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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随和的我怼人成圣? 第七十九章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护官符》?这……”

    看清楚宣纸上内容,贾骏苍先是一愣,而后脸色一白。

    他是贾家嫡长子,从小饱读诗书,本身也是文采斐然之人。

    不然,之前也不会去举办各种文会诗会。

    一打眼看去,他还觉得有些奇怪,这也不算诗,也不像词,说不上是什么体裁,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细看明白之后,他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纸上几句话看上去没什么联系,可实则却对应着他们贾王史薛四家,一家一句!

    “这李观棋,心思当真歹毒……”

    贾骏苍低声自语一句,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不是草包,一下子想通其中利害。

    这几句话远谈不上有文采,仅算是讽刺他们四大家族的打油诗而已。

    可要一旦流传出去,对他们四家的危害恐怕难以想象!

    贾骏苍盯着宣纸上字迹,在心里默读几遍,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这《护官符》前后四句,其实巧妙得很,像顺口溜一样,颇有些朗朗上口,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

    倘若流传到民间,怕是街头巷尾的小儿都能背下来!

    一想到这,贾骏苍的冷汗就下来了。

    虽说奉阳城中,贾王史薛四家权势惊人,富可敌国是事实。

    可事实是一回事,民意民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贾家再怎么势大,也架不住被编成顺口溜,街头巷尾这么念叨!

    要是全奉阳老百姓都知道,奉阳有这么四家极尽奢华的巨富,他们的好日子基本也就快过到头了!

    毕竟,虽然他们权势很大,但也远远没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

    更何况,奉阳是大乾皇城,就在天子脚下!

    甚至,这《护官符》可能都会被朝廷上的政敌引用,拿来攻讦他们几家的靠山!

    他祖父是大乾国公,他又是嫡长子,朝廷上的事他也知道不少。

    如今的大乾,风平浪静只是表象。

    元圣皇帝二十年不上朝,实际上早已经暗流汹涌了!

    这种局势下,留给政敌把柄,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首《护官符》要是流传出去,对于贾家来说,就相当于授人以柄!

    “李观棋这《护官符》……绝对不是临场所想,他到底想干什么?”

    贾骏苍瞳孔微缩。

    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攥住宣纸,就要直接将其收起。

    出了李观棋强行拿人这事,已经够难堪的了。

    正厅里面宾客近两百人,要让他们都看到这《护官符》,贾家简直就是颜面无存!

    正在此时,一行人呼啦啦闯进正厅。

    为首的是一个华服妇人,年纪虽已经不小,但却保养得很好,十分富态金贵。

    这妇人带着一众女眷,风风火火赶来。

    “见过关伯母,枫姐姐,几位伯母。”

    贾骏苍站在门口,抬眼一看,赶忙见礼。

    为首的妇人,正是王北耀的生母,王家主母关镇玉。

    在她身后,是王北耀的胞姐王北枫,以及王家的一行女眷。

    “发生了什么事?耀儿呢?”

    关镇玉急匆匆问道。

    方才,她带着些女眷子侄,在后院陪贾家主母准备回礼,没在正厅。

    得知有北镇抚司来拿人,这才匆忙赶来。

    结果到了正厅,人已经走了,连带着王北耀也不见了踪影!

    贾骏苍见状不敢怠慢,飞快地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谁?李观棋?他凭什么带走耀儿?”

    听完,关镇玉杏眼圆睁,勃然大怒。

    “是我王家式微了?还是堂兄受小人攻讦,旁人以为我家要败落了,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小小的试百户,就敢凭空抓人?”

    关镇玉气场全开之下,正厅之中一片寂静。

    贾骏苍就在她对面,更是头皮有些发麻。

    要换做另外几家的家主夫人,还不至于让他这么有压力。

    实在是王家情况特殊,尤其就特殊在这关镇玉身上。

    除开王家本身显赫之外,关镇玉的娘家也同样势力不小!

    虽说不在奉阳,但底蕴一点也不输王家。

    而关家这一代更还出了个关镇江,官拜坐镇一方的节度使,实打实的封疆大吏!

    娘家强势,关镇玉这个王家主母分量自然更重得多。

    “伯母息怒,那李观棋有备而来,手续准备极为妥当,小侄也奈何不得他。”

    贾骏苍硬着头皮开口劝慰。

    “甚至……他临走还留了一首诗,讥讽我等。”

    末了,他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手续齐全?呵!”

    关镇玉冷哼一声。

    “他也就是欺负耀儿不谙世事罢了!我王家满门忠烈,什么样的手续,可以大庭广众下抓走王县伯的嫡子?

    “难不成,是陛下嫌弃我王家为大乾出力少了,以此来敲打我们?可就这样拿人,让耀儿以后如何做人?换做不知内情的旁人,还以为耀儿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

    “我家世代清白,就算是北镇抚司,也须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实在不行,明日我舍下这张老脸,拉上夫君,去请皇后娘娘评评理!”

