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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求不得 第95章 难弃

    正立十一年,一个震荡江湖的消息在荆楚境内传开。消息断断续续,直到正立十一年年尾才彻底在整个闽中传开。二百年来被称为江湖人摇篮的楚家客栈关门大吉,自此有着二百年根基的楚家客栈终是被不到百年的柳家驿站彻底超越,关于楚家客栈关门的原因众说纷纭如今已经过去一年之久,可是真的原因却还是鲜为人知。

    皇城那藏于暗处的“勾尘”只有一处秘密会谈的场所,至于在哪里,也只有如今的九五至尊和权利通天的大太监李莲英知晓,而那里便放着关于五代十六国中所有国家的信息,其中关于大楚的信息足足占有六成有余而大楚之中关于楚家客栈的信息更是占了三成。关于这个客栈,闽中很早就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一些秘密,只是大楚国力强盛,坐拥天下第一名臣项增和兵神皇子敬,这些人的风光掩盖了那名头上收留江湖中人的客栈罢了,只是后来大楚久攻不下,“勾尘”便是在暗中调查了整个楚家客栈这才发现了大楚久攻不下的真正原因。

    “江湖中人,从中作祟。兵武一心,坚不可摧。”

    多年之前,大齐夏尚屠遍江湖,庙堂死死的压着江湖三百年之久,江湖中人只能在这个世界里苟延残喘,度日维艰。那时的大楚志向远大,虽只是大齐分封之国,但是也有了一统天下的势头,大齐兵力强盛。那时羽的父亲做了一个整整千年都无人敢做的事情。

    “江湖与庙堂交织。”

    这个计划在羽登基之时更是大力推行一直到羽的儿子登基之后计划才完成,楚家客栈的建立,不仅仅是江湖新的摇篮,更重要的是散播在各个国家的江湖中人都心既大楚,大楚崛起了,大齐没落了,整整十六国纷纷效仿,只是王室对于江湖人的鄙夷依旧存在,也只有大楚放下了脸面,成就了百年的辉煌。

    只是这件事依旧有违天道,千年前东方先生和惠帝所见之后,惠帝问的却并不是修道之事,而是江湖与庙堂如何相处。

    千年来大汉将他们当走狗,大齐将他们灭杀。也只有大楚真正做到了庙堂和江湖的平衡,可是讽刺的却是,大楚却被灭了。

    正如那个霍乱五代的老人想要做的事情那样,虽然有违天道,但是却依旧要去做!

    此刻的楚河有些阴冷,秋风瑟瑟导致人烟稀少,再也不复上个月人满为患的场景,而那楚河之中却有一人足足停留半月有余,那人赤裸上身,丝毫不惧着那刺骨冰水,每日都重复着两件事。

    吸气,潜水。再吸气、再潜水。

    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的中年男子,若换作往日人多的时候,一定会被以为是不怕死的疯子,可是如今楚河的天气,也只有那岸边的老人停留于此。

    老人白眉长发,脸上虽饱经风霜但是却依旧掩盖不住年轻之时的英气焕发。更奇妙的是老人放在地上的那把剑如同长长的毛笔一般,涂满着漆黑的颜色。

    老人名为项安国,大楚皇室,虽只是庶生,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项家血脉。老人年轻之时曾踏遍江南,受那里人诗书才气的影响。练就了一手才华横溢的剑。其中那被称为最华丽剑招的“神来之笔”便是出自老人之手。

    老人虽然姓项,但是因为是庶出,又很少出现在大楚国内,所以没有他堂哥项增那样的名震天下。

    老人虽然名安国,但是却并没有父亲给他起名的那样安邦定国,大楚与闽中最后的一战,老人甚至都未在大楚国内。

    老人一生潇洒自在,放荡不羁。练剑也练人,可以说他是井昂之后,张万丈之前,最懂江湖的剑客。只是有些事情是从出生开始都无法改变的。

    身份成为了老人最后岁月逍遥江湖的唯一障碍,闽中“勾尘”是绝对不允许十五国余孽有着刺杀能力的人存在,更何况他姓项。

    越来越多的人烦扰着老人走这趟江湖,这座江湖仿佛和老人所想的越来越不一样,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一个姓氏而做一些什么,他只想逍遥快活的走完这最后一生。

