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凶猛 第225章 秦大山离京
白轻云这次又带来了一批蘸水笔来，笔尖分别由金、银、铜三种材质打制，其五十支，配套的墨水瓶也有五十个，而且装满了特制的墨汁。
这些墨汁和墨锭研磨出来的墨汁不同，成本更加低廉，浓淡均匀，不会有沉淀。
新设计的自来水笔制作难度很高，最快也要半年以后才能造出第一批来，所以在那之前，还是得把这种蘸水笔先卖起来。而且，这种蘸水笔造价比自来水笔低，售价自然也低，那些买不自来水笔的人，自然会选择购买蘸水笔，一直都会有市场的。
这一批的蘸水笔白青羽打算留着送人。等下一批出来，才会上市销售。
白青羽再次跟十一位精英开了个短暂的会议，把之前就安排好的工作进行了核对和强调，又做了一些补充，然后便送他们上路了。
每一痊精英都是家境富裕之人，身边皆带有两名随从。秦大山也带着两个随从——吕佳南和申中和，吕佳南善于经商，申中和负责赶车和护卫。
每一辆马车上而装满了远行的物资——换洗的衣服、可口的下饭菜（类似于老十妈那种），一小坛泡猪皮、一大包葱油饼。还有一包够吃一两天的包子馒头。
因为每位精英要去的省府不同，所以他们分别从四道城门离京。秦大山因为要回一趟葫芦沟，与他同方向的精英有三个，便也要陪同他去一趟葫芦沟。
十一精英的马车是他们自己准备的，秦大山的马车就是白令海给他准备的。另外，白令海也替白轻另外购置了五辆新车，车夫可以找牙行雇佣，也可以从下人里面挑选。
正好，下人里面没什么文化的人中，就有不少会赶车的，而且他们都还认得不少字。
白青羽原本打算跟着秦大山一同回葫芦沟——反正秦大山要回去拿藏在衣柜下面的武器，但是刚到大门口，就看到宫远亭和罗家宁正在门口向门房递帖子。
没办法，她只能送夫到此，叮嘱了秦大山几句，便下车将宫远亭和罗家宁请进了府去。
秦大花和白轻云则是一直送到了城门口。
申九娘因为有事要跟白青羽说，却总是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一直没有告辞离开。此时见到又有两位官员娘子登门拜访，她心知无望，想着自己要说的事情也不着急，便歇了那点心思，趁着白青羽还没进入客厅，赶紧辞行：“夫人，九娘也该告辞了！”
白青羽其实也有话要跟申九娘说，可是总是事情接二连三，一件比一件重要，因此便耽搁了，于是她上前拉着申九娘的手，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实在太忙了，一直没能好好地跟你说说话。我知道你还事要跟我说，不如现在就说了吧？”
她又转头对宫远亭和罗家宁笑道：“两位姐姐且先去客厅稍坐，我送送九娘便来。”
宫远亭便笑道：“去吧！去吧！我们与九娘也是旧识，你若能把她买下来就好了，她的那一身本事，对你将要办的什么歌舞团大有帮助。”
申九娘便又主动向宫远亭和罗家宁行礼问安。
白青羽惊讶道：“你们认识啊？”在她的理解中，应该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妓女有关联。
罗家宁笑道：“九娘乃是名满京教的清倌人，一手琴艺冠绝京城，琵琶也是弹得极好。我们夫君举办诗会酒宴之类的聚会，常会邀请她来献艺。故而认得。”
白青羽更加惊讶了，问道：“可是……她是妓女，你们难道不忌讳吗？不怕于名声有碍？”
宫远亭笑道：“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还是罗家宁解释道：“九娘是清倌人，身份虽然低贱，但是人品却不低贱，她卖艺不卖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常有高门大户请她上门献艺——只是价格不扉。”
宫远亭也道：“那些自诩风流的读书人经常举办各种聚会，每次都会叫上几个名妓前去助兴。若是请的九娘，我们这些做娘子的也都放心，偶尔也会跟着去欣赏一下她的才艺。若是请的那些妖艳贱货前去陪酒，我们都是不允的。”
申九娘含笑施礼道：“多谢两位娘子以前的照拂！九娘感激不尽！”