    她高声道,脸上跋扈之意尽显。

    作为开国县伯夫人,封疆大吏堂妹,她的确有这个底气!

    “贾兄弟,你说李观棋留了首诗?是什么?”

    王北枫眨了眨眼,凑到近前。

    “喏,就在这。”

    贾骏苍递出手中宣纸。

    这宣纸已经被他攥成一团,有些地方都被汗水浸湿了。

    王北枫展开宣纸,逐行看去。

    不多时,她就身子一震。

    “母亲,您看这诗!”

    王北枫略带惊色,拿着皱巴巴的宣纸,匆忙回到关镇玉身边,展开给对方看。

    “这诗有什么看头?能这样搅乱别人寿宴,他能安什么好心?”

    关镇玉皱眉斥了一句,还是看过去一眼。

    可这一眼之下,她脸色直接就变了。

    “这……”

    她身为王家主母,眼光比两个小辈老辣不知多少,一下看出其中利害。

    并且,想得比贾骏苍还更深了几层!

    “北镇抚司……难道说,此举真是陛下的意思?这李观棋,仅仅是一杆枪而已?”

    她同时拥有王家关家两大情报来源,对朝堂上局势再清楚不过。

    要说元圣皇帝想对他们这些家族动手……

    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个想法浮现,关镇玉一时也不由心神慌乱。

    这一下,她先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打消了一大半。

    见此情景,正厅之中一众宾客更加好奇了。

    先前,他们就好奇诗中内容。

    可贾骏苍拿了那宣纸就没再转身,他们也无从得知。

    这诗里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这一点他们从贾骏苍举止就能看出来。

    那贾家公子看到宣纸上的诗,直接把宣纸攥成了一团。

    虽然动作很小,但也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

    可关镇玉带着一众女眷赶来,站位是正对众人的,许多人都能看到。

    她的神情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

    原本,关镇玉风风火火赶来,态度嚣张跋扈,甚至言不避元圣皇帝、皇后娘娘。

    可只是看了一眼那诗,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好像还有些慌乱。

    这就让诸多宾客更加的惊诧了。

    就单贾骏苍一个,就已经分量够重了。

    大乾国公的嫡长孙,自身也是才华城府俱全,未来不出意外必定接任国公爵位。

    而关镇玉,则更甚之。

    身为王家主母,更还有个坐镇西域的节度使胞兄,手中权势之大,放眼奉阳恐怕都数得上。

    可这两人,却在看到李观棋的诗之后,齐齐变了脸!

    “那是什么诗,能让一个国公嫡孙,一个王家主母都为之色变?”

    正厅中,几个儒家官员窃窃私语。

    要按现在这情况,恐怕贾骏苍是不会将这诗公布出来了。

    可他们实在是好奇得紧!

    当下,就有人动起了心思。

    “北枫,这寿宴都开始了,你们才来,可是有些不周啊。”

    一个儒家官员笑道,看向王北枫。

    这王家长女虽年岁与王北耀相仿,但颇为博学多才,容貌也俊俏,比王北耀成器得多,因此他们也知晓。

    “崔叔叔莫要怪罪,北枫这就自罚三杯。”

    王北枫循声看去,认出来人,展颜笑道。

    她将宣纸交给身后一个女眷,爽利地走到厅中,寻了个酒杯端起,就要提壶倒酒。

    她们一行人杵在门口,着实尴尬,这人开口倒也算圆场。

    “哈哈哈,你与我侄女年岁相仿,让你罚酒,我岂不是欺负小辈,要被戳脊梁骨?”

    那崔姓儒家官员笑着摆了摆手。

    “侄女才华尤胜须眉,大家都听闻已久,就是未曾得见。借着贾老太君寿辰,吟上一段词,就当做唱寿礼了,岂不美哉?”

    “既然崔叔叔这么说了,北枫不好推辞,只是……不知崔叔叔要听什么词?”

    王北枫应和着,心里却隐隐感觉不妙。

    “这不是有现成的吗?你刚刚看过的,李百户临走前,曾说留下一首祝寿诗。”

    崔姓官员笑眯眯道。

    闻言,在座其他儒家官员也都露出期待之色。

    最近这段时间,李观棋这个名字在儒家两脉可是没少出风头。

    那可是一首诗就能引动文气垂青的人物。

    就在刚才,这位还闯进贾府,顶着众多阻力,硬是抓走了王家的二公子!

    他留下的诗,会是什么内容?

    一众儒家官员都好奇不已,纷纷起哄。

    而在门口,王北枫的脸色刷地变了一下。

    刚才,她就感觉不对。

    结果等到对方说完,真是这样!

    对方给她下了个套,现在图穷匕见,要让她念李观棋那首诗!

    开玩笑,那首诗能当着这么多人念出来?

