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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行纪 第六百十三章 雏形

    “【神之手,从雏形开始雕刻人体。】”

    “【雏形是涵盖一切有形事物的总和,它决定了人最终的形态。谁都无法脱离惯性的掌控,注定生活在最初的壳中,一旦染上某种颜色,就永远不会褪去。】”

    懒惰啪地合上手中书本,背靠塑钢飞行器的尾翼屈膝而坐,看着身边飞驰而过的云彩。

    亚瑟站在机翼上,狂风拂面,黑色长发向后倒竖。

    两人身处3000米的高空,脚下是普通的塑钢民用航班。

    “杰克的《我们是如何填充自己》?”

    “没错。”

    棕发卷毛少年稳稳坐在高速移动的飞行器上,连根汗毛都没动,整个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固定住。

    “着名的政客,社会活动家,文豪,杰克·欧·特拉洛,一生为追求民族主权和独立不懈奋斗。”

    “晚年,杰克饱受不治之症折磨,在生命的最后三个月里写下了最后的自传,《我们是如何填充自己》,书中描绘了他眼中扭曲窄化的灰暗世界,充斥着自暴自弃,空虚绝望色彩,与他过去的文风大相径庭。”

    “世间认为,杰克热爱生活,关心他的人民,最后却因疾病迷失自我,令人唏嘘。没有谁愿意去想象,真正的杰克根本不是什么伟大领袖,他自始至终活在阴影中,恐惧彷徨,寻找能够填充名为人的空壳的内容物。”

    “你好像很了解他?”

    “杰克是我杀的。”

    “……”

    “五十三年前,杰克企图染指违禁塑钢武器,所以,我为他专门调制了一种病毒,逐步侵蚀其身体,伪装成病死。”

    “嘿嘿嘿嘿……”

    突然,懒惰发出了孩子一样诡异的笑声。

    “他是个疯子。”

    “杰克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满足,最后甚至想用违禁武器毁掉亲手创造的国家和民族,以此获得填充物,一生的积累和铸就,都是为了那一刻的毁灭,如同炸毁搭建了几十年的积木宫殿。”

    “我等哀悼会是这个世界的抑制力量,控制事态不至于脱轨的无形墙壁。”

    “凡人是脆弱的造物。”

    “正如杰克所说,人受到最初的襁褓操控,顺流而下,理所当然地按照雏形的脉络发展,哪怕最后成长为可怖的怪物,本人的意志也无从介入。”

    “宿命论?”

    “宿不宿命不重要,重要的是,维持安定和秩序。如果无法预测雏形的生长规律,那么,最起码要剪除有害的个体。”

    “我剪除杰克·欧·特拉洛,你剪除十三魔,以及接下来我们要剪除的那个杀死琼凶手,不断制造动乱的元凶——它们,是打从一开始就无药可救的歪曲。”

    “拥有扭曲倾向的雏形,萌芽状态难以被发现,长大后散布混乱,但终究会被剪除。”

    亚瑟眨眨眼睛,摸了摸下巴,有种学生在听老师教导的错觉,又或者是工作上的前辈?

    按年龄来算,确实懒惰当自己祖师爷都绰绰有余,说的还是正论。

    啧,微妙得有点不爽。

    “希望你们能找到判定雏形,不,是找出代替神之手那种抽象的东西,正确雕刻雏形的方法。”

    比如苍蓝魔法制造出种种问题,不能单纯杀掉异常者,应该从根本入手,寻求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能有那种方法还要我们做什么。”

    “嘛,就当是前辈的经验谈,随便听听就行,具体搜查还是得靠你,我就顺带来度假。”

    懒惰拍拍亚瑟的肩膀,脸上云淡风轻。

    “啊,到了。”

    他侧过身,双臂大张,俯瞰向云海之下。

    深棕色的大地如奔行麒麟的背脊,群山耸立。

    黄土铺陈,其上千峰万崖横亘斜溢,参差破碎间可以看见一道道细小涓流,从山坳中静静流淌而过,纤长如银线,分割开连绵错落的群山。

    此地常年饱受风沙侵蚀,削圆石为尖峰,割裂山体,创造出错综复杂的地形。

    群山一隅,无数大大小小的尖峰向内交错,阴影向内延伸,遮蔽太阳,形成天然的半闭合盆地,可以看到细小斑驳的人造建筑填充在那一条条山沟缝隙当中,倚着最粗壮的河流主干向四周蜿蜒延伸,好似一头盘踞在这片风沙之地的巨型蜈蚣。

    【山之特拉洛】,别称【群峰环绕之地】,以其争取独立时期的伟大领袖,杰克·欧·特拉洛的姓氏命名的独立城邦,距离克图格亚联邦约边境270公里,始建于130年前,最早是中立的灰色地带,由商人,逃犯,逃兵组成。

    城邦经过最初的混乱发展时期后,周边势力开始介入,培植代理人,谋取利益,压榨无势力依靠的本地定居者,划分势力范围。

    杰克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他像传教一样宣传独立思想,壮大武装力量,聚集声势,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斗争突破外部势力桎梏,为本土势力争取到一定程度的自由。

    对山之城邦的居民而言,杰克是活在现实中的英雄。

    而今的特拉洛城邦,是商业,艺术,本土多神信仰和矿产的天堂。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犯人在这。”

    “那个杀人犯死前提到了个人名。”

    “谁?”

