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再造大宋之怪我不小心 > 第7章 二征泸州(下二)

再造大宋之怪我不小心 第7章 二征泸州(下二)

    就在张靖组织语言想要反驳时,汪文涛出言道:“此言差矣!大宋眼下虽然势微,但三百年来,文化之辉煌、经济之繁荣不容否认。疆土得失,乃古往今来之常态,非某一国家强弱所能完全左右。蒙元辽阔,实为残暴武功所为,天下生灵,惨遭涂炭,人神共愤!蒙元蛮夷也,不晓礼仪,不怀慈悲,蒙元之统治,于芸芸众生,实则是大祸、巨祸。此点,黄千户认同吧?”

    黄麻默不作声,他经历过宋、元两国的统治,宋之仁厚、元之残暴,他当然最清楚不过。

    汪文涛接着道:“国家兴衰,非疆域大小所能衡量,更在于民心向背与治理的智慧。尔等若以强弱论英雄,无视民心与历史真相,实乃短视之举。蒙元虽强,若不顺应时势,不仁政安民,必不能长久。不论生于何朝何代,民众皆应享有和平与尊严,蒙元视我南人为奴役,任意欺凌、打骂、砍杀,掠夺钱财,不行王道,此举实为自掘坟墓。凡我华夏之民,人人皆有驱逐鞑虏之责任。我等非乱贼,乃扞卫华夏、护偌神州之士,望黄千户三思而行!”

    此人所言,黄麻没法否认,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张靖心中暗赞,短短几句话,就将黄麻说得哑口无言。

    汪文涛靠近黄麻作辑拱手道:“英雄不能绑也!黄千户,汪某敬仰你是一条汉子,左右,替黄千户松绑!”

    被松开绳索的黄麻,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刃,一个箭步窜至汪文涛面前,其刀已经搁在汪赞画脖子处,对张靖喝道:“快快下令退让,否则必血溅三尺!”

    想不到这黄麻竟然还会暴起,张靖忙命人团团围住,但被汪文涛喝令退下,然后被掠为人质汪文涛只是淡淡一笑:“汪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黄英雄如此做为,恐怕有失身份罢。”

    黄麻当然明白这种做法有失风范,也为武将所不齿,更何况这名书生刚才已敬自己一尺,但眼下身陷囹圄,这是唯一机会:“少聒噪!尔等设计诱引我入内,莫非就是光明之举?”

    汪文涛定了定身,他只身靠近黄麻,就是做好了诸多准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他要的,是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黄麻:“兵者,诡道也!左右,准备桌凳、茶水,再离此桌十步之外,未有呼唤,莫要上前。时日尚早,黄英雄,可容你我二人详谈一番,倘若要战,也不差一杯茶的工夫。我提议两军暂且休战,可否?张正将,请约束将佐,不得贸然出击!”

    黄麻见这汪文涛如此做为,转念一想谈便谈,莫非你还能逃出我的手心,便哼了一声与汪文涛相邻着坐了下来,也令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好,能谈!

    汪文涛心下便有了三分把握,他举杯道:“汪某曾在乐共城暂居一年,期间久闻黄英雄爱民如子,特以茶当酒,谢英雄照料此城苍生百姓。”

    黄麻哼了一声:“百姓乃大元朝忽必烈皇帝的百姓,我乃大元朝忽必烈皇帝的千户,爱护百姓,正是皇帝授予本千户之职责所在。”

    汪文涛仍然保持着那万年不变的笑容,侃侃而谈:“黄英雄此言,令人唏嘘不己啊。若蒙元朝廷官府皆如黄英雄这般,关心民间疾苦,则天下之民,焉有不服之理。然则,黄英雄当有所见有所闻,这蒙元治下,我汉人列为第四等南人,蒙古人色目人视我为奴隶任意欺凌,稍有不从即刀剑加于颈,或举族皆斩时常有之。

    “曾几何时,川地民众何止千万,光是泸州一府,便逾百万。蒙古人犯川,三番五次的屠我百姓,泸州城二十万民,却留几人?川地之民杀无可杀,昔日富庶的天府之国,竟然百里不见人烟,豺狼猛兽奔走于街头巷尾,此间种种,黄英雄并不否认罢?反观乐共城百姓能苟安一隅,实在是英雄佑护之故,我当然要谢!”

