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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士传说 第28章 四大奇书之一

    休息,接着来到绵延在东边的山脉。

    走上棱线,再走入山野。穿过树丛杂枝,劈开布满小道的荆棘。

    来到一间倾颓的长屋前。

    对书虫来说,这里有着怀念的感觉。

    悲伤的心绪让他不禁头顶着墙,啜泣。

    伤痛仍未从他心中平复。

    事实上对大多数人来说,一样如此。

    将精神投注在接下来的短暂生活里。

    搭起临时的棚架,整理出一个营地,堆叠石灶,找寻晚餐。

    这样的工作对大伙而言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日的晚餐有点安静。

    夜晚宁静的月光,皎洁的虫鸣……形容好像有些许的奇怪。

    不管,总之在这样的夜晚,火花摇曳生姿的优美体态,就显现在每一张凝视的脸上。

    背后倾颓的屋舍有丝凄凉,再搭配现在这哭丧似的气氛上,只有让人们的心情愈加沉重。

    时间是会平复心情的,特别是这群乐天知命的人们。

    睡过一觉,世界就是大不同。

    早餐的聒噪让昨夜低落的人们无法适应。

    以三二为起头,他们不断聊着儿时的回忆。

    田野中的玩乐,乡村中的恶戏,每一回烤田鼠、地瓜的趣味,每一次玩弄领主儿子的快活。

    话题中不只有他们,还有不少听过、没听过的人名:优秀、蕾咪、胖胖、土豆、猫仔睬、香耳,当然也有波林。

    话题中当然也不乏他们做过的丰功伟业:抓了上百只的金龟子军团入侵女孩子们的家里,后被优秀回以一记火烧金龟阵;

    把养在石堡中,那只很贵的纯正血统波斯猫引诱出来,绑在树上拔去所有的胡须,再躲到一旁看领主儿子气急败坏的模样。

    等等等等的纯聊天让其他人听到心寒冒冷汗,也不意外他们被全村子的人讨厌。

    他们将心情完全沉浸幼时的时空中,忘却所有的不快,只是放纵思绪。

    时间在这一刻里仿佛无限,打鸟们徜徉在美好的回忆里头。

    时间也像是飞快的;忽然间,午餐时间到了、忽然间,晚餐时间到了。

    至于太阳下山,那是在吃晚餐时才发现的事情。

    四颗明月露脸的时刻,喧闹的话题趋于平静。

    一双双目光凝视着摇曳的火光。

    那忽明忽暗的侧脸,认真沉思与沉淀的表情,无限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

    不管是早已迷恋上打鸟的大小公主,还是厌恶他们到极点的前圣骑士与召唤士;

    又或是抱持奇妙心情,不知如何言语的阿卡沙,都无法否认内心里会向往着与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永久地生活在一起。

    插曲百年之恋

    阿国已藏起自己的身影,隐没在西方的地平线下。

    过了子夜的天空,星星有点清楚,也有些迷人。

    这一日,寒夜的风并不十分冻人,反而还有种舒畅感,让人轻易入睡。

    但还是有人无法放开,去享受这样的环境。

    经历过荣华、亡国和流浪的女骑士不太能适应这短暂的后半生。

    午夜梦回之时,黑羊飘舞的旌旗还是会把她惊醒。

    挥不去的梦魇萦绕在脑海深处,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破解。

    年纪让她的喘息不太顺畅,冷汗的不舒服感充斥全身。

    ……少了一个人:打鸟。

    四周围都看不到那个讨厌鬼的影子。

    一向警戒的心促使她探个究竟。

    穿过树林数十步,是一处有着小瀑布的水潭。

    失踪的男人就坐在此处一颗突出的石块上。

    不知在打盹还是沉思。

    哗啦的水声一点都不安静,是有些吵耳。

    但这里的气氛却意外地给人宁静的怡然感。

    或许是这纯粹的自然能让人沉浸下心灵吧。

    被激起的潭水无法映出完整的月亮,但依旧是将月光照入每一只凝视她的眼睛。

    银白的水花不停盛开,谱出美妙的天籁。

    感受力强的人甚至会觉得水精灵正翩翩起舞。

    但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摇晃着手中的大支酒瓶,凝视飞瀑落泉,深深凝视。

    好一会儿,咬下软木塞,像是奠祭着某人,将酒洒在面前。

    一道道银丝顺着石块而下,落入水潭中。

    “老鬼,别说作儿子的不孝。反正你也不成材。一人糟一样,谁也不欠谁。知道你爱喝,这一瓶可是我偷偷从八角那边摸来的,──”

