣上。

    一抖抖开衣服,王页换个姿势缩在衣服下,重量给他极大的安全感,寒冷隔绝在外,他呼吸平稳下来,又沉浸到梦乡。

    一睡到天亮。

    王页梦见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张嘴把他一口吞掉,努力张嘴还在吐槽说他太胖,差点一口吃不下去。

    ……先不说你丫怎么张着嘴还能说话,小爷我哪胖了?!哪、里、胖!

    身高一七二,体重六十多公斤,正常好吧!吃还挑挑拣拣,饿不死你。

    好像有哪里不对……王页感觉这破梦属实是离谱,梦里有亿点点的激动,然后他就醒了。

    王页把冲锋衣扔到一旁,腰酸背疼,他龇牙咧嘴地捶着腰,开始懊悔昨晚脑子一热溜出来跑到车上,而且还睡着了,简直是自己找罪受的典范。

    五点,应该没几个人发现,赶紧回旅店。

    他抱着侥幸心理要溜回去,看见车外边的景色愣在原地,唉?这哪?

    外面一片戈壁景象,荒凉的连根草都找不着。

    ???不会吧,难不成是那群不靠谱的前辈搞的鬼?他们早早起来,然后把我扔了?王页一阵牙疼,也不是说不通,王星锐你可真是我亲哥。

    搞不定一群人就等外边看笑话,想到场景,他已经提前开始尴尬了。

    心里骂骂咧咧,给这坑弟的亲哥记了一笔,王页装着怒气冲冲的样子,开门下车,准备先发制人。

    “我说你们无不无聊,谁干的……”王页围着车走了一圈,声音渐渐减小,话堵在嘴里。

    “人呢?”他茫然地站在越野车后,好像……没别人了?就他一人一车。

    不至于这么坑吧,说好的愉快沙漠之旅怎么还玩起失踪来了。

    沉思片刻,王页拿手机准备给亲哥打电话,操作一阵才发现没信号,他又返回车上翻出一个卫星电话,也没信号。

    啊这,有没有一种可能,呃,失踪的其实是他自己?

    王页坐在驾驶座沉思,沉思了十几分钟,不能说是没有收获,只能说是毫无头绪。

    害,开个玩笑,王页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不是什么大事,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两个字,直觉。

    他从后面找出个背包,装上一些吃的和一大瓶水,换上长衣长裤戴上帽子,围巾和伞塞到包里,可惜一群前辈说小孩不让玩刀,估计他们都随身带着,王页在车上找了半天只找到把菜刀。

    看着菜刀,王页嘴角抽搐,这一看就是王星锐的恶趣味。

    菜刀就菜刀吧,他比划比划,最终塞进了背包。

    在原地等着肯定是不可能,王页打算找个方向走走,万一碰到人了呢。没什么计划,随直觉,看哪顺眼往哪走。

    依照惯例,王页从裤兜里摸出一枚特质的银色硬币,花纹复杂。

    “就测我能不能找到人吧。”他自语道,姿势熟练地大拇指一弹,硬币在半空旋转,最终落在手心。

    是正面。

    “看来是可以。”王页开心地收起硬币,能找到人就好说。

    他随便挑了个方位,背着包,带着无线耳机,哼着歌郊游似的左右张望。

    走着走着太阳升起来,王页欣赏一会儿日出,举起脖子上挂的摄影机,“咔咔”拍了几张。

    之后这一走就是一个小时,王页沿着半路看见的河谷走,正好走背阴的一边躲着火辣起来的太阳。

    还捡到一堆贝壳,后来嫌太多又全扔了。

    走了一段,他艰难地爬出河谷,这河谷越走两边越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他怕再往前走爬不出来了。

    喘着气,王页掏出个望远镜转着圈地看了一遍周围,看到远处有个黑点,还在动。

    他一下来了精神,问了问硬币,确实是人,而且还是个好人。

    芜湖,找到了。

    王页兴冲冲地跑过去,还隔着一段距离,他大喊:“喂——”,用力向那人挥手。

    远处那人也发现他,摆手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