    汪文涛所讲的每一句,皆是事实,这一点,黄麻内心是认同的,这一切也是心里稍有良知的人所痛心的,黄麻经营乐共城数年,不遗余力的整治城防,在泸州府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减少对民众的各类征收,就是为了让遭逢大难劫后余生的百姓,能稍微好过一点。

    但黄麻却不能改变鞑子朝廷对南人的各种压榨,毕竟那是大势,因此,虽然他竭力而为,终究只能在乐共城略加影响,就是这一点点影响,他便赢得了此城大部分人的拥护。

    百姓的要求其实并不多,他们只求能得到最基本的生活条件,但放眼天下,又有几个地方可以像黄麻的乐共城呢?这完全代表不了蒙元的残酷统治。

    黄麻闷闷的灌下一杯茶,没有搭话。汪文涛毫不在意,他不紧不慢唤来亲随:“黄英雄深得民心,汪某非常敬仰,左右,快撤去茶水,取酒来,我要敬上三杯!”

    那随从道:“大人,您不会喝酒,这个。。。。。。”

    汪文涛脸色不豫:“少费话,乐共城百姓能安居乐业,皆出自黄英雄之手,我就是敬上三十杯又何妨,我汪文涛,就是敬佩有作为、关爱民众的英雄!”

    两军交战,现在却在一个桌上喝酒,真有些怪诞,张靖也有些出奇,这汪赞画的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但见汪文涛接过酒后,也不说话,竟然径自先饮了三杯,然后竟然泪流满脸又抑天长叹:“倘若天下,有万千个如黄英雄这般的好官,当是天下苍生之福啊。汪某也曾是乐共城人,来,干了这杯答谢酒!大人英雄盖世,莫非连一杯酒也不敢喝!”

    该人不断的吹捧黄麻,弄得后者颇有些尴尬,他几番欲拒绝杯中之酒,但汪文涛屡次使出激将法,最后黄麻终于为难的喝下,才“咳咳”几声:“汪先生,你醉了!”

    汪文涛却摇摇头:“黄英雄,汪某没醉,汪某是替乐共城之外还在蒙元治下的民众伤心啊!!!他们过着生不如死、卖儿鬻女、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每每想到这里,汪某心如刀绞。”

    黄麻继续不语,汪文涛皆看在眼里,他突然迸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黄英雄知否,数月前我夜观星象,一颗耀眼流星落于川地。”

    虽然几月前民间也传说甚么有异星降落,但黄麻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向来毫不关心。汪文涛这时脸上显露出喜悦的神色:“此星就是如今朱雀军统领李芗泉大人,如今进位为大宋长宁知州!他深察民情、体恤百姓。。。。。。”

    终于来了!黄麻“嘭”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就要取放在桌上的短刀,并断然喝道:“少做那说客,黄某不降!”

    汪文涛忙起身作辑:“哎呀黄英雄,汪某未作那说客啊。我只是讲讲实情,大宋是大宋,蒙元是蒙元,你我二人各为其主,黄英雄可以讲那远在大都的蒙元之主忽必烈,汪某说道说道这位大宋知州,皆可啊,不是吗?”

    黄麻想想也是,对方并未做那说客,便也重新坐定。这时汪文涛看了看天色道:“正是午时,左右,却做的甚事,光上这酒,却无下酒菜,有这般怠慢上官的吗,罢了罢了,就拿我这月的俸禄作酒菜。黄英雄,手下人做事不懂规矩,还望海涵则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汪文涛一直恭敬有加,黄麻便也按捺下性子,他正要拦阻汪文涛不要上菜,汪文涛却道:“公私分明,这一桌却是汪某敬仰黄英雄,以个人俸禄作资,以略表答谢心意,与宋元两国毫无干系,莫非黄英雄怕日后有人在背后诽谤中伤不行?我料阁下不是那种瞻前顾后之人!”

    好一番恭维加激将,黄麻一时对不上话,便任由汪文涛亲随将一桌酒菜端上桌--事实上,这些酒菜是早已准备妥当了的。酒过三巡,汪文涛已经有些醉意朦胧,但黄麻却连筷子也未动过一次,汪文涛见对方立场并未完全动摇,又使出一招:“听说黄英雄是重庆人氏!”