    就算在场宾客收过贾家贿赂的不在少数,那也不行!

    毕竟,还有许多只是单纯祝寿的官员在场。

    而且,大多官位不低!

    就比如那个崔姓的儒家官员。

    对方名叫崔炜,出身王脉儒家,后台很硬,如今只是中年,却已经官居正五品了!

    这样的人物,就算是王家也不愿轻易得罪。

    “崔叔叔见谅,李百户那诗虽好,但却不太合适,北枫弹唱一段祝词为替,何如?”

    王北枫眼珠一转,含笑应道。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儒家那些官员顿时更来劲了。

    来祝寿的宾客中官员不少,儒家两脉都有人来,闻言纷纷若有所思。

    虽然王北枫表情只变了一瞬,但还是有人看见。

    而且,王家那些女眷,可不是人人都有王北枫的本事。

    方才看到纸上内容的女眷,听说要念诗,有好几个脸都吓白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这就更逃不过儒家两脉官员的眼睛了。

    “李百户那诗到底写的什么,能让她们吓成这样?”

    一众儒家官员抓心挠肝,都把目光投向崔炜。

    “哈哈哈,如此也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崔炜哈哈笑道,被王北枫推托过去,他也不急。

    他都开口下套了,肯定不止这一关,后面的早就想好了,不怕王北枫不上钩。

    “嗯,那北枫就斗胆为诸位献上一曲……”

    王北枫强颜道,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她总觉得对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怕是还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

    可都到这份上了,也只能先唱完祝词再说。

    王北枫清了清嗓,正准备开口,门外忽然又走来一人。

    “今日翰林院事多,来晚了,见谅。”

    那人说了一句,走进门来。

    看清那人脸庞之后,在座官员齐齐神色一凛。

    “苏临渊?他也来了?”

    “坏了……我等须得收敛些,可不能放肆了。”

    苏临渊的名头,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压迫感太强了。

    看谁不爽弹劾谁,这谁能顶得住?

    关键在于,这苏临渊是有真本事在身的,真辩不过他。

    “呼……这下总算好些了,应当不会再出岔子。”

    王北枫见苏临渊前来,心头微微一喜。

    她心明眼亮,看出苏临渊进来时,那些官员神色都拘谨起来。

    这苏临渊虽然名声不佳,但有他镇着,应当没人会再生事。

    想到这,她总算松了口气。

    而在门口,苏临渊径直朝厅中走来,经过王家一众女眷。

    “这是祝寿诗?倒是有趣!”

    说话间,王家那手持宣纸的女眷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宣纸就不翼而飞。

    “怎么揉成了这个样子,让我看看……”

    苏临渊拿着宣纸,抱怨了一句。

    王家那女眷慌忙要抢回宣纸,但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阻住,不能靠近苏临渊半分,不由面色大变。

    看到这一幕,一众儒家官员心头都是一凛。

    这就是苏临渊凶名在外的原因。

    这位爷可不只是个普通的翰林院清贵。

    往前查个十几年,苏临渊也是儒家数得上的大高手!

    感慨的同时,他们一个个也都提起了心。

    这苏临渊行事不羁,这诗到了他手里,那岂不是……

    果然,下一刻,苏临渊就大声念了起来。

    一众儒家官员一看,都赶紧竖起耳朵。

    “贾不假——”

    苏临渊第一句念出,众人都有些疑惑。

    这听着也不像是诗啊?

    “白玉为堂,金作马!”

    第二句念完,众人疑惑更深了。

    他们只听声音未见字形,一时不知这两句讲的是什么。

    不过这疑惑也就持续了片刻,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这贾不假,说的是贾家的贾?”

    “倒是说得通!贾家奢华,说白玉为堂丝毫不为过!”

    一众宾客顿时会意。

    有人扫视一圈,而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这贾府正厅,当真有不少金银宝玉装饰,当得上如此形容。

    “南陵宫,三百里!”

    众人正寻思着,苏临渊又念出第三句。

    这一下,他们又有些懵。

    这第三句和前两句又连不上了,就算贾府奢华,也只坐落在城东。

    而南陵宫,则是位于城南,两地相距甚远。

    “住不下奉阳一个史!”

    等到苏临渊第四句念完,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一个史……这说的是史家!”

    “没错,史家府邸就是在城南……这李百户,胆色当真惊人!”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低声议论。

    “等等,奉阳四大家,贾王史薛!李百户这两段四句,分别提了贾家史家,那后面岂不是……”

    崔炜心念一动,迫不及待等着苏临渊再念。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奉阳王!”

    厅前,苏临渊念出第五句。

    “这!这说的是城北王家!”

    崔炜蓦地一惊,这果然如他所想!

    李观棋这一首诗,竟是直指奉阳家族之首的四大家!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待到苏临渊最后一句念完,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这一下,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一个都没跑,全上镜了!

    就算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