    直到那一天,那个从未在意自己宫俾所生身份的堂哥身沉楚河,那封送给自己的绝命书,彻底叫这位无欲无求的老人陷入深思。

    他项安国此生别无所求,只是如今多了一份责任。

    “安国吾弟,兄长深知你心不在此,但是兄长还是想求你一事,你侄儿怀矗心性坚毅,认死理,难更改,我留书信一封,只怕我儿并未读阅,如今项家血脉仅存你二人而已,望吾弟看在往日交情,护他一命。”

    老人看着河里的中年男人,眼中尽是平静,相见如今也有几月,他深刻了解了眼前的这个侄儿的秉性。

    “做事要做到底,方能死而无憾。”这便是他的志

    可是即便深知结果可能并不如意,但是他依旧愿意完成那个人的托付。

    这便是项安国的江湖,无功无力,随心而已。

    潜水的中年人,这一次比以往在水中待的时间长了许多。

    这个满身经脉经过上一次一战才刚刚恢复的中年人,猛的穿出水面,这一次他的手中握的是那杆天外陨石所造的长枪。

    经过楚河水几个月时间的洗礼,霸王枪的枪身依旧崭新,只是那个杀人无数的枪尖上多了一滴鲜红。

    项怀矗背持长枪,身上的楚河水顺着身上渐渐滴下,眼神中是对于闽中与井家的仇恨。甚是骇人。

    项安国端坐在河滩上,轻轻的抚摸着那柄如笔的剑。他收起思绪对这个侄儿说道:“这杆枪真的那么重要?”

    项怀矗将枪插在了地上,静静说道:“此枪是大楚国器,只要他还在大楚就不算亡。”

    坐在地上的老人听着不该说是坚韧还是不懂变通的话,心里想着眼前这个侄子真算得上千古难求了。

    老人不再理会,端坐的身躯稍稍有些挪动,示意项怀矗坐下,随后淡淡说道:“这一次有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项怀矗伸出手掌,老人干脆利落地说出了第一件事。

    “鲁地姜氏、蜀地刘氏已经回信,关于复国之战的看法,他们已经有了坚定的信念,三年之内会在两地拉起五万的人马,只要你父亲停止的计划再次启动,那么他们便会割地为王,也会一同和我们进攻燕京。”

    “第二件?”

    “关于冉氏,河南王世子冉隆基秘密接见了我们的信使,他可以在我们进攻燕京之时同时提供援助。其次云南王冉灏楠只送给了我们一句话:“本非同族,但有同志。事成之后,不死不休。”

    听到着项怀矗站起身,手托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紧接着老人不紧不慢的说出了第三件事情:“关于北秦,堂哥谋划了十多年的计划,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项怀矗松开了手,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沉声说道:“姜氏与刘氏不过是坐堂小丑,可笑又可悲,别说五万就是在给他们十万也成不了大事,他们也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真正雪中送炭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那河南王世子有意问鼎天下,只是现在还碍于老河南王的威压不敢有所行大动作,至于他所说的助我们行事不过只是想拿我们当出头鸟罢了。要我说这里面最有气魄的也就只有那当年的二皇子如今的云南王了,杀伐果断恩威并加,要我说当年如果是他继位,我们绝无翻身的可能性。”

    “至于那害死父亲的北秦王孙......”项怀矗端坐身躯,脖子处艰难的咽下一口吐沫,淡淡说道:“父亲手里的一步棋,也是天下谋士所有棋盘中都最为重要的一步棋,我也不会因为对他的仇恨所影响我接下来的计划,这一点请叔父放心。”

    老人起身拍了拍留在身上的泥土,向远处走去。

    在这片荆楚深山之中,有一支人马,两千余人那是那一战之后未曾散去的大楚铁甲,而不足三年,这支军队的人数将会越来越多,因为他们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大楚的那片盛世。只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可能不再是井家的铁骑,而是那藏在背后的冉氏。

    一生江湖一生游的老人,轻轻转过身,对着这个侄儿轻轻说道:“你当时要是随我练剑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