白青羽笑道：“可见拥有一个好名声有多重要！可偏偏，我是个脸皮厚的，只要好处，不要名声！”
宫远亭哈哈大笑，指着她道：“你的名声的确不太好，但也不坏，只不过不太符合那些高门大户的标准罢了，在普通百姓心中，你定然是极好的。在我心里，你也是极好的，反正不管别人如何，我是注定要跟你做朋友的！”
罗家宁也道：“我就特别喜欢你这爽朗大方的性子，反倒不喜欢世家大族那种……总之，就是太死板，有点道貌岸然的感觉。”
白青羽好笑道：“你们不也是出身世家大族吗？”
罗家宁道“我们虽然也算是出身于世家大族，但是都是偏远旁支，跟昌平侯府和国公府很难说得上话。尤其是我们祖上，完全就是地方乡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底蕴深厚。”
宫远亭也笑道：“不瞒你说，我想进一趟昌平侯府也不容易，家宁想进一趟国公府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因为有着一点血缘关系，遇上事递个话进去，多少都能受到府里的照顾和庇护。但是在府里那些嫡系正宗眼里，我们都是属于上门打秋风的那种人，不太待见我们！”
罗家宁道：“行了！你们聊，我们去客厅里等你。”
宫远亭和罗家宁爽快地挥了挥手，然后就携手进了客厅。
白青羽便拉着申九娘的手，一边往大门走去一边道：“说吧，有什么事？”
申九娘不好意思道：“能得到夫人你的收容，是我九娘的……”
“说事儿！”白青羽加重语气道：“你明知道我时间紧，还尽说这些客套话。这些好听的、感激的、没用的话挑空闲时候说，好不好？”
申九娘大为尴尬，她早已知道白青羽不喜欢说废话，也知道她时间紧，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开口便先要选好听的话说，把情绪和气氛渲染烘托一番才会说到正事。
她讪讪一笑，说道：“我想问一下，我们楼里还有些一姐妹没能找到好的去处，可不可也请夫人您收留？”
白青羽大喜道：“巧了！我也正好想跟你说这个事！如果你们楼里还有想来我这里的姑娘，请你一并替我招揽过来！我现在急需大量人才，一是说书场馆，我需要会说书的女艺人，二是歌舞表演，我需要大量有唱歌和跳舞天赋的艺人。三是演话剧，我需要大量有演戏天赋的人才。年龄不限，长相不限——只要别长太吓人就行了。”
申九娘惊喜道：“真的？夫人不怕被人诽议？我们可都是妓女！”
白青羽道：“我刚才都说了，我是个不要名声的人，反正我脸皮足够厚。必要的时候，让我满地打滚都行。但是，你的那些姐妹要想来我这里，必须得满足几个条件。”
申九娘心中一紧，忙小心道：“夫人请说，都有哪些条件？”
白青羽便道：“一，人品要好，有一颗洁身自好的心，还得有努力向上的精神。别整天想着勾搭男人，招惹是非。”
“第二，得有些拿得出手才艺，无论是唱歌、跳舞、乐器、演戏……哪怕是擅长争吵也行！”
“她们都是有一手好才艺的！人品也都不错。”申九娘说道，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又困惑道：“吵架不算什么好品行吧？怎么也行？”
白青羽笑道：“会吵架的人口才好，将来可以做个辩论节目，说得精彩也能赚大钱！我说的是争吵，不是骂架。争吵多少还保留点理性，说出来的话多少还讲点道理，骂架则是只剩仇恨和怨怼，出口的全是脏话，这两种是不一样的。”
申九娘真是佩服得不行，衷心道：“您可真是……智慧无双！对于年龄和长相，真的一点限制都没有吗？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过了十八岁就算是年老珠黄了。”
白青羽道：“年龄不限，哪怕她五十多岁了，也可以过来替我教新人啊！当个教习嬷嬷！”
申九娘大喜过望道：“没有那么老的，最多也就二十六七岁吧！不过……有些三十多岁的前辈没有别处可去，也是留在楼里给新来的姑娘当先生……”
白青羽挥手道：“愿意来的都可以来，我需要太多的人。你想啊，我要在全国每个城市办一个说书场馆，每个场馆要至少一个说书艺人。虽然说书有一个人也行，但更好的说书形式是男女两个。一个负责讲述男性角色，一个负责女性角色。”
