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黑道往事 第254章 成就或代价
我不想错过听筒那一端的任何声响，我听见了那边呜呜的北风声，也听见了鱼币的咳嗽声。
我攥紧了手机，看着对面的壁柜，壁柜中央，有一面两尺见方的仪容镜，我看见了镜子中的我一如既往的镇定甚至于冷峻，可我分明能感觉到，心脏在呯呯呯的跳着。
我担心鱼币拒绝过来，这预示着他对我有防备，或者说，他已经怀疑，不再信任我。
我更担心鱼币毫不犹豫的答应过来，这代表鱼币对我完全不设防，即使在这个关头，依然无比相信我。他的这种信任，无疑是我的精神绞索。
在担心与最担心之间，最担心的事儿发生了。
鱼币似乎没有一点犹豫，咳嗽了两声后，语气极为自然的说：“我晓得的，哥，最多两个多小时吧，到了给你电话。”
“路上注意点，我等你。”
我艰涩的说了句，结束了通话。
“祁东到江陵，很近，鱼币很快就会到，我去叫付彪和大屌。”
我认识宋哲不是一两天了，我很明白他话语中的深层含义。
我反感于宋哲的冷静，那是一种冷静到令人发指的残忍，我瞪着宋哲，很用力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叫付彪和大屌做什么？自家兄弟，非要这么搞么？事情已经到那一步了么？！”
宋哲转过身，漆黑的两颗眼珠子宛若两颗吞噬一切的黑洞，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就来不及了，老四，你我都不是第一天出来打流，你明白，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我不想耗费唇舌跟宋哲辩解什么，有些事儿，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外一回事，我能忍受对仇家的残忍，但我做不到将刀子插进自家兄弟的胸膛，更做不到亲手摧毁鱼币对我的这份信任。
……
临近中午时，鱼币回来了。
在他从未见过的焕然一新的聚义堂里，我单独见的他。
距离上一次见他，有七八个月了，他的相貌没什么变化，不胖也不瘦，将身上脏兮兮的满是油垢的羽绒服脱掉，梳洗一番，或许还有点小帅。他比我小一岁零九个月，现年26岁的他，如果不是打流，应当已经结婚了，会是一名合格的丈夫。
或许是重回故土的新奇体验，他表现得有些激动，言语中，除了对妹妹的担忧外，就是对聚义堂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奇，对豪华恢宏的五龙酒店的自豪。
我告诉他，正是因为有你们，才有今天的聚义堂，才有今天的五龙酒店，是你们成就了江陵五虎。
他挠挠头，咧嘴直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可我没敢告诉他，成就与代价是一体两面，江陵五虎因他而成就，也需要他成为代价。
……
鱼币在忠义堂待了大约半个小时，期间，我从茶话室里出来，偌大的聚义堂里，只有刘彦明在，他屁股挨着台球桌坐着，看见我出来，向我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肢体动作，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蕴含冷漠与残忍的眼神，我就读懂了他的想法。
刘彦明的态度与宋哲出奇的一致，他在用眼神询问我，让鱼币成为代价？
我摇摇头。
今日鱼币是代价，明天鸭子就会是代价，后天付彪也会是代价，大后天，我何嘉祥也将成为代价！
……
百富广场，是建国后，江陵历史最早的广场，也是江陵人放松休闲的地方。
这是公开场合，诺大一个广场，哪怕是春节期间，广场上的人都没少过。
刘宝亮同意在双塘街道金龙路的百富广场交换，这至少可以说明，刘宝亮没打算用黑道上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影视剧里，类似这种交易总是伴随着血腥，一旦双方没谈妥，立马举枪就射，而现实里，在百富广场这样人员密集的地方，不管是我还是刘宝亮，任意一方动枪，那都是砸锅行为，无异于引火自焚。
我不相信刘宝亮会这么蠢，敢在这种地方开枪蛮干。
可百富广场那么大，周遭环境开阔平坦，如果事情有变故，刘宝亮何以应对？如何收场？