    倒了大半罐后,打鸟扶正酒瓶。

    瓶口的残酒流下,流过他火热的右手,

    “──你就好好享用吧。反正这辈子,你也只能喝到这么一次。”

    舔过手背的残酒,打鸟本想再倒,却止了手。

    “真不愧是八角的东西。老鬼,反正你也喝不到了,我的心意也到了。剩下的就给我包办吧,别浪费了。”

    说完便咕噜咕噜的将剩余的酒一口气喝干。

    畅快地呼一口气,右手将酒瓶抛出,左手一甩,玻璃瓶当场爆开,如花撒入水面。

    打鸟撑着身子,脑袋后仰。

    “啊!蒂令亚。”

    被叫唤的女骑士只是不自觉地举步靠近。

    “有什么事吗,蒂令亚?”

    “你在这里做什么?”

    “只是偶尔想要独处而已。”

    “独处。呵!你不是不抱着女人就睡不入眠的家伙嘛。”

    “真遗憾你是这样看我。就算每天都抱着不同的女人,也是会腻的。况且我对爱情是很专一的。”

    “这句话绝对是我认清你以来,所听过最大的谎话。”

    “不,相信我,我不爱说谎。就算爱情只有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我绝对是专一的。”

    “那可真是抱歉呀。我只知道两位公主都被你害苦了,你就不能饶过她们吗。”

    “那不是我的错。爱情本就是两方面的事情,而我会因为渴望一段爱情而努力去追求。但她们却连追求的勇气也没有,那本就不是我的错。”

    “难道你就不能对她们改观吗。她们是如此的害怕受到伤害。”

    “害怕受到什么伤害?那只是你认为她们害怕。你还要当多久褓母,蒂令亚。”

    “太失礼了,你以为你很了解她们吗。他们两位……”

    “艾蕾奴不过是强颜欢笑而已。──”

    以如此的起头截下蒂令亚的话。

    打鸟以极具压迫性的口吻说:“强颜欢笑、装疯卖傻,奉行你不断灌输给她的贵族意识。你却不能体会她过去伤的有多痛,只知道一昧地宠她、爱她。

    这只是让她有借口将自己封闭在五岁的心灵里,让她不想长大、让她去耍任性、耍大小姐脾气。这只是让她没有朋友、没有人爱。

    除了踏进棺材一半的你去容忍她外,你可以去问问和气,他会不会喜欢她。和气本来就是不会去讨厌人的人,但他给你的答案绝对是斩铁截钉的不喜欢。

    他也无法去喜欢这样一个将自己禁锢在心灵深处,不想长大的女孩。她的体型绝对在其次。”

    蒂令亚不能接受如此让她讶异的说法,她的潜意识也十分不想去承认打鸟的说辞。

    可惜今天特别伶牙俐齿的男人还有续集:

    “天上君香她则是把事实看得太清楚,清楚到自己在无意识间回避着事实。只想沉浸在偶有的美好回忆中,将未来寄托在不切实际的梦幻上面。

    妄想有人会无条件地爱她、怜她,却只愿等待。我不否认可能会有这样的白痴,但也绝对不可能是我。

    我受够这样的天真了,言妮如此,亚当也是如此。就算是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该认为世界就是围绕着她在运行。

    她们从没想过,当这样的天真破灭后,伤得最深的有两个人,而不是一个。假如她懂得真正的放开,懂得不再自怨自艾的话,她其实还是有她的魅力。”

    “太……”

    不知道什么样的形容词才适切,蒂令亚逃难似地转开自己的视线。

    没发觉打鸟已站起身,来到几乎和自己脸贴脸的位置。

    “其实三人中,我最担心你。”

    仰头,太过近的距离让蒂令亚惊退了小半步。

    打鸟迷蒙的眼神如星光般闪烁,那是多么的吸引人,多么的让人痴醉。

    他贴近耳朵,轻声有如呓语:“宫廷、骑士信条如魔咒般禁锢着你,长不大的女孩如枷锁拖累了你。

    这颗坚强心灵所受的伤,从没比别人轻。你只是将一个寄托当成避难所,却同样没注意害了彼此。”

    心情五味杂陈,就连表情也是一般。

    打鸟的话起头只是让人不解,但愈去咀嚼,愈觉得自己所依赖的庇护被一层层剥开。

    想要遏止自己赤裸裸地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但不断涌起的激动令四肢无法动弹。

    “痛苦被不停地累积、压抑,从未有一刻停歇过。被自己的誓言束缚,被迫担起已无意义的责任,多久了?

