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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黑道往事 第52章 要像个男人

    很多人说,黑道是人情世故,其实本质上还是打打杀杀。

    所谓人情世故,只是图穷匕见穿的外衣。

    也有很多人以为,黑道是快意恩仇,但那是对羊克这类人而言,对大多数道上混的人来说,黑道是身不由己。

    ……

    我一到太白茶馆,就发现茶馆里清一色的都是峰哥的人。

    大堂里,压抑的气氛弥漫,邱辉、龙波亮仔等人,在茶馆大堂里坐着,平常很多话的他们,此时很安静,眉宇间透着丝丝凝重。

    若是平常时候,看见我,邱辉他们肯定会起身打声招呼。

    但今天,他们一个个都坐在八仙桌前,只与我微微点头,也不吭声,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我走进茶馆大堂,问邱辉:“峰哥他们呢?”

    “二楼包房。”邱辉回,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我点点头,快步向二楼走去。

    在二楼最左边的大包间里,我推开门一看,包房里陆峰面无表情的坐在上席位置,表情漠然的把玩着桌上的小瓷碗。

    超哥在一旁抽着烟,眉头紧锁。

    屈泰丰拄着拐杖,背靠着窗户,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会,看见我进来,也只是稍稍抬头瞥一眼,又低下头,津津有味的看着。

    小卫坐在峰哥身边,双手抱胸,表情同样淡漠。

    鸡婆翘着二郎腿,坐在风格对面,在他身前的桌上,放着一把匕首,看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桌上的匕首。

    除了峰哥的这些最心腹的兄弟外,包间里还有一个女人。

    一个长相身材都很妖娆,穿蓝色长裙,留着一头齐腰的波浪头发的女人。

    她叫罗艳华,是峰哥的干妹妹,也是峰哥已死马子罗艳云的亲妹妹。

    道上总有一些茶余饭后的消遣传闻,说青龙姐妹双收,罗艳华是青龙干妹妹,实际上是干妹妹。

    类似这种传闻不少,只有我清楚,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罗艳华确实倾情峰哥,但自从罗艳云死后,峰哥就没再找过对象。

    “峰哥,超哥、华姐...”

    我站在包房门口,打了声招呼。

    看见我进来,陆峰一张脸霎时变得有些阴沉,“就你一个人?羊克呢?”

    我挤出笑容回道:“他跑了,我一时半会联系不到。”

    我话刚说完,鸡婆就冷笑一声,笑声格外刺耳。

    峰哥话语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你的意思是,你也找不到人是吧?”

    “峰哥..”

    “回答我,是或不是。”

    我一咬牙:“是!”

    陆峰微微颔首,转头看向鸡婆:“鸡婆,你听见了,羊克跑了,既然这样,你可以自便。”

    鸡婆歪斜着脑袋,盯着我:“真跑了啊?何小四!这可是你说的,我马上找人去农贸市场...”

    我心情坠入谷底。

    鸡婆如果真找人去农贸市场,这事儿就没法收场了。

    首先羊克不见得能跑得掉,其次,鸡婆这么搞,那势必会引起更大的矛盾恩怨。

    “升哥..”我挤出笑容,斟酌着说道:“羊克和大脑壳的事儿,羊克是有错,但却是大脑壳动手在先,羊克被大脑袋踩在地上狂踢,脸都被豁花了...”

    鸡婆冷笑一声,“大脑壳动手?也没见羊克找我啊?按你这逻辑,我和何小四你有点口头上的矛盾,你心里有怨气,回头晚上就要捅我全家啊?有这么办事的?”

    我无言以对。

    这事儿的是非曲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羊克太冲动,当他把大脑壳捅进医院时,我们有多少道理都说不清了。

    “不说话了?”鸡婆冷笑说道:“不说话能解决问题啊?大脑壳现在还在住院,晚送医院五分钟,命就没了,这总得有说法啊!”

    我勉力笑了笑,“升哥,大脑壳医药费我们..”

    “吃了几天饱饭啊?这是医药费的事儿吗?”

    鸡婆额头骤然青筋鼓起,脸颊的横肉在轻微震颤着,他骤然起身,拍着桌子,冲我吼道:

    “何小四,我嬲你娘!我看你是拎不清轻重,要不是峰哥,你能跟我说话?要不是峰哥的面子,羊克当天上午捅了人,下午他就得被抬着出江陵你信不信?!”

    我有点来火了,这辈子最恨有人骂我娘,其次就是有人骂我狗杂种!

    童年被人明里暗里骂了无数次狗杂种!

    我长大后,想出人头地,就想有一天,我的名字被堂堂正正的念出来!

    “鸡婆!我嬲你娘!你现在跟我扯这个?”

    我有点压不住火了,瞪着鸡婆吼道:“你给我分的小姐姿色最差,并且还在暗中堵我客源,这事儿你怎么不说?羊克捅了大脑壳,你蹦出来了,羊克被大脑壳打成脑震荡胃出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说话?!”

    鸡婆脸色一阵阴沉,沉默一会,冷声说道:

    “小鸡巴牙尖嘴利,我不跟你计较。”

    说着,鸡婆转头看向陆峰:“峰哥,大脑壳被捅得有多惨,你是见过的,峰哥你说话,我没意见。”

    陆峰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一口,看向我,语气淡漠地问道:

    “嘉祥,法院断案,讲究证据,伦理公义,但我们不是法院,你知道么?”

    我沉默一会,低声回道:“知道。”

    “那好,我再问你一遍,羊克在哪里?”

    我刚要回答,一抬头,看见超哥不停地向我使眼色,并微微摇头。

    显然,超哥是想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

    我明白超哥的意思,但我也清楚,羊克今天如果来了,他受到的惩罚只会比我更多!

    我摇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知道,羊克是我兄弟,有错,我代他受过!”

    说这话时,我抬起头,目光直视峰哥,

    从峰哥的眼神里,我捕捉到了一丝丝疲倦,在这一瞬间,他像是禅定了一样,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无法想象峰哥此刻的心情,但却能感受到他下一秒带给我的无限冷漠。

    他双手撑着八仙桌,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样,起身走到鸡婆身边,从鸡婆手里接过匕首。

    一把崭新的,亮得透光的匕首。

    他拿起匕首,走到我跟前,单手扶着我的肩膀,说话时,一股寒气仿佛阿尔卑斯万古不化的冰雪扑面而来,他说:

    “小祥,路是你选的,别疼,也别抖,羊克扎大脑壳哪,我就扎你那里。”

    对这个结果,我内心已有预料。

    我竭力控制自己,让自己像个男人的挺直胸膛,说话时,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来吧,峰哥,扎我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