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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黑道往事 第258章 会议

    五龙酒店的聚义厅与双塘街农贸市场的聚义堂,在装修布局上,几乎一模一样。

    聚义厅的整体色调呈暗红色,进门之后,是一张超大圆桌,圆桌旁,是一尊高九尺的暗红色关公雕像,关公像前的红木太师椅,是我的座位。

    以我为核心原点,二十四把椅子,向两边扩散,依次排开。

    团伙内的所有骨干,都有自己固定的椅子座位,包括死去的鱼币、以及很久之前就被板凳捅死的耗子、刘八斤和他的兄弟豆芽、大波妹等。

    而今,在江陵道上,羊克刘彦明的名望如日中天,哪怕是下面的鸭子、付彪大屌这些人,都已经赫赫有名。像包皮大屌这些最早跟着刘彦明的流子,这些年,名气也窜起来了,下面跟着他们混饭吃的流子很多。

    刘彦明舍得花钱笼络下属,包皮大屌这些最早跟着刘彦明的人,刘彦明没亏待他们,据说年底的时候,刘彦明出手就给下面的心腹手下,每人送了一套房。

    我坐在主位上,看见聚义堂的房门不停的被推开,一个个喊着四哥,走了进来。

    当年,峰哥也是坐在这样的位置上,区别是,一个在太白酒馆,一个在五龙酒店。

    ……

    临近晚七点时,人基本到齐了,包皮与鸭子、飞机三人是一块进来的,包皮似乎喝了一些酒,半边身子吊在鸭子身上,嘻嘻哈哈的跟我打招呼,我没搭理他。

    刘彦明是最后进来的,他腋下夹着个包,脸上泛着标志性的和煦的笑容,边挥手回应各种招呼,应和他的人挺多。

    也是在这时候,我第一次审视我与刘彦明的关系,我发现,不知不觉间,跟着刘彦明混的人,比我还多。

    除了大屌、包皮飞机这些老人外,还有三角、金毛、麻雀等等,这些人都是江波死后才陆续认刘彦明做大哥的。

    聚义厅里,25把椅子,有好些座椅是空的,比如耗子、鱼币这些已经死了,羊克躲灾还没回来,刘八斤和他的心腹去了雁州,宋哲是个光杆,从没收过一个小弟。

    只有刘彦明,这些年,他的队伍在急剧膨胀,这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一方面,刘彦明是有功劳的,尤其是在财富积累的最初期,他搞米粉垄断、贩卖黄碟等等,这些都是暴利行业,如果没有他,我们日子过得没现在这么舒适。

    但另一方面,刘彦明这样大肆招兵买马,扩充队伍,这已经在事实层面,对我构成了威胁。

    而今这局面,我若要三角、麻雀这些人去办事,还能指挥得动么?这都是未知数。

    他们不见得能听我的,他们是刘彦明收的小弟,跟刘彦明有感情,我在他们心中,或许,只是一个精神符号。

    就像羊克与我的关系,羊克只听我的,对于峰哥的存在,羊克向来没当回事。

    刘彦明这般大肆扩充队伍,这已经在事实层面,在我们这个大团伙内部,形成第二个权力核心。

    黑社会内部有两个或者多个声音,意味着什么?分崩离析,或者,换个时髦的词汇:民主?

    民主是不可能的,黑社会不是现代政谠,不可能掌控一个国家,更不存在分权与制衡,所谓的伪民主,最终只有分裂与内斗一个选项。

    ……

    我想,我应该提醒刘彦明了,尽管我知道,这么做会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我依然得做。

    会议厅里闹哄哄的,我故意一言不发,冷眼看着周遭的兄弟,付彪似乎在玩手机游戏,玩得入神,冷不丁抬头,见我在看他,像做错事儿一样,把手机盖合上,然后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鸭子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也是知道这次开会目的的人,进门后,就没怎么说话。

    只有麻雀三角这些人,进来后,抽着烟,碎碎叨叨的说个没完,直到刘彦明使劲地拍了两下桌子,他们才收敛着,没再说话。

    当会场彻底安静下来后,我看着包皮,直勾勾的盯着他,包皮被我目光盯得有点不自然,讪讪地笑了笑,说:“四哥,叫我们过来什么事儿啊?”

    “包皮,问你个事儿。”我深吸口烟,隔空指了指包皮,问:“鱼币怎么死的?”

    “我做的啊,怎么了四哥?”包皮很光棍的点头承认。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或许是觉得捅死鱼币时没人看见,也或许是觉得聚义厅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藏着的,包皮很干脆的承认。

    “谁指使你办鱼币的?”

    一边问,我死死盯着包皮的眼睛,在我问出这句话时,我注意到包皮眉头皱了下,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的同时,眼神无意识的偏向我的左侧的刘彦明。

    人的下意识是很难作假的,我的直觉告诉我,包皮的无意识反应,就是一种答案。

    很快,包皮避开我的视线,低垂着头,过了一小会后,说:“四哥,没人指使我,四哥,当时情况也是迫不得已,落到公安手里,鱼哥也是个死,我送他走,也是给他解脱。”

    “这么说,鱼币还得感谢你呢。”

    “欸,四哥你说我们在道上打流,有今天没明天,今天看似很风光,明天说不定就一脚踩空,什么都没了,像鱼哥那样,混成了b通,其实也挺造孽(地方方言,非字面意思,是可怜的意思)的,做兄弟的,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包皮表情唏嘘,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毫无半点愧疚心虚之色,反而是一种看起来很真诚坦荡的,仿佛仁至义尽的感慨。

    他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有做戏的成份,就如她所说那样,仿佛做掉自家兄弟,是一种解脱与成全。

    我将烟头摁进桌上的烟灰缸里,缓缓捻灭,轻声说:“包皮,既然你觉得做掉鱼币是对他的解脱,可你带上我是什么意思?我指使你办鱼币的么?”

    包皮怔了怔,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四哥,你这话从何说起?”

    我看向鸭子,站出来揭穿包皮,这是个得罪人的烂活儿,但这个烂人,必须鸭子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