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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人间 第50章 初阳难能可贵

    林景仰和工作室想把它们打造成某种意义上的特色“商品”,而不是奢侈品。这一切的基础,都在于对植物的溯源和了解,就算一株芸芸众生的麦穗也会充满历史和故事。

    植物像人类一样拥有进化发展史,中式家庭往往因为自然地域环境有着浓厚的血缘和乡情的羁绊,这也意味着凝聚。

    楚延安虽跟随家庭离开故土多年,但那根线并没有完全割断,反倒因为家里有个这样的老犟头而越来越坚韧。

    因此有些人虽观念相悖,但不妨碍彼此成为亲人,在困境面前能够紧紧报团取暖。哪儿里有发展潜力,年轻经济自然就往哪里走,楚延安看向闷头不言的楚将,说:

    “爷爷,理川老家那边的康养行业这几年发展很迅速,现在不是讲究绿色生态和自然养生嘛。很多地方正在新修康复和疗养机构,我和景仰打算把业务往那边靠,休闲康养加园艺的模式应该能闯出点名堂。你这次就不着急回去,到时候我也会经常回理川,可以随时带你和奶奶回老家逛逛。”

    “谈工作就谈工作,别谈我,我老头子又不瞎折腾。”楚将给家里最小的成员夹了几筷子菜,亲情和乡情哪一方与他都难以割舍。他知道在这里能够一家团圆,对孩子们的发展也更好,但还是那句老话:

    “等你好了我就回去,离不开那儿。我吃好喝好心里头舒坦高兴,等想见平平了我自己会过来。再不中用也是个村主任,不回去像什么话。”

    楚将的人生态度是健康第一,有个健康的身体就什么都有了。想独居能靠自己温饱,想孩子就过来看看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留在这儿,他根本融入不了这里的生活,更不适应这儿原居民的老年生活。生活空间不宽敞不自由,简单找份工作也没人要,全靠小辈们养活。他总不能因为闲不住而靠孙子的关系去园艺公司“混吃养老”。

    现在身体健康也不会给孩子们增加负担,孩子们会给生活费,但平时没有什么大开支的地方,楚将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头一次在这儿待这么长时间,他内心可是备受煎熬。

    楚延安无奈:“爷爷,您老看看这么长时间,有谁找过村主任吗?好事没有,坏事也没有。”

    楚将:“没坏事就是好事,你们整天念老家老家的,我还回去住,叫什么老家。那儿不是老家,是我老楚家。”

    “地方不一样。”尹若素怕爷孙俩又闹僵,连忙用句换笑话糊弄过去:“有地方是村子离不开村主任,有地方村主任离不开村子。再说了,有年轻人愿意回去建设,村主任急着要回去报喜呢。”

    “谁急了?”楚将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死活不承认,“我话可没那么多!我们那堆老骨头早走到时代后边去了,懒得管你们娃娃这代的闲事儿,你们爱干嘛干嘛。”

    时代应该让人生活,而不是将人淘汰的,但总有部分人人存在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享受时代带来的福利。

    楚将有意无意透露出的被时代淘汰念头,楚延安又无法辩驳,这些人也在平凡的日子里被迫接受自己的老去,接受成为某一阶段盛世的旁观者。

    班车到站,他们就这样伫立在轨道旁的安全地带,脚踏传统农工业与现代工商业的交界线,看着时代的列车一站又一站的前进,和车里的新一代遥之对望。

    林景仰向理川发展的原因,是与楚延安志同道合。除了看重理川的未来发展潜力,他还想让在那儿工作定居的父母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并不比当初设定的人生差。血缘关系里有一种矛盾的存在,是暗地里纠缠的竞争与证明。

    康养虽然是存在许久的热门行业,好像与之打上相关标签的领域都具有无限的发展后座力。但无论公益方的,还是商业方的,“康养”二字更像是某种添金增瓦的标识语,真正做到任重道远。

    某种技术或者方法打上“新专业新职业”的标签,走入人心和发挥其真正价值的道路并不顺利,康复亦是如此。对于从业者,看似机会多如牛毛,实则也在矛盾的环境中徘徊不下。

    从业者源源不断,行业发展资源不均衡,体制得不到保障,整体的大势经过一层一层的平均与分配给出平均线。行业浪潮有铺天盖地之势,有的平均参与者递出的权,也许只是一缕不痛不痒的风吹草动。

    相反劳动者的地域分配要比此均衡的多,哪里都有为职业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本意是某个行业繁荣发展,他们想要赶上这个人才缺口的机遇。

    而许南风现在的工作状态却是这句话的倒置,培养到成品的从业者被丢进社会发展的洪流里。他们需要行业迎来真实的大发展,需要行业发展来解决他们的困境,来保障个人的发展。

    这虽不是所有人的困境,但会包括很大一部分人。现在的盛世时代里,职业同样关乎温饱生活。

    时间的逐渐累积,许南风对职业堆积的不是经验和能力,而是迷茫和焦虑,在试用期剩余不多时愈演愈烈。

    当初自我对未来预留的路,以及全部职业规划都在这条路上,要彻底跳到另一个人生,对她来说不易。

    许南风还是习惯性的将自己困在专业的舒适圈里,父母一直告诉她的其实是事实,要创业或转行,她这个人都缺乏从零开始的勇气和资本。如果现在放弃这个行业,前途难料,毕竟付出那么久,就这样白白松手她也不甘心。

    在科室内,一切康复治疗手段都可以归结为“按摩”二字,而被称作按摩师已经是对他们比较尊重的态度,至少比服务员和“那谁谁”要好。

    楚延安在步入行走训练的同时,陈勉勉也逐渐能够独坐,能两只胳膊撑着地往前慢吞吞的爬几步。两人的进步和良性反馈,也让许南风短暂体会到职业的存在意义。

    当然这不全是许南风的功劳,要将科室的联合治疗加上孩子近一年的努力,再加家庭等处支持。康复不是专属于治疗师的事情,而是整个康复团队,这包括患者本人、家属,甚至对应的社会组织。

    陈最对孩子的康复很支持,她对孩子的未来一直充满希望,和孩子信心又耐心的面对每一天,她很信任的把孩子交给治疗师。

    看着这个小生命安静又倔强的配合成长,许南风在如此的工作里看到一簇幼稚但强烈的初阳,从职业后置的裂缝里难能可贵的透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