谁也不是刘宝亮肚子里的蛔虫，他打得什么算盘，没人知道。
但为了能够顺利接回鱼币的妹妹，我做了充足的准备。
我让付彪大屌包皮这些人，叫了二十多个靠得住的流子，分散在广场周围，静观其变。
人并不多，但我绝对相信，刘宝亮要在江陵跟我玩黑的，我绝对能让他竖着过来，抬着回去，因为，在广场外围，离百富广场大约一里多路的飞龙台球室里，刘彦明已经纠集了一大批江陵道上的流子。
这些流子都在台球室玩台球，台球室门口停着面包车，老式桑塔纳之类的车，车子的后备箱里有西瓜刀之类的家伙事。
只要刘彦明说句话，这些流子就能拎着砍刀，直扑百富广场，届时，刘宝亮能不能走出江陵，都是个问题。
……
一切准备就绪，从常理而言，我的安排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事后我才知道，李世光的亲妹妹，李世红在刘宝亮背后指点，给他当军师。
李世红这个女人，道上传闻这个女人心如蛇蝎。为了搞垮我，李世红出了个阴招。
……
刘宝亮与鱼币约定的见面地点在百富广场附近的工商银行处，当年，这里的工商银行还没建，这里原本有几个卖粮油的南杂店，记忆中，那几个粮油店门口还有一棵挺大的榕树，后来都拆除了。
相比较广场上的四通八达一览无遗，真正见面的地点属于县城的次干道，这条路大概能有二十多米宽，粮油南杂店对面是一排排包子铺、米粉铺子什么的，周围的胡同小巷不少。
……
据付彪事后跟我讲，当时他离粮油南杂店距离也就一百多米，他隐约听见那边传来剧烈的刹车声，除了刹车声，他隐约还听见有人大吼“站住，莫动！”，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付彪带了五六个人，拎着砍刀，气势汹汹的奔着南杂店那边跑去。
跑到一个胡同口时，付彪就懵了，吓得魂飞魄散的连忙往回跑，一边跑，连忙丢了手里的西瓜刀。
付彪说，他看见胡同出口，窜出来四个拿着明晃晃制式手枪的中年，这些人的穿着跟普通人貌似没两样，但看见付彪时，其中立马有人举枪鸣枪示警，一边撒开腿往另一个巷子狂追，一边眼神极其严厉逼人的喝止付彪，让付彪他们立马抱头蹲下。
黑道上哪有这么玩的，哪有让人抱头蹲下的？哪有拿着制式手枪鸣枪示警的？
这显然是公安！是便衣！
我攥紧了手机，看着对面的壁柜，壁柜中央，有一面两尺见方的仪容镜，我看见了镜子中的我一如既往的镇定甚至于冷峻，可我分明能感觉到，心脏在呯呯呯的跳着。
我担心鱼币拒绝过来，这预示着他对我有防备，或者说，他已经怀疑，不再信任我。
我更担心鱼币毫不犹豫的答应过来，这代表鱼币对我完全不设防，即使在这个关头，依然无比相信我。他的这种信任，无疑是我的精神绞索。
在担心与最担心之间，最担心的事儿发生了。
鱼币似乎没有一点犹豫，咳嗽了两声后，语气极为自然的说：“我晓得的，哥，最多两个多小时吧，到了给你电话。”
“路上注意点，我等你。”
我艰涩的说了句，结束了通话。
“祁东到江陵，很近，鱼币很快就会到，我去叫付彪和大屌。”
我认识宋哲不是一两天了，我很明白他话语中的深层含义。
我反感于宋哲的冷静，那是一种冷静到令人发指的残忍，我瞪着宋哲，很用力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叫付彪和大屌做什么？自家兄弟，非要这么搞么？事情已经到那一步了么？！”
宋哲转过身，漆黑的两颗眼珠子宛若两颗吞噬一切的黑洞，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就来不及了，老四，你我都不是第一天出来打流，你明白，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我不想耗费唇舌跟宋哲辩解什么，有些事儿，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外一回事，我能忍受对仇家的残忍，但我做不到将刀子插进自家兄弟的胸膛，更做不到亲手摧毁鱼币对我的这份信任。
……
临近中午时，鱼币回来了。
在他从未见过的焕然一新的聚义堂里，我单独见的他。
距离上一次见他，有七八个月了，他的相貌没什么变化，不胖也不瘦，将身上脏兮兮的满是油垢的羽绒服脱掉，梳洗一番，或许还有点小帅。他比我小一岁零九个月，现年26岁的他，如果不是打流，应当已经结婚了，会是一名合格的丈夫。