    “特拉洛现在的掌权者。”

    “那人就是凶手?”

    “不,从我的催眠引导来看,掌权者应该是它们的下一个目标。”

    “它们?”

    “世界各地同时爆发大量杀人案件,死的有一般人也有头面人物,男女老幼皆杀,不可能是一人所为。”

    大规模的集体作案,凶手混迹在人群中,短时间难以确定谁是谁杀的。

    “既然没法直接揪出犯人,不如以逸待劳,守在谋杀目标身边。”

    亚瑟从高速穿梭的飞行器机翼上一跃而下。

    蜈蚣形状的人类聚集地在眼前迅速放大,雾状云气向身后飞离。

    其实还有一点没说。

    关于犯人的活动范围。

    以集体犯罪,且假设A地的受害者是A地的犯人所杀为前提,琼被害的地点距离不久前处刑掉的杀人魔宅邸相隔50公里,两者从时空条件和事件关联性上都紧密联系,是某个系列事件整体的一部分。

    集体谋杀,目标不特定,估计还有一些与之没有关联的事件发生,乍看之下毫无线索。但仔细想想,犯罪群体的成员们不可能在全世界范围随时联系,它们应该从哪里得到指令,确定目标,随后执行。

    指令是起始点,指令实现集体行动。

    进一步考虑,指令不是以颠覆国家为目的,不然不会杀民间一般人。

    如果不是为了破坏现有政治体系,那犯罪群体没有在区分行政区划地域,所有的案件可以单单考虑时空上的接近。

    A地的人A地杀的,所谓A地,可以是任何一块区域,不受地域观念束缚,克图格亚联邦外的人同样能进入联邦,杀死其中人员。

    杀人魔宅邸,琼被害地点,山之特拉洛,可以视作同一区域。

    如果铸币哀悼会不对余烬哀悼会,情报系统能靠谱点,他也不至于从蛛丝马迹里硬找线索,简直是缘木求鱼,要是最后线索断了或者与琼的死完全无关,那不是白来一趟。

    啪。

    亚瑟稳稳停在一栋百米高大楼的天线杆上。

    懒惰稳稳停在亚瑟的肩膀上,上半身受到无形力量支撑,倾斜三十度,同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倒计时5,4……”

    “喂喂喂,那是什么倒计时别吓我啊!”

    卷毛少年感觉下方传来隐晦可怖力量波动,顿时背后一凉,赶紧从亚瑟身上蹦到另一根天线上。

    “我就开个玩笑,玩笑,不要那么激动,兄弟!”

    “哀悼会有没有专属的情报部门,赶紧让他们来点情报。”

    “没有,我们都是单独行动,享有法外治权的同时无法得到凡人组织的支持。”

    “什么毫无用处的废渣组织,建议你们原地解散。”

    “嘛嘛,别那么说嘛,我请你喝小粉红。”

    “不喝,先去找掌权者,万一又死了我们再找谁去,光是追查那个收藏骨头的白痴都花费好几天时间,我可不想延长工作时间。”

    懒惰随手扔掉手里的书。

    杰克写的自传简直是负面情绪大箩筐,看多了影响心情。

    “其实说不上是掌权者,杰克死后,特拉洛明面上由多个商业团体把持,主持事务,总体上一致对外,内部大小摩擦不断,是竞争关系。掌权者不过是众人推上去的头面人物,象征意义大于实际职权,平常还要调和各团体之间矛盾。”

    亚瑟目光从下方车水马龙现代都市移开,看向旁边玩世不恭模样的少年。

    “这么熟悉?”

    “说不上,我上次来特拉洛还是五十三年前,肃清了他的反人类势力,再引导培植一批脑子正常的人上位我就离开了。”

    “啧,真是哪都派不上用场的家伙啊。”

    “这种话下次请别当着本人的面说谢谢。”

    “小懒,你去找到掌权者,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保证其人身安全,免得打草惊蛇。”

    “那你呢?”

    “我需要一点时间展开能力。”

    亚瑟眼底亮起淡淡的淡蓝色光芒。

    【苍蓝魔法使】——【猎杀邪恶】

    【猎杀邪恶:你的双眼受到了加护,能够探寻到身周半径十公里球形区域内存在的邪恶!维持猎杀邪恶状态将持续消耗苍蓝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