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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人间 第42章 陈最与盏盏

    许南风怀揣着隐隐的职业焦虑渡过一天又一天,她没有太多诉苦之处。在异乡没有很快的结交除同事之外的朋友,几乎每天都是医院出租屋两点一线的重复走。

    唯一能解闷的就是结束一整天的无趣和忙碌,连走带逛的迎着晚风回家休息的那段路。地图上显示步行二十几分钟,许南风能走个一小时,有时会刻意绕远道的多吹吹风。

    这段短暂的悠闲时光能让她看看外头的世界,听听你来我往的嬉笑和家长里短。仅仅是作为一个不经意擦身而过的陌生人,或是无意听闻的旁观者,她都能感受到生命满满的鲜活。

    许南风一边走一边思索能找谁诉苦,这个人无疑就是沈婉。她拨通母亲的电话,放开心的一路吐槽,融入喧闹的人流里。

    沈婉不出意料的数落她一通,整天只知道张嘴叫着要价值感要价值感,让她干脆抱着价值感去喝西北风过日子,小小年纪嫌东嫌西的。

    母亲的说教让许南风无处发泄的焦虑有了输出的通道,她和母亲一如既往的争论几句。大声发牢骚在人群里并不扎眼,最后不知道谁输谁赢,许南风只清楚吵吵心里头舒服多了。

    自家姑娘这段时间时不时的汇报工作情况,提过同事挺好相处,但在工作上大多都是负面情绪。沈婉先沉默下来,然后问:“干着真的这么不合心意?”

    许南风被母亲突然的温和吓住了,心底最软的部分被敲了一下,她本意或许就是讨一顿自己能回嘴的骂,而不是让他们担心。她深吸一口气:“妈妈妈,我没出现在家门口就说明还干得下去呗。”

    沈婉:“现在工作不好找,要辞职也要先找好下家知道吗?不然别轻易放弃手头上的工作,有总比没有好。”

    许南风有气无力的“哦”了声。

    “你个臭丫头已经比我们出息啦,你妈二十几岁的时候也没能靠自己赚钱给你外婆买件新衣服。买衣服眼光也挺不错,到哪儿都能穿。”

    “哟,万一用的是我妈的工资怎么办?”哪家孩子不服夸?许南风心里瞬间放晴。

    “哟什么哟?赶紧挂了挂了。”沈婉催促着她挂电话,不然又会被小年轻一阵打趣。

    挂断电话,许南风接收了沈婉转的三千块。其实在收到工资之后,她就会刻意的支出自己赚到的那部分。

    某件小事会让许南风猛的与某种焦虑对撞,但偶尔的一次触礁没有把浪里的人摧毁,风浪之后依旧是平安的、漫长的海上漂流。她和治疗组其他人一样,吐槽完,该干嘛还干嘛。

    楚将今天刚来,就和许南风高兴的报告楚延安能用拇指和食指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每当孩子有显眼的进步,老爷子都会告诉他的治疗师。她也一如既往的分析这个精细动作,然后告诉他们如何加强练习手指头的动作和力量。

    虽然楚延安的康复之路好似到了瓶颈期,迟迟看不到明显的变化。但是她从楚延安的功能状况来看,他的家庭康复做得很好。无论是照顾者还是自身的功劳,他都没有一意孤行的违背她的口头嘱托,这对他的后期恢复很有利。

    此时的林景仰也从廖穿林的农家乐改造之事上抽身,开始翻找各种租房信息,几乎没怎么回家过夜的他少有的在家里连住了几晚上。

    他没有关卧室的门,透过半开的门看到人还是扑在书桌前,抬起手敲了两下门。之前是在看视频写东西,现在也是看手机记录东西。

    比起电子记录的方式,林景仰更喜欢用笔芯与纸张这种传统的记录方式,为的是那股真实的触碰感和油墨味。写的字多了,笔迹慢慢练出他专属的笔锋。

    林景仰回过头,林书端了一盘洗好的水果站在门口:“还在忙吗?”

    “没忙什么。姑,不用这么麻烦,我会自己出来吃。”林景仰起身去端了水果,碗里是一些很家常的水果,洗好切好,从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一大盘里拿出来的。

    林景仰靠着门框捡了块水果丢进嘴里:“对了姑姑,你中西医旁边的那间屋子租出去没有?”

    林书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在管别人的事:“没租,那房子离学校和医院近,开车去你的工作的地方路线也可以。你如果找个在医院工作的女朋友啊,以后通勤和孩子上学都方便,给你留着的。”

    “不愧是过来人,考虑真周到,”林景仰朝林书竖了个大拇指,又啃了几块水果,然后把水果也递到林书面前:

    “姑姑,你下次最好在合同上标注清楚:租你房子,要先同意和我这个大龄青年相亲才行,让租房的姑娘们提前擦亮眼睛绕路走。水果挺甜,你也吃。”

    “别来这套,我不吃。”林书识破他心思的瞥他一眼,把果盘推回去,“事业差不多了,感情的事也给我放到心上去,别最后剩下了啊。”

    催婚这点子事,林书管的多。之前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后来林景仰和他的父母一同搬到理川,也算在那儿定居过一段时间。但他要干园艺,就和家里闹掰了无处可去回到这儿。

    关于这份事业,楚延安得到全家的支持。林景仰则相反,父母反对,因为他偏离了长辈的培养轨迹,也偏离他自己原本的人生轨道。

    姑姑一家不管束他,在他有困难的时候会帮一把,他也会帮林书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例如租房的事情、房屋的小修小检、给租客传达个通知之类的。

    林书和丈夫结婚之后没有搬出去住,而是选择把男方的房子租出去继续住在这儿,林景仰也借此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有亲人的陪伴。

    虽也是亲人在一起住,但这与父母住的感觉其实不太一样。林景仰很喜欢鼓捣各种植物。

    但在家里,即便是他的卧室,他都不会摆放太多的绿植盆栽,主打简约干净能睡人就行。新鲜的植物要靠人打理,他不常回来,也不想太麻烦林书他们。

    “那间小屋子一两个人住还行,适合上班人短租。以后你房子还是要买大点的,一家人住着舒服自在,姑姑来把关。”

    林书总催他抓紧感情上的事,找合适的伴侣,成自己的家。

    她并非想早点把这个年轻人推出去,而是希望他能早一点找到能够安心依靠的家庭归属感,让自己在生活和家庭上松弛下来。

    如果林景仰的家庭是像楚家一样的,就算长辈多少会提点不一样意见,他估计也会把大半个植物世界给搬到客厅里来。

    姑姑总归是姑姑,这里是林景仰的家,但在情感上他隐约有种寄人篱下的疏离感。他很会把握分寸,不会让林书他们觉得麻烦或者不舒服。

    林景仰内心的那根弦始终是清晰的,在告诉他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生活是会偶尔走错路和犯点小错的,家庭需要酸甜苦辣来充填,但是现在,他得考虑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盏盏姐要带孩子回来这边康复。”林景仰靠大口吃水果转移林书的注意力,果盘快见底,才好不容易避开催找对象的话题:“那间屋子如果租给她,她会方便不少。”

    “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盏盏是陈最的乳名,也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