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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小废物在惊悚游戏里大杀四方 第43章 奈河之东16

    人的念头一旦冒了个头,就会如野草般肆意疯长,那些细枝末节无限放大以后,就算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纵使是林烟、司南韵二人对允禾最开始并无怀疑,但太多的巧合之下,就连她们俩也开始下意识地迟疑。

    允禾能理解她们的心理,换做是她,可能早已躲得远远的了。

    她故作轻松地指了指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像开玩笑一般随口道:“瞧,这不是还有影子吗?我要是鬼的话,你们早就不知道被我吸走了多少精气。”

    被允禾这一打岔,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倒也轻松了不少。

    林烟、司南韵对视一眼,也纷纷笑着说:“你要是鬼的话,我也愿意被你吸一百次精气。”

    屋里嘻嘻哈哈又开始笑作一团,但允禾知道,不论是闫铭珂紧抿的唇角,还是司南韵、林烟二人眼底隐隐的担忧,这一切都在暗示着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就连允禾本人……

    她看了眼自己还未愈合的手心,上面被灼烧而留下的疤痕已经变硬,允禾摸上去时还能回忆起自己触碰连枝灯的刺痛感。

    祠堂里写着自己名字的木牌,被鬼怪害怕的连枝灯,还有自己光怪陆离的梦境……

    这些无法被解释的可疑之处萦绕在她心间。

    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允禾坐在原身少女时代的闺阁中,香炉中的安神香都快燃尽,可允禾始终毫无睡意。

    尽管她在经历落水后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这些疑点像根刺一样,在她的脑中隐隐作痛。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她干脆披上外衣起身,找来蜡烛,允禾将房中的灯台点亮,打算在原身这里找找线索。

    毫无疑问,周允禾这个身份一定是副本中的关键人物。但从她这么低的幸运值来看,这个身份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角色。

    甚至允禾怀疑这又是游戏给她设的坑,就像上一个副本中她拿到的角色一样,允禾十分担心这一个副本中的周允禾也是早死的命。

    想到从自己掉水后就再也联系不上的系统,允禾心中更是哀叹一声。

    上一个副本也是这样,关键时刻系统就不见了。这个副本更甚,才第三天,系统就与自己玩起了消失。

    允禾一边在心中暗骂这蠢猪一样的游戏,一边认命地坐到镜台前。

    她正打算翻找妆奁时,突然注意到了铜镜中自己苍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允禾摸了摸自己毫无血色的唇瓣,不知为何,自从进入这个副本后,允禾就发现自己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瞧着自己这副萎靡的模样,与其说她是鬼新娘,倒不如相信允禾才是被鬼吸走精气的那一个人。

    允禾哀叹一声将面前的妆奁打开。

    县令家虽然看起来较为寒酸,但在对待这个唯一的女儿时倒是格外用心。无论是闺房中的装潢,还是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纷华靡丽,就连这个用来装首饰的妆奁都是镀了一层鎏金的。

    她摸了摸镶嵌在上面的珍珠和绿松石,以允禾的眼光来看,光是这上面的一颗小珍珠,都够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了。

    这实在是过于奇怪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县令绝对是负担不起这么大的开销,更何况他自家的宅院都建的如此破旧,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钱来维持女儿奢靡的生活?

    这些钱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是穆府给的?

    允禾暗自沉思着将妆奁打开。

    妆奁很大,分为上下两层。最上层铺满了原主的珠宝首饰,那些价值不菲的金钗玉镯琳琅满目地堆砌在上面,光是看着允禾就忍不住咂舌。

    而首饰的下方却与她想象的不同,不是什么胭脂粉黛,而是一沓沓摆放整齐的书信。

    允禾拿起了最边上的一封,信纸封面的行楷写着:至卿书。

    看样子像是情书。

    允禾挑挑眉,将信纸拆开。

    泛黄的信纸被平铺开,上面布满了细小的折痕,看得出原主定是拿出来反复阅读过。

    允禾一行一行扫下去,这些牙酸的词句无一不在诉说着对周允禾的心悦之情。

    虽然不知原主对这名男子究竟是什么心思,但从这些被保管得极好的书信可以看得出,原主想来也是心悦对方的。

    她读到了最后一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左下方的落款写着:穆子安。

    穆子安?

    允禾一怔,看着这个熟悉的姓氏,允禾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

    她陆续将其他的信封拆开,那些书信的笔迹与落款都与这一封一模一样,看得出来这些信件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而泰安城姓穆的人家只有那一家,年龄相当的也只有穆氏那两兄弟。而穆辞前一年还在外游学,定然是不可能如此频繁地往来书信,那这名穆子安想必就是穆离了。

    允禾看着手中这些沉甸甸的书信,一时之间觉得有些荒谬。之前她还以为这二人是包办婚姻,但看着这些情书,他们仿佛又是两情相悦。

    可穆离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悦于原主的模样啊?