    当年大宋四川制置使张珏镇守重庆的最后时日,城中已无余粮,鞑子却日夜猛攻,张珏部将赵安、韩忠显打开城门降元,重庆失陷,当时黄麻便是韩忠显手下马军使,一同降元,这一点,人尽皆知。

    汪文涛突然说到这里,刺到了黄麻内心脆弱的神经,他顿时脸红耳赤,刚要变脸,汪文涛却是一叹:“当年之事,估摸着英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罢,放在汪某身上,也只能如此!”

    黄麻一声叹息,径直默默灌下三杯,才悠悠道:“知我者,汪先生也。。。。。。”

    汪文涛也是随声附和,又是一杯递上:“倘若没有交兵之事,也许你我二人会成为至交,这世道弄人啊,怎么,黄英雄莫非觉得汪某不配?”

    黄麻忙摇摇头:“非也非也!”

    汪文涛这时却伸手一指十步之外挺立的张靖:“这位便是张珏将军之侄,如今为大宋朱雀军正将,当年重庆城破,他率众杀出,辗转十年,终于有所起色。”

    黄麻一时半响没有反应过来,他盯着张靖的脸看了半天,良久才道:“难怪有些眼熟,嗨,想当年。。。。。。”

    “不谈这个不谈这个!”汪文涛又是一杯呈上:“我看双方士卒皆有些累了,如今已到用饭时辰,这样,左右,准备些吃食。。。。。。”

    黄麻赶紧抻手拦住:“先生莫要害我!”

    汪文涛不以为意,醉醺醺的道:“倘若要战,吃过再战也不迟!来,黄兄弟,你我相见恨晚啊,只是如今各为其主,只怕将来再无时日相聚,今日就痛饮一场,离席之后,沙场上再做计较如何?”

    黄麻一时豪气上涌,干就干,到时战场上见真章。而他那些结阵良久的将士,见己方千户与对方竟然吃喝起来,皆有些脸色诧然,这时,朱雀军那方却搬出好酒好菜,由杂役抬至双方的中间区域道:“我方张将军敬佩黄千户是条汉子,特命我等多做些吃食,待吃过饭再作决战,请贵方也将就吃些,恢复力气,双方堂堂正正的对阵,届时我等败了就退出乐共城!”

    这时,张靖解下兵器,也凑到这一桌,黄麻见此尴尬不己,只道:“原来是张将军,有礼有礼!”

    张靖却朗诵出一首诗:“气战万人将,独在天一隅。向使国不灭,功业竟何如?”

    这首诗,却是文天祥为殉国的张珏所做,如今他娓娓道来,让黄麻内心有悔,毕竟当年他是随上官降元而未死战到底的那一批。汪文涛见状,忙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不谈国事,来来来,喝!”

    主将如此,黄千户的兵将也渐渐放开了,也取了朱雀军提供的酒肉吃食,开始还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但朱雀军中有好事者,竟然隔着几十步的距离要与新附军打赌谁的酒量好。

    军中自古以来就不乏酒量超群之辈,新附军不肯落于下风,马上有人出来应战,这一比一发不可收拾,有几拨人甚至已经坐在了一块,还下起了注。。。。。。

    待到辛时,局面已经完全靡烂,竟然还有曲女加入进来,为两军弹唱,这些厮杀汉个个眼睛放光,叫好声一片,哪里还有先前互为敌我的分别。那一桌上,似喝得酩酊大醉的汪文涛也与黄麻勾肩搭背的哼起了坊间小调,不知所以。

    汪文涛手舞足蹈的弹唱片刻,突然带着醉意对黄麻道:“长宁知州、朱雀军统领李芗泉大人,年轻有为,仁爱有加,深得军心民心,又有匡复宋室的大志向,与此等人共事,当可立一番大功业啊。”

    黄麻顿时醒悟过来,他要寻桌上的短刀,早就不知去向,那张靖忙按住要起身的黄麻道:“鞑子欺我汉人,我等不堪忍受,唯有奋起反击。当今天下,南有黄华、陈吊眼起义,西有蒲甘反元,东有宋室遗民接应,如今川地大宋王师起兵,当一呼百应,局面大有可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