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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奸宦 第119章 道不同

    沈锦程躲在书房屏风后边听着两人打嘴仗。

    听着听着,心里又有些痒痒,张安仁的战斗力还是不减当年啊。

    争吵一番后,最后是董汝昌没有要到钱憋了一肚子火回去。

    对于这个之前羞辱她的凶手,看见她吃瘪沈锦程恨不得敲锣打鼓。

    等人走后,她从屏风后出来,走到张安仁身旁。

    “老师,已经这么困难了么?”

    “衙门的开支削减了七成。”

    张安仁哼笑一声,她的眼神还留在门外气冲冲的背影上,

    “恶心她罢了。”

    之前董汝昌没少给她穿小鞋,而且她将沈锦程抓走的仇还没报,如今大权在握,怎么可能不报复回来?

    张安仁上任后以财政紧张为理由削减了不少开支,其它衙门虽然开支减了,但是私下她会发些补贴,只有按察使衙门是真的减。

    董汝昌先还憋着气,后来顶不住压力三天两头来找她闹。

    张安仁还准备再收拾她几个月。

    送走不速之客后,一阵无语。

    这样坦诚让沈锦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师之前还教训她要识大局,结果话还没凉,被她打击报复的人就闹上门来了。

    想起上次两人为国为民,不为私利纷争的话,

    沈锦程擦了擦额头的汗,感叹自己还是太嫩。

    董汝昌走后,张安仁继续办公。沈锦程坐在一旁继续翻开没看完的账本。

    大宁朝实行对账的制度,

    在以户部为代表的中央的要求下,每省各地地方政府要制作各类财政账本,层层上报。

    张安仁作为布政使,掌管一省财政开支。沈锦程现在手里翻着的是以往整个浙江布政使司的年度账册。

    沈锦程越看眉头越皱,账面数字很美好,但是许多是欠款。

    收不上来。

    看记录里边有大笔银钱拖欠了好几年,甚至有的多达十年之久。这样已经可以称为坏账了。

    看着在一旁凝神办公的张安仁,沈锦程好奇发问,

    “老师,这账册为何这么多坏账?”

    “嘉宁十年,预估的税赋是2300万两白银,为何只收上来了1600万两?”

    沈锦程直直走了过来,她将张安仁手中公文推开,将账簿正正摆在中间。

    “嗯?”

    张安仁扫了两眼,淡淡道:“江南文风盛行。”

    “有功名者甚多,还有一些大官勋贵,这些人可以免税,超出部分可以少交缓交税赋。”

    “所以每年有许多收不上来。”

    沈锦程知道土地兼并严重,豪强隐田不报,但没想到明面上该交的她们也拖欠不交。

    2300万只能收上来1600万,这个坏账率已经不低了,而且之后每年都有新的拖欠。税赋不加,交的越少,那么国家的公共支出又该怎样落实?

    弊病实在是多。

    国库空虚,有钱的人不交税,能收到钱的只是无权无势的人。

    原来如此情景古今皆然。

    直面这点,沈锦程愤恨无比,这些官僚豪强才是实实在在的窃国者。

    她冷笑出声,

    “这些官员已经有许多田地免税,私下还不知道隐匿了多少田地。”

    “清查出来的田地都不想交。”

    “真是窃国鼠蚁!”

    张安仁云淡风轻,“这也是朝廷政策。”

    “官宦之家特权是要多些。”

    见她不痛不痒的样子,沈锦程有些发怔。张安仁天天为了筹钱头疼,怎么没想着打这笔银子的主意?

    “老师,你可有去催收过欠款?”

    张安仁点头,

    “动员各地衙门催收过一回,但是效果一般。”

    “只收了10万两。”

    上千万的欠税,只收回十万,这不是敷衍吗?

    沈锦程为朝廷的弱势感到吃惊,

    “这些人竟然连衙门的面子都不给吗?”

    看着沈锦程愣头青的样子,张安仁不想点破。

    她是要筹钱不假,但是怎能伤到根本。免税,少税,欠税是她们这种有功名大员的特权,她为何要去破坏?

    张安仁端起茶杯,一双眼睛似笑非笑,

    “献章,其中的文章你以后就懂了。”

    沈锦程大为不解,

    “什么文章?老师你为何不派兵去征收欠款。”

    “我刚才看,到今年累计的欠税已经高达1000万两。”

    “如果能将这笔银钱征收上来,那么什么困难都不存在了。不论是抗倭还是赈灾。”

    听到这种幼稚的话,张安仁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

    “你让我去派兵征收?”

    “那些可都是官宦世家,清贵乡绅。”

    “派衙役催催已是下面子了,还派兵?”

    沈锦程想不懂这话的逻辑,在她心中张安仁可是连高观澜都敢指着鼻子骂的人。怎么会怕这些乡绅?

    她又琢磨了这几句话,

    没理解错啊。张安仁确实是说不可以对这些人用强征收。

    “危难之际,本来就该她们承担的责任为什么不去追究?”

    “能收上来的税赋都是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凭什么那些大地主就可以欠着?”

    “这叫什么公平?”

    看见这些不公,沈锦程情绪有些激动,更让她在乎的是张安仁对这种事视而不见。

    听见这番慷慨陈词,张安仁笑呵呵地给她鼓掌。

    她站起来不动,就挑眉看着她,那种审视的目光让沈锦程背上一寒,仿佛又看见了她当年跪在堂下给她断案的那个知县。

    沈锦程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话可能触了张安仁的霉头。

    阶级……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张安仁本身就是大官僚,她骂高观澜是政治行为,也是个人行为。这并不代表她反官僚集团的利益。

    想通这点之后,沈锦程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她们两个,从一开始根本不是一路人。

    张安仁见沈锦程脸色突变,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语气轻柔似安抚一般,

    “都考上状元了怎么还是这样的愣头青。”

    “这话你也就是在我面前说,我才不生气。”

    “你要是在外边乱说,恐怕别人把皮都得给你扒了。”

    沈锦程心里百味陈杂,见张安仁递台阶她顺坡就下,

    “老师,是我失言。”

    “刚才不过胡言乱语罢了。”

    如此,张安仁笑容真心许多,她悠声问道:“锦程,你考功名是为什么?”

    沈锦程埋着头,“自然是为了实现抱负。”

    一阵低笑,

    “还有么?”

    “也为了荣华富贵受人尊重。”

    张安仁摸上了她的发丝,

    “是的。是为了荣华富贵、受人尊重。”

    “这样吧,我赠你三万亩地当你我的定情信物。以后这种傻话不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