或许是重回故土的新奇体验，他表现得有些激动，言语中，除了对妹妹的担忧外，就是对聚义堂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奇，对豪华恢宏的五龙酒店的自豪。
我告诉他，正是因为有你们，才有今天的聚义堂，才有今天的五龙酒店，是你们成就了江陵五虎。
他挠挠头，咧嘴直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可我没敢告诉他，成就与代价是一体两面，江陵五虎因他而成就，也需要他成为代价。
……
鱼币在忠义堂待了大约半个小时，期间，我从茶话室里出来，偌大的聚义堂里，只有刘彦明在，他屁股挨着台球桌坐着，看见我出来，向我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肢体动作，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蕴含冷漠与残忍的眼神，我就读懂了他的想法。
刘彦明的态度与宋哲出奇的一致，他在用眼神询问我，让鱼币成为代价？
我摇摇头。
今日鱼币是代价，明天鸭子就会是代价，后天付彪也会是代价，大后天，我何嘉祥也将成为代价！
……
百富广场，是建国后，江陵历史最早的广场，也是江陵人放松休闲的地方。
这是公开场合，诺大一个广场，哪怕是春节期间，广场上的人都没少过。
刘宝亮同意在双塘街道金龙路的百富广场交换，这至少可以说明，刘宝亮没打算用黑道上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影视剧里，类似这种交易总是伴随着血腥，一旦双方没谈妥，立马举枪就射，而现实里，在百富广场这样人员密集的地方，不管是我还是刘宝亮，任意一方动枪，那都是砸锅行为，无异于引火自焚。
我不相信刘宝亮会这么蠢，敢在这种地方开枪蛮干。
可百富广场那么大，周遭环境开阔平坦，如果事情有变故，刘宝亮何以应对？如何收场？
谁也不是刘宝亮肚子里的蛔虫，他打得什么算盘，没人知道。
但为了能够顺利接回鱼币的妹妹，我做了充足的准备。
我让付彪大屌包皮这些人，叫了二十多个靠得住的流子，分散在广场周围，静观其变。
人并不多，但我绝对相信，刘宝亮要在江陵跟我玩黑的，我绝对能让他竖着过来，抬着回去，因为，在广场外围，离百富广场大约一里多路的飞龙台球室里，刘彦明已经纠集了一大批江陵道上的流子。
这些流子都在台球室玩台球，台球室门口停着面包车，老式桑塔纳之类的车，车子的后备箱里有西瓜刀之类的家伙事。
只要刘彦明说句话，这些流子就能拎着砍刀，直扑百富广场，届时，刘宝亮能不能走出江陵，都是个问题。
……
一切准备就绪，从常理而言，我的安排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事后我才知道，李世光的亲妹妹，李世红在刘宝亮背后指点，给他当军师。
李世红这个女人，道上传闻这个女人心如蛇蝎。为了搞垮我，李世红出了个阴招。
……
刘宝亮与鱼币约定的见面地点在百富广场附近的工商银行处，当年，这里的工商银行还没建，这里原本有几个卖粮油的南杂店，记忆中，那几个粮油店门口还有一棵挺大的榕树，后来都拆除了。
相比较广场上的四通八达一览无遗，真正见面的地点属于县城的次干道，这条路大概能有二十多米宽，粮油南杂店对面是一排排包子铺、米粉铺子什么的，周围的胡同小巷不少。
……
据付彪事后跟我讲，当时他离粮油南杂店距离也就一百多米，他隐约听见那边传来剧烈的刹车声，除了刹车声，他隐约还听见有人大吼“站住，莫动！”，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付彪带了五六个人，拎着砍刀，气势汹汹的奔着南杂店那边跑去。
跑到一个胡同口时，付彪就懵了，吓得魂飞魄散的连忙往回跑，一边跑，连忙丢了手里的西瓜刀。
付彪说，他看见胡同出口，窜出来四个拿着明晃晃制式手枪的中年，这些人的穿着跟普通人貌似没两样，但看见付彪时，其中立马有人举枪鸣枪示警，一边撒开腿往另一个巷子狂追，一边眼神极其严厉逼人的喝止付彪，让付彪他们立马抱头蹲下。
黑道上哪有这么玩的，哪有让人抱头蹲下的？哪有拿着制式手枪鸣枪示警的？
这显然是公安！是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