    这样的痛苦多久了?你还要折磨自己多久?年少时的雄心壮志何时变成愚忠。──”

    “陛下,请不要这样。我只是护卫您的骑士呀。”

    “不要抵抗。除了你是女人这个理由外,你认为我为何要舍弃掉其他武艺更为高强的男人。永远不要忘了这点,你也只是个需要男人滋润的女人。

    而我,则是这个大陆上最尊贵的男人。你要感到荣幸才对。”

    那一夜该是被遗忘的痛处回到心底,泪是潸然落下。

    但更令人难受的却是之后的视线,那一双双目光都像是责难着自己的淫乱。

    皇后的、宰相的、王公伯爵的,甚至是袍泽的侍从的,树的草的花的……一切都让人难以忍受。

    打鸟却不饶恕疮疤被揭开的女人。

    “──该是守卫正义的宝剑何时变成了褓母的奶瓶。──”

    “拜托你,蒂令亚。整个宫廷中也只剩下你可以托付了。”

    “皇后,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年纪让我无法跟随公主一辈子。”

    “相信我。假如你做不到,就没有人做得到了。”

    “是的。”

    “──什么时候,温柔的心为了坚定意志,而变的冰冷无情。圣骑士大人。”

    最后的称号如锥般刺入蒂令亚的心脏。

    她曾为了这个名号努力了多久时间,到头来却发觉所有支持自己的人并不是着眼于实力,又或是名副其实的称号,而是为了一些不算理由的理由。

    早在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的事实。

    连带着称号都变的比虚名还不如。

    等到意识回到现实,蒂令亚发觉自己已扑倒打鸟怀里嚎啕大哭。

    另一个当事人只是用指尖把玩着手中的银丝,那一缕岁月的刻痕。

    再长的悲痛也有发泄完的时候,泪水可能不会哭干,但也总有想停的时候。

    号哭渐渐转为啜泣,伤心亦渐渐平息。

    一直轻轻按抚着蒂令亚的打鸟再度贴往耳际,呵在耳朵的气息在这一刻分外不自然。

    “蒂令亚,──”

    那声音是多轻多么深情,被挑动的心扉让人感到口干舌燥,

    “──你喜欢什么体位?”

    “啪!”

    清脆的耳光声,打鸟按着脸颊扭扭下巴。

    “好辣的一记巴掌。”

    “你为什么不躲?”

    莫名其妙心又痛起来的女骑士问着。

    “假如来的是拳头,我一定躲。”

    “恭维我,对你没有好处吧。”

    “不要小看了自己。假如在百年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样的女人。”

    “假设性的语气太多了。”

    “把这个当成迟了百年的奉承就好。”

    已是原来的调皮笑脸,而不见之前的含情脉脉。

    打鸟以他那可比阳光的亲切笑容,向女骑士行了一礼。

    “想跳支舞吗?美丽的华尔兹。”

    “邀我,好吗?”

    “假如只是跳舞的话,当然没有问题。”

    “只是跳舞的话……”

    突然间瀑布像是静止了,水不再往下流,也不再有哗啦水响;潭面亦平静的犹如无波无浪的湖水。

    银色柔和的月光像从四面八方照来,无数巴掌大的,或是一臂长的精灵现身其中。

    鼓动着透明的薄翅,又或是舞动炫丽的蝶翼,两两成队,依那优美的节拍飞舞。

    蒂令亚讶异的双手抱胸,那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

    伸手一看,那皮肤细嫩到不像自己的。

    慌忙低头看向水潭,倒映的影子是一位清秀佳人。

    那二十来岁,披着一头卷曲金色长发的相貌和印象中百年前的自己有点相似,尽管那份记忆已模糊。

    而身上穿的晚礼服,也是过去偷偷奢望,却因握着剑柄而说不出口的华利。

    鹅绒的粉红领口,袖口、丝绸的上身和重重轻纱交织的裙摆。

    这一切……都穿在自己身上……

    打鸟已步入精灵的舞池,足尖在潭面漾出一圈圈涟漪。

    伸手邀约的他只是等待。

    “这……怎么可能。”

    “在梦里的话,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硬牵蒂令亚害怕而不敢伸展的右手,踏上那轻浮不带有任何感觉的潭面。

    两人互拥,徜徉在梦幻的舞池中。

    清晨的鸟雀和温柔的阳光唤醒了睡梦中的美人,虽然她是百年后模样……。

    自己还是睡在同样的位置上,打鸟也卧在前一晚他自己所打理的干草堆上。

    唯一改变的只有半灭的火堆,它已在寒夜中贡献出生命。难道昨夜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早餐,打鸟似乎是相当疲惫。

    蒂令亚不断地偷眼观察。

    “看三小,老太婆。顾好你的猪小妹就行了。”

    “你这个无礼的家伙!”

