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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妻后,暴君前夫追她火葬场 第72章 若时间有一条通往过去的暗河

    暖阁中,李皓宇又做起了梦。

    却是接续几日前在卿予闺阁的梦境。

    梦境里,他回到了她十岁那年。

    那一年上元节,正是月上柳梢之时。

    他正在与兄弟姊妹们一道,在皇祖母宫里玩耍。

    其他的皇子,公主们守着太后,陪她老人家赏烟火,猜灯谜。

    他呢,十二岁了,却非要父皇最宠幸的大太监罗诘给他当马骑。

    他嫌弃的在罗诘屁股上一挥鞭子,“既然老马识途,克奉,就把老马的眼睛给本王蒙起来。”

    “殿下呀,饶了老奴吧。”

    罗诘摸了摸在椅子上撞出的满头包,苦苦哀求道。

    “饶你也可以。只要你蒙着眼睛,把本王从这里驮到御花园的梅花树下去。”

    他骄矜的说。

    这个老东西,多次替父皇给丽妃送东西。逮着机会,他怎么也要替母后出这口恶气。

    正玩得尽兴,却听说林府的小姐走失了。

    他倏然跳下罗诘的背,就往宫外跑。

    此时,宫门下钥也拦不住他。

    皇宫里有多少院墙可以翻,多少狗洞可以钻,他比谁都清楚。

    “九哥哥,我想去逛灯市。可哥哥说,我得到十五岁了,才能去参加上元节。”

    卿予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提醒了他。这个小丫头,定然是溜出门去灯市了。

    李皓宇高高挑着灯市上最华丽硕大的灯笼,在长街上来回走了好几圈。

    只盼这样她也容易看到他。

    雪夜里,一个肉乎乎的小小人,穿越人潮,朝他猛的扑过来。

    “九哥哥!”

    小姑娘一看到他,就撞入他怀里,眼泪汪汪,一脸凄惶。

    多年以后,他也还记得,小小的卿予,冻得缩手缩脚,跟个傻猫儿似的。

    他心疼坏了,赶紧脱下自己的紫貂大氅裹住她。

    此时的卿予也走累了,泪眼朦胧的趴在他背上,抽抽噎噎的,给他讲述今晚的经历。

    她是混在林府拜谒的宾客中溜出门。

    玩得久了,才开始害怕回家被收拾。

    正不知何去何从,就看到一盏漂亮的明灯。

    那挑灯的漂亮少年,正是相熟悉的东临王。

    卿予的眼泪一颗颗砸落在他背上,濡湿了他后背的一片衣裳。

    “那我现下该怎么办?今日哥哥一定会用戒尺抽我手心了。”

    “调皮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要被责罚呢?”

    他背着她,数落她的声音却那么温柔。

    “小予儿,记得以后再莫乱跑了,不然,被人牙子抓了怎么办,回去被罚了又怎么办?谁来哄你这个爱哭鬼呢。”

    在风雪中,他背着她踟蹰前行。

    “傻予儿,有我在,一切还不好办吗?你就对家人说,是你九哥哥带你出府买糖葫芦去了。”

    他给卿予拿主意。

    她在他背上擎着灯,灯光照亮了两人的前路。

    雪地上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

    “九哥哥,你可愿意让我长大后也跟着你?以后你的银子分我一半,我闯的祸,你也担一半。”

    十岁的卿予,拿捏起他的心,却已经是高手了。

    要是换别人和他这样说话,估计得被丢在雪地里,狠狠吃上几记窝心脚。

    可卿予的话,却让他身子狠狠一颤。

    “九哥哥都愿意。莫胡思乱想了,合上眼睛睡一觉,睡醒了就到家了。”

