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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寒门读书郎 第173章 不喜吃席的师兄

    轿中之人,听说是张相长孙,今年也要下场,恰巧在这天拜谒孔庙。

    排场太多,引起不少人不满,觉得有违读书人雅誉,平白惹勋贵笑话。

    人家听不见,自然是惹的一众士子怨怼不已。

    待人家行至近处,却瞬间鸦雀无声。

    背后搬唇弄舌,当面却跟个鹌鹑,当真是表里不一。

    人就是这般,心思难测。

    旁人议论声此起彼伏,李承平从始至终没有说话。

    旁人行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张阁老身居高位,他孙子如此张扬,让人想不通,他也没兴趣深究。

    拜谒完,心中多了份心安,李承平他们就悄然回到会馆。

    后面些时日还有的忙,心思不能放的太宽。

    京城气温太低,害怕屋内空气流通不畅,李承平特地开了半扇窗。

    炉火烧的正旺,但寒风吹来却难免让人不打个激灵。

    这股风倒不全是坏事,让被火烤的暖呼呼昏昏欲睡的李承平顿时清醒。

    腊八的老乡见面会让人大失所望,原以为能吃些好的,可还是会馆那老三样。

    所以,恰饭就要好好恰饭,只要和会扯上关系,那冲着这个来应酬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想着正经吃饭的。

    工部尚书萧盛自然居于首位,老乡见一见是历年来的循例,作为在京陕西堂口的扛把子,萧盛展开了一系列激情发言。

    总结起来就三句话。

    好好的考。

    相信你们。

    为乡争光。

    酒水没少喝,闲话也没少扯,主要是那些在朝官员们在说,底下规矩坐着的举子们小心聆听。

    饭没吃两口,大家就开始交际。

    李承平正襟危坐没有东张西望,静等好心人来找。

    不多时,正低头发呆就听一旁来了一人。

    抬头小心打量着来人,这人须发半白,大概不惑之龄,未着官服一身气质却不俗。

    与会官员都没有穿官服,不说早已下值,见老乡穿的那么齐整就显得生分傲娇。

    来人笑问:“久安可是无趣,怎在此独饮,可是不喜萧尚书办的宴会。”

    上来了给人扣帽子,李承平都怀疑这人目的是否单纯。

    “通政司右参议,程冬。”

    程冬没等李承平回话,紧接着自表身份。

    师兄,李承平面露喜色,先前还以为是来找茬的,没想到是靠山一号啊!

    “见过程师兄。”李承平拱手道。

    程冬满脸笑意,似乎很满足这个称呼,一听就显得亲切。

    与郑兴澄那种记名弟子不同,程冬是赵琳的关门弟子之一,悉心教导许久。

    “要不出去搓一顿,这里连条羊腿都不上。”

    程冬摊手,如此说道。

    这是能在这说的吗!李承平牵强的笑笑。

    他已经看到有听此言语的官员投来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好像程冬说话向来这样。

    怪不得这位师兄一直升不上去,一直在六部主事上徘徊,最近才好不容易调到通政司。

    通政司,官署名,掌内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又称“银台。”

    左右参议,正五品,凡朝廷大政、大狱及廷推文武大臣,通政使可参与讨论,形似大小九卿,只是权力不足。

    内阁所奏任何形式的奏疏、谏等全部要在通政司过一遍,职权不低,算是个好差事。

    作为京官,仅以不惑之年历任六部诸职司,现下更是在通政司当值,好像不错。

    但放在程冬的出身上却显得差些意思,二十五岁高中二甲进士,翰林院馆选庶吉士出身。

    刑科都给事中(正七品)这个位置一干就是九年,资历早就够了。

    尤其是这个都给事中的位置,乃是科道言官,清流嘴替,根正苗红。

    再有赵琳当年致仕余荫扶持,还在五品上磋磨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这茶也不行,难喝的很。”

    程冬对着李承平不满道:“萧大人多半又拿他家的劣质茶叶糊弄,一喝就是陈茶中的陈茶。”

    能去六科看来也不只是咱这位师兄出身不错,这张嘴简直是专门为得罪人而生。

    李承平应着,“我不太懂茶,感觉喝着还行。”

    程冬顾着倒腾桌上的菜,筷子拨着菜找里面的肉吃。

    吃了半饱,程冬斜倚在桌案上,不爽的端起一杯茶喝着。

    “没事别答应萧尚书的邀约,忒小气,要不是知道你早,我露个面就走。”

    李承平小心看着四周,不知道怎么回话。

    有的话人家能说,他却说不得。

    “会试后约个时间聚聚,有事递话。”

    说罢,程冬拍拍褶皱的衣衫,对着上首的萧尚书告罪一声就告辞退场。

    果然符合这位师兄的性子,我行我素随性洒脱,不在意旁人眼光。

    萧盛无语摇头,有的人实难当官,完全不懂为官之道。

    若是李承平晓得萧大人的想法,他一定会反驳,自己这位师兄能在京城摸爬滚打十数载,没点本事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六科这个地方,能按照自己想法独善其身是需要很耗心力的。

    李承平看了一眼堂内众人,热情的迎上去搭话讨论起春闱事宜来。

    不能不合群,演戏很累,但却是做官必备技能。

    大致明白在场官吏身份,李承平只能说陕西实在是距离中枢远矣。

    不说,廷议这种大事,单说在京陕西籍官员就少的可怜。

    廷议简而言之就是内阁外加大小九卿开小会,别看朝廷会定期举行朝会,但人一多就办不好事。

    一般朝会上就是陈述廷议结果,其他官吏都是具体办事的,听命令就成。

    这也是李承平觉得陕西籍官吏在朝式微的原因,实在是能参与天下大事的人太过稀少。

    没有实权人物在朝廷支应,有好处怎么可能想着大西北。

    “可不是,咱们平时就是听个吆喝,真有事是插不上话的。”

    说这话的是户部员外郎曹垣,他很是难受,谋求外放却苦于无人说话,一直无法如愿。

    他这个官职一旦外放,不敢想各省巡抚和两河总督,最起码要给个右参政(三品)的位置。

    大乾以左为尊,右参政是真不高。

    毕竟,京官的身价就是这么高,不是地方官能比的。

    好位置始终是稀少的,竞争者又多,没人声援帮衬实难成事。

    将一切都记在心里,李承平尽量去熟悉这些在京官员的现状和需求。

    凡事谋而后动,科考只是第一步,能否实现自己所想不能单靠想、靠说。

    所要仰赖的人和事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