    短剑镖出。打鸟像是玩般,惊险地躲过。

    飞跃立于树枝上,扮个鬼脸后,便如猿猴般逃遁离去。

    第廿七幕重新再开四大奇书之一

    鼓起调整得差不多的心情,书虫被众人催促,才在不安与提心吊胆中开启从零岁生活到十三岁的大门。

    门内早已是人去楼空。

    沉淀下来的怪异味道扑鼻难闻;杂乱倒塌的书柜、制工粗糙的玻璃长颈瓶、以及各种发臭的药材罐。

    即使是开了门,书虫依旧是在门外停留良久,望着这景象无法自拔。

    “哇,真糟糕的景象呀。书虫,你家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尼尼亚疑惑地问着。

    因为打鸟们之前的口气,与那片段的说辞,让她产生过无数想法。

    但没有哪一个想法能和这模样的屋子连上关系。

    好不容易,书虫才换上一张自以为轻松的僵硬笑容说:“只能算一个比二流还差劲的江湖术士吧。虽然老爸他自称是炼金术师。”

    “炼金术师?”

    “是啊。”

    领着其他人步入屋内,书虫开始东翻西找,一边说:“听说他原本是为不知道哪里的小领主,管理书库的管理人。

    一日,他拿着不知从哪里翻找出来的炼金术书,开始收集奇怪的材料,和做奇怪的实验。

    被领主赶走了也不在乎,被妻子遗弃了也不关心。到最后,他唯一的儿子也终于受不了。”

    站在书柜之前。

    打开来,里头尽是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瓷瓶、陶罐。

    只有在木柜的一隅,叠了几套小小的袍子。

    穿长袍抱书的回忆在脑中一闪而逝,换来以为已平复的不忍伤痛。

    “听说,黑羊浩劫后,这里就没人住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或许也没人想知道吧。”

    “书虫,你这里的书都看过了吗?”

    三二插嘴转移着话题。

    无人怪他,因为这也是他关心别人的方式。

    书虫笑了笑,忘记滚在眼角的泪水。

    “当然都看完啰。只有些书相当艰深,过去我看不懂。但在古代图书馆的学习中,我慢慢了解那些书的内容了。”

    “那还欠什么的?还需要你眼巴巴的跑回来重看。”

    “就是一开始就看不懂的书呀。我印象中曾看过一本古文字书。那时没学过古文的我根本连个大概的内容都不可能记下来,所以我才想回来重看。”

    “就为了一本书。”

    打鸟抱着后脑,无趣地下了评语。

    书虫却嘻笑地翻找面前的书堆。

    其他人大都是像松一样,无聊的在屋内闲逛。

    有时顺手抽起一本书看看,又随手一丢。

    当然有的时候会造成书堆的坍塌。

    真不知在别人家里搞破坏有什么意义。

    “找到了。”

    兴奋的男人举起一本书。

    抹抹书皮上的灰尘,可惜封皮的老旧已让墨迹难以辨识。

    小心翼翼地翻开破损的第一页,其他人也好奇地围上来。

    只听书虫即时翻译,朗读出声:

    ‘威风迷翠榻,杀气琐鸳衾。珊瑚枕上施雄,翡翠帐中斗勇。

    男儿气急,使枪只去扎心窝;女帅心忙,开口要来吞脑袋。

    一个使双炮的,往来攻打内裆兵;一个轮傍牌的,上下夹迎脐下将。

    一个金鸡独立,高跷玉腿弄精神;一个枯树盘根,倒入翎花来刺牝。

    战良久朦胧星眼,但动些儿麻上来;斗多时款摆纤腰,百战百回挨不去。

    散毛洞主倒上桥,放水去淹军;乌甲将军虚点枪,侧身逃命走。

    脐膏落马,须臾蹂踏肉为泥;温紧妆呆,顷刻跌翻深涧底。

    大披挂七零八断,犹如急雨打残花;锦套头力尽筋输,恰似猛风飘败叶。

    硫黄元帅,盔歪甲散走无门;银甲将军,守住老营还要命。

    正是:愁云托上九重天,一块败兵连地滚。’

    忽觉内容不对,急忙一合。

    贼眼瞟向身旁的人。

    蒂令亚早捂起艾蕾奴的耳朵;阿卡沙羞到躲进了天上君香的背后;尼尼亚头低低的,让兜帽藏起自己的表情。

    “书虫,这是什么东西呀!”

    三二怪叫似的问着。只听回答的人振作地说:“好书呀,四大奇书之一。”

    “杂碎!把我拖回来演出这么一场闹剧,居然……居然只为这样的东西……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