    他送卿予回林府,承认是他引诱她出门。

    也为此挨了一顿鞭子,被罚去皇太后宫中关了三个月。

    再见已是春天,他和刘凛正在南安王府的院子里射箭。

    ”九哥哥,你不理予儿了吗?为何这么久都不来瞧我?“

    她大眼睛含泪,委委屈屈的说。慢慢挨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再也不放手。

    他把箭扔给小黄门。又陪卿予疯玩了一下午,两人一道笑话比剑输了的刘凛钻狗洞,也顺便薅秃了李寒星院子里的几棵桃花。

    往事在梦里纷至沓来。

    踏着初冬的第一场雪,征伐北奴国的王师,历经五年,终于浩浩荡荡班师回朝。

    李皓宇骑在白玉骢上,挥鞭指向长安方向。下令大军原地休整,等待朝廷命令。

    他的身边,紧紧跟着一辆由两匹健壮的红枣马驱策的马车。

    “殿下,我们终于回来了。”

    一道嘶哑的嗓音从帘子中传来。两个兵卒搀扶一个青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银色面具覆盖了他的脸,下颌处还隐约可见蜿蜒狰狞的疤痕。

    男子的衣袖与袍裾迎着郊野的朔风招展,显得空空荡荡。原来他在战场上不仅毁了容貌,还被斩断了一手一脚。

    他跳下马,将辔头交给身边近卫。

    热血儿郎,没有近乡情怯,他想念母后,想念予儿,也想念留在长安为他谋划一切的叶昀了。

    “当时年少青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如今归来,我已经是半残之人,醉红楼的春娘要是还在等我,我就给她赎身。然后置一座大宅子生一个胖儿子。”

    韩克俭立在凛冬长安郊野肆虐的野风里,回忆往昔,如今的半残之躯,并不影响他的豪情肆意。

    “克俭,若春娘还在等你,那她此番就赚大了。嫁给你,还能做个诰命夫人。“

    他笑着接话。

    此时,面上神色不变,内心却已经澎湃激烈。

    可怜无数山,北望是长安。

    这繁华富庶的长安城,也是帝国无数英武儿郎,回不去的故乡

    若那个春娘变了心,他就一把火把那醉红楼烧了,重新给韩克俭送两个美貌的良家女子。

    “殿下离开长安时,是白马金鞍美少年。如今回来,更是令长安女郎倾心的大将军。我虽以后不能再为殿下建功,我的儿子,十八年后,依然可以代我尽忠,送他给殿下做近卫。”

    克俭单手拄着铁拐,言谈间依旧有金戈铁马,气吞如虎的气势。

    “好。老子英雄儿好汉,你韩克俭的儿子,必然不会差。”

    他用力拍了拍克俭肩头。

    出征的时候,韩克俭是风流纨绔,他是长安城里的小霸王。如今归来,经历千难万险,披风沐雪,年已弱冠,他不再是青涩少年。

    先行官擎着令旗,一路策马高喊,“陛下宣征北大将军即刻入朝觐见!”

    先行官后面还跟着一个青衣的青年内侍,滚马下来,见了九王和克俭,一边“砰砰”磕头,一边恸哭。

    “克奉,你别给韩家祖先丢脸。我韩家儿郎,流血不流泪。”

    克俭出言训斥,“你老哥还活的好好的,还要娶妻生子,长命百岁。”

    克奉扬起一张泪涟涟的脸,再看向风采更胜以往的九王,扬起袖子,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把,竭力平复情绪。

    此时,斜冲出来一匹栗色的矮脚马,一个红衣姑娘,冲到克俭身边。

    一头扎进克俭怀里,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腰带,“呜呜”的就开始哭。

    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很快在艳羡中哄笑起来。

    这韩克俭离开长安时,出了名的处处留情,如今一看,所言不虚。

    那姑娘的小脸躲在克俭怀里,哭了良久,才抽抽噎噎说,“九哥哥,不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予儿都不会嫌你。我愿意嫁给你!”

    她此言一出,换来了周遭士兵们更大的起哄声。

    他大惊失色,一把把韩克俭怀里的姑娘夺过来。

    “傻子,你九哥哥好好儿的,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