    她读着那些情话,总觉得有几分割裂,感觉写信这个男人和自己见到的穆离像是两个人。

    她拆开了最近的一封,看时间就是两个月前,那个时候大概这二人已经确定了心意,穆离在信中向原主询问生辰八字。

    按理来说,问名应该是在纳采之后,由媒人上门,询问男方的生辰八字,进行合婚。

    怎么到了泰安城里,竟然成了由男方向女方亲自询问生辰八字。难道是习俗差异吗?

    但想到自己在火盆中看见的那张黄纸,纯阴的八字像一个残忍的诅咒,死死刻进了允禾的骨髓里。

    允禾想弄明白,那张黄纸上纯阴的八字,究竟是不是自己的。

    她开始在原主的闺房里翻箱倒柜地找。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允禾也不可能向穆家或是县令家去问自己的生辰八字,于是她只能盼望着原主的闺房里能有线索。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外面公鸡开始打鸣时,允禾总算是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个紫檀木箱。

    角落太久没被人打扫,允禾拿出木箱时惹起了一股尘沙。她被灰尘呛住咳了几声,拂开上面的积灰后,允禾才发现木箱的箱身上竟然布满了灼烧过的痕迹。

    紫红色的镂空雕花被烧得发灰,允禾凑近闻时,还能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感觉像是才被烧过……

    但除了这个诡异的木箱,房屋里的其他家具全都完好无损。排除掉走水的可能性后,只剩下了唯一一个答案,那就是有人故意将这个木箱烧掉了。

    什么人会故意去烧一个箱子?又是为什么才会去烧?

    允禾带着疑惑将木箱打开,箱子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已被烧得黝黑,有些已经成了灰烬。

    她在那堆灰烬里找了又找,总算是找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允禾拿起那个看不出形状的黑坨,用帕子沾水后擦拭了一下,借着烛火她隐约看清了这个物品的模样。

    是一把长命锁。

    可能是银的不容易被烧坏,也可能是火势不足以烧融它,允禾拨动锁扣时竟然发现这把长命锁还没坏。

    允禾想到了有些人家为了让孩子平安长大,会在锁身刻上孩子的生辰八字。

    于是允禾将长命锁洗净后,涂上一层金粉,打算细细研究一下锁身的刻字。

    只见锁的前面刻了一个大大的福字,周围用梵语写着祝词。然而背面显然就不如正面那般清晰了,被烧得半融的字糊成一团,允禾再怎么看,也只能看见一个周字。

    而下方的生辰八字更是模糊,前面的年月日基本看不清,只有最后的时辰,允禾努力辨认之下总算是看到了辛卯二字。

    辛卯时……与黄纸上的八字不同,黄纸上的八字写着的是辛丑时。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这肯定不是同一个人的八字。

    她摸着这个卯字,不知是不是巧合,辛卯时也是阴时……

    可惜前面的年份她无法看清,这也让允禾无法确定,这是否也是一个全阴的八字。

    如果这个八字才是原主的八字,那么之前火盆中黄纸上的八字究竟是谁的?

    允禾揉了揉太阳穴,整夜未睡的头脑昏昏涨涨的,太过紧绷的神经让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她抿了口清茶,正打算去浅眠一会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小姐,姑爷和老爷叫你去书房。”

    是姜与乐的声音,姜与乐还在敬业地扮演着她的贴身婢女的身份。

    允禾点点头,朝外应了声:“好,我洗漱一下就来。”

    说完,允禾将东西全部收好,理了理发鬓后开了门。

    门外的姜与乐提着灯在等她。

    清晨的雾气太重,白茫茫的水雾里,姜与乐的身影愈发模糊,她手里提的那截蜡烛罩在薄纱做成的灯身里,影影绰绰间格外诡异。

    一阵冷风吹过,允禾莫名抖了抖。她抱着自己冰凉的手臂,像壮胆一般大声朝站在雾里的姜与乐吼道:“走吧!”

    可能是允禾的中气太足,院里的浓雾都被她这一声喊得消散了半分。

    姜与乐提着灯款款走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施施然朝她行了个礼。

    允禾盯着她无比自然的动作,心中暗暗佩服姜与乐敬业,她不仅要维持自己的人设,还能将这些礼节行得如此之好,就算是古代人来了估计也挑不出任何错。

    她朝姜与乐颔首问好:“早上好,你可以带我去书房吗?我找不到这里的路。”

    姜与乐在这里等着允禾就是为了给她带路的,她点点头,提着灯走在前方领路。

    县令府太小,基本走了不到五分钟,允禾就来到了周县令的院子里。

    姜与乐站在院子门口,指了指东面的一间房,说:“那里就是书房,我的身份不能靠近那里,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吧。”

    允禾点点头,正想叫姜与乐先走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地问了句:“与乐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呀?你的功课做得好好!”

    姜与乐脸色一僵,那张乖巧的脸蛋上出现了一抹裂痕,但她的眼神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下一秒她又挂上了害羞的笑,像是不好意思般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啦,因为我是第一次过副本,所以了解得比较全面而已。”

    说完,不等允禾开口让她离开,姜与乐率先说了话:“允禾姐,我突然想起来李兴哥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到时候原路返回就好。”

    “好。”允禾朝她温柔地笑了笑,等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允禾才冷下了脸。

    新人第一次进入副本,怎么可能有时间做功课?