“而这种形式还不是最好！我想象中最好的说书模式，就是由十几个人组成团队，共同演绎一个故事，就拿你听过的《杜十娘》的故事来说，里面的重要角色有好几个，一个李甲，一个杜十娘，一个鸨母，还有一个富商，如果每个角色由不同的人来演说，那效果肯定更好。”
申娘娘又惊又喜，激动道：“还可以这样说书吗？哎呀！若真是这样说书，那岂不是……太精彩了？！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总之就是，肯定会更加吸引人！”
白青羽一摊手，说：“所以啊，我需要太多的人！大家不必陪吃陪喝，不必看人脸色，就端正坐在台前幕后，把每个角色表演好就行了。”
申九娘激动道：“若是如此，肯定所有的姐妹都愿意来投靠夫人啊！”
白青羽摆手道：“想不想来是她们的事，愿不愿意收是我的事。我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人品最重要，不肯努力的人不要，想给别人做妾的不要，想靠陪睡来获得机会的不要，见到男人就飞眼风胡乱撩人的不要——那会招惹很多是非的！”
申九娘忙点头道：“那种人，我也挺看不起的，绝计不会去招揽的！”
白青羽便道：“那就好！这事就委托给你去办理了，她们自赎其身后，便可与你一同来投我，我不要你们卖身给我，但是要跟我签订一份合同，合同的条款比较严苛，比如我刚才提的那些条件，都会写在合同里面，若是违背合同，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若是遵守合同，会得到最大的尊重与栽培。”
申九娘大喜，她其实以为白青羽会要求她们卖身为奴的。如今听说只是雇佣合同，真是大喜过望，忙道：“那是应该的。只是这合同……也就是契书吧？一般要签订多长时间？时间满了之后呢？”
白青羽道：“重要的人签十年，不重要的人签三年或五年。合同期满，如果双方都没别的打算，那便继续合作。如果某一方有别的打算，那便不再续签合同，总之，本着双方自愿。在合约期内，不能任性胡来，双方都得按照合约办事。”
申九娘脸色一变，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年老色衰，没有了用处……”
白青羽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在担心这个啊？真是的！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五十岁的我都会要啊！只要你们自己没有别的心思，我能让你们一直工作到一百岁。只是，一般人在五六十岁之后，能力便会下降，工作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便想退下去养老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已经赚够了钱，有了幸福的家庭，只怕已经不想出来工作了。”
申九娘松了口气，笑道为：“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幸福的家庭？！”
“怎么就不能有啦？”白青羽鼓励道：“会有的！肯定会有的！只要你想有，你就一定会有！相信我！关键看你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要求不要太高就行！而且……”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郑重说道：“你们如果不想成亲，或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成亲，朝廷的罚金你们得自己交，我会出钱组建一个养老院，把一大帮子老人聚在一起养老，有人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有人给你们养老送终！这个养老院，我会发展成一个大型产业，一代一代地办下去。我要让所有的人，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申九娘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夫人……”便无语凝噎起来。
