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命师符 > 第67章 摘叶飞花

命师符 第67章 摘叶飞花

    傅玄看向崔恒,眼中明暗不定,“崔执事,如今你为朝廷掣肘,自身难保,又何必去蹚浑水。”

    崔恒是下派到天珑的,明升暗降,如今傅山岚正得新君信任,事事顺他,将忠诚良将通通下放地方,或者逮着错处,直接抹杀,这芷国,早就不是新君说了算。

    崔恒是个性子烈的,绝无可能为傅山岚所用,两人谈不拢,便被一句话发配到了段海的地儿。

    明知段海素来与他不和,让他去做獠牙,与段海相争,到时候两败俱伤,国师坐收渔翁之利。

    崔恒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若是不拼上一拼,便叫人搓圆揉扁,芷国虽看似金玉其外,实则败絮其中,只要让人寻着机会,便会轻易倾覆。”

    东方彻负手,“如今四大家死的死,散的散,内斗不止,倒叫外人登堂入室,做了操控的手。”

    崔恒眼神落在傅玄和李遂身上,“如今案子已结,还了你们清白,走吧。”

    东方彻扶手握拳,“二位少侠,今日之恩,来日我东方彻再报。”

    两人拜别崔恒和东方彻,出了判事府,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天珑城的街道人都变少了好多。

    这里有宵禁,若是大晚上瞎晃悠,也是惹麻烦,傅玄拉住李遂手,荷包交到李遂手上,“今日爷请客,带你去吃顿好饭。”

    在芷国,驿馆晚上若是开门迎客,便会在门口放上一盏明亮的灯笼,好为客人指明方向。

    两人推门而入,这驿馆里头倒是喧嚣热闹,各地来此贸易,采买的商人,行脚帮的,镖局的,卖艺的,甚至还有官吏。

    大家此时脱去身份,只是驿馆的落脚客,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落魄。

    小二见有人推门进来,见是两位光风霁月少年郎,连忙迎了上去,“两位郎君,打尖还是住店?”

    “一并了,准备两间房。”

    李遂从荷包中掏出一锭碎银,小二见着这出手阔绰的郎君,立马领他们去了靠里的位置,俗称雅座。

    傅玄挨着李遂了下来,李遂又让开,坐在了对面,离他远点,气儿都要顺许多。

    “神棍就是赚得多,荷包里铜板都没个。”唇齿相讥,将荷包丢给了傅玄。

    “那可不,我身家性命都给你了,你可得持家有道,做个贤良淑德的妻。”傅玄倒了一杯酒,推给李遂。

    “呵……”李遂接过酒一饮而尽,他是惯会恶心人。

    驿馆嘈杂,倒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各位,今日驿馆有个赌局,掌柜拿出他珍藏已久的美酒,名曰望春山,喝上一口,醉做酒仙,各位可想不想赌一把?”

    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李遂夹着菜,竖起耳朵听。

    “这赌局也简单,作诗一首,呼声最高者,得望春山一壶!”

    “这个好呀,既比试了文采,又能得一壶酒。”

    “比就比!我要来!”

    “我也要来!”

    此时会试临近,驿馆之内有不少要前往上京会试的考生,这下更是激起一群人的好胜心,那望春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喝上一口能做酒仙。

    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第一个站了起来,“我欲与天比高低,仙登楼台我登榜,纵有豪情踌躇志,还需伯乐一弦琴。”

    “好!”众人纷纷鼓掌叫好,这大堂内更是热闹非凡。

    “我来!”又有一破落打扮的商人站了起来。

    “燕雀东南飞,枯树娇春芽,佳人柳下坐,桃林落霞飞。”

    “妙啊,真是妙得很。”

    “不错。”

    ……

    一时间将这赌局推向高潮。

    傅玄身子前倾,狡黠笑似只狼崽子,“爷替你赢了这望春山如何?”

    “爷,你肚子里二两墨,就别去丢人现眼了。”李遂夹着菜,嚼着嘴。

    傅玄站起身来,“月薄霜天,寒风渡,不归人,万山载雪来世渡。寒霜引梅,执手看,灯下魂。”

    “离愁别绪,恣意洒脱,真是妙极,果然如今人才辈出。”

    书生疑惑地挠头,“可就是少了一句,这样不太工整。”

    “可惜了,有人能补上一句就好了。”

    此时一个醉了酒的人,滚了几圈,到了李遂他们这桌。

    小二上前去扶,他甩开手,摇来晃去开口道,“你这少了一句,我给你补上。”

    “摘叶飞花自逍遥。”

    “妙啊,这逍遥二字!”

    “妙啊妙啊!”

    “这次的彩头,看来是要被这二位郎君得了!”

    “心服口服,五体投地。”第一位站起的青衫书生连连赞叹。

    那小二将彩头送到李遂他们这桌,“恭喜三位郎君,此酒就送给你们了。”

    这醉酒之人,看似醉得厉害,可这酒一上桌,便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毫不见外,看着约摸三十来岁,一身朱褐色交领短打,粗麻布衣布鞋,宽肩窄腰,身材高阔,看着有些像行伍出身。细看此人面容 ,很是普通,非得要说一个优点,就是没入人群中,一时半会记不起这人容貌,既没有丑得离奇,也没有美得出众,太普通了。

    可他题的最后一句,字字句句都不普通,甚至有些要命。

    傅玄提起酒壶倒了一杯,推到李遂面前,“爷肚子里二两墨锭,可不是二两墨水,你赚大了。”

    李遂端起酒杯,噗嗤一笑,“那你心可真黑。”

    醉酒之人勾搭着李遂的肩膀,举着酒杯往李遂嘴边上递,“独饮有什么好,来跟我一起喝一个。”

    “兄台,将你的手拿开,否则我的软剑保不准要将你这条胳膊削下来。”傅玄端着酒和醉鬼碰了个响。

    他在生气。

    李遂脸上扯出一抹笑,推辞着醉鬼的酒,“这位兄台,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那醉鬼却嗔怒道,“你这小子,不自报家门,还先问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李问道,一介散修而已。”

    他眼皮一挑,神色犀利的看着傅玄,“那他呢?”

    “傅兰烬,也是散修。”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咂吧着嘴,“此酒甚好,值得我这一句摘叶飞花自逍遥……”说着仰天大笑,推开门离开了驿馆。

    “真是个怪人……”李遂拿起那酒杯,发现桌上留下了一片带血的叶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