    能够做功课的只能是老玩家,老玩家可以通过论坛了解到副本的一些信息,再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副本。

    姜与乐怎么可能连这些都不知道?

    她如此贸然承认,究竟是她真的不知道?还是她在故意暴露自己?

    允禾眼中神情莫测,她盯着这间普通的院子,心里担心是姜与乐给自己设的套。

    她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枪藏在袖中,一边一步一步慢慢朝书房靠近。

    以前看古装剧时她就有过疑惑,为什么主角总是在书房这种地方大声密谋?明明古代的窗纸这么薄,木头又不隔音,但凡有人在外面偷听,肯定一听就能知道他们的计划。

    果然,这个副本印证了她的想法。

    允禾才走上台阶,隔着雕花木门,她就听到了穆离的声音。

    他根本没压住自己的声音,这个病秧子中气十足地怒吼道:“蠢货!”

    她挑了挑眉,站在原地停下了脚步,打算听听看县令会怎么回答。

    穆离话音才落,“扑通”一声巨响就传来。允禾哪怕没看见都能想象到县令那副窝囊的模样。

    “公子赎罪,公子赎罪!”

    几声磕头之后,穆离已经平静下来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道:“那个木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昨天就断了?”

    “小人我也不知道啊!”周县令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我,我,小人昨天派人仔细检查过,木桥不可能会断啊!”

    房里周县令还在为自己辩解,穆离却不甚耐烦地打断了他:“今天的送女要是还敢出差错,你的官帽子就别想戴了!”

    “是!是!是!小人必定不会辜负公子所托!”他迟疑了一下,说,“只是……昨晚的归宁宴未吃,会不会吃什么差错?”

    听到这里,允禾神情一震,她向前一步,想要听得更加仔细。

    等了几秒,穆离才悠悠道:“大师说了,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还是第七日的赐福。”

    说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着怒火:“周允禾前两日的礼都没行完,要是赐福还出了问题,你们就等着让泰安城的全部人陪葬吧!”

    此话一出,房里房外的两人皆是一抖。

    周县令是畏惧,而允禾是被逗笑了。

    这话像某些狗血小说里霸道总裁的台词,若不是现在的气氛太过诡异,允禾都能笑出声。

    她捂着嘴笑了几声,等到里面的声音完全停下后,允禾才悄声跑回院子里。她像是才到一般,一边慢慢走,一边故意将步子踏出声音。

    屋里的两人听到她的声音后果然将门打了开,这个先前还像个霸道总裁一样的人,此刻又装作病弱的模样向她迎来。

    他虚虚扶着允禾的腰,在她耳畔低声问:“娘子,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允禾摇摇头,嗅着他身上的草药香,心中暗自鄙夷。这人还好意思来扶她,看他这副风一吹就倒下的模样,谁扶谁还不一定呢!

    但纵使如此,这个病秧子还是坚持地将她扶进了屋里。

    周县令坐在书桌后面,倒是看不出先前窝囊的样子。

    他朝允禾招了招手,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后才展开正题:“你身子要是没问题了,今日酉时前,你换上这件嫁衣,在房中等着迎亲的队伍来接你。”

    话毕,他指了指旁边打开的箱子,箱子里是一件火红的嫁衣,上面放了一顶凤冠,看模样倒有些熟悉。

    她还未想起来,突然又听到迎亲一词,心中诧异的她脱口而出问道:“迎亲?不是第一日才迎过亲吗?”

    “教习嬷嬷交给你的你怕是都忘了!”周县令拍了拍桌子,看气势倒有些当父亲的模样了,只不过他发颤的手臂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送女便是要重新再迎亲一遍!”

    “对,”穆离接过话,拉住她的手温柔道,“这样才能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娘家。”

    缠绵的声音无端让允禾惊出一身冷汗,她看进穆离那双黑得发灰的眸子里,越发好奇这送女究竟是什么。

    下午酉时,解答了她的疑惑。

    允禾穿着嫁衣坐在铜镜前,身后是姜与乐在为自己梳头,教习嬷嬷站在一旁,嘴里说着吉祥话。

    外面响起了敲锣打鼓的迎亲声,允禾莫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熟悉。

    但自己穿来的时候明明是在轿子里,为什么会觉得这迎亲如此熟悉?

    她抬眸,在昏黄模糊的铜镜里,蓦然对上了姜与乐的眼睛。

    明明是稚嫩小姑娘的眼,却让她无端想起了山顶上方常年不化的雪,孤寂又沧桑,藏着无尽的悲伤。

    允禾被这眼神惊得心脏猛地一跳。

    落水前模糊的记忆再次涌来。

    允禾想起来了,这幅景象,就是她最后看到的画面。

    黑白的影像里,身着火红嫁衣的女子端坐在镜前,满怀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心上人前来娶亲。

    而如今,影像化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