白青羽知道妓女的下场大多都不好，二十多岁就算是高龄了。只能靠陪睡赚钱了，偏偏还竞争不过那些更年轻的娼妇。到三十多岁，那就真的老了，大概率会被妓院赶出来。
所以她们最害怕的就是老了之后无人照顾，晚境凄凉，死在床上都无人收尸。
白青羽伸手抱住申九娘，拍着她的背说：“不要怕！我会有儿女的！我的儿女会把养老院办好，让你们，让所有的老人，都有人养老送终！”
申九娘更加哭得泣不成声。她从十四岁开始接客的时候起，就在考虑老年生活了。在欢场混得越久，对未来就越是绝望。那些姐妹之所陪睡，就是因为浓浓的绝望而破罐子破摔。
身在青楼的她十分清楚，有太多的妓女在三十岁以后就被妓院抛弃，无法谋生就能沦为暗娼，每天只能接一些贩夫走卒，十文钱甚至几文钱一次，有时候还收不到钱。
收不到钱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贩夫走卒都不爱干净，某器官没有好好清理，把脏东西带进了女子体内，然后就无可避免地得了病。
有的病可以治——比如最常见的炎症。有的病却是无法医治的——比如梅毒。
梅毒的传染性极强，妓女传染给不同的嫖客，嫖客又传染不同的妓女，形成恶性循环。嫖客还会把病毒传染给自己的妻子，甚至会通过共用的澡盆澡巾传染给家里的其他人。
历朝历代，朝廷都会大力打击暗娼。因为暗娼不仅传染梅毒，还逃税，还会刻意破坏别人的家庭，乃是国家中一个极大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年老的娼妓无论多么努力接客，都赚不了几个钱，最终结局都是贫病交加，最后独自死在肮脏的床上，无人收尸。
申九娘就曾经出钱替几位沦为暗旭的老妓收尸。
这些墨汁和墨锭研磨出来的墨汁不同，成本更加低廉，浓淡均匀，不会有沉淀。
新设计的自来水笔制作难度很高，最快也要半年以后才能造出第一批来，所以在那之前，还是得把这种蘸水笔先卖起来。而且，这种蘸水笔造价比自来水笔低，售价自然也低，那些买不自来水笔的人，自然会选择购买蘸水笔，一直都会有市场的。
这一批的蘸水笔白青羽打算留着送人。等下一批出来，才会上市销售。
白青羽再次跟十一位精英开了个短暂的会议，把之前就安排好的工作进行了核对和强调，又做了一些补充，然后便送他们上路了。
每一痊精英都是家境富裕之人，身边皆带有两名随从。秦大山也带着两个随从——吕佳南和申中和，吕佳南善于经商，申中和负责赶车和护卫。
每一辆马车上而装满了远行的物资——换洗的衣服、可口的下饭菜（类似于老十妈那种），一小坛泡猪皮、一大包葱油饼。还有一包够吃一两天的包子馒头。
因为每位精英要去的省府不同，所以他们分别从四道城门离京。秦大山因为要回一趟葫芦沟，与他同方向的精英有三个，便也要陪同他去一趟葫芦沟。
十一精英的马车是他们自己准备的，秦大山的马车就是白令海给他准备的。另外，白令海也替白轻另外购置了五辆新车，车夫可以找牙行雇佣，也可以从下人里面挑选。
正好，下人里面没什么文化的人中，就有不少会赶车的，而且他们都还认得不少字。
白青羽原本打算跟着秦大山一同回葫芦沟——反正秦大山要回去拿藏在衣柜下面的武器，但是刚到大门口，就看到宫远亭和罗家宁正在门口向门房递帖子。
没办法，她只能送夫到此，叮嘱了秦大山几句，便下车将宫远亭和罗家宁请进了府去。
秦大花和白轻云则是一直送到了城门口。
申九娘因为有事要跟白青羽说，却总是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一直没有告辞离开。此时见到又有两位官员娘子登门拜访，她心知无望，想着自己要说的事情也不着急，便歇了那点心思，趁着白青羽还没进入客厅，赶紧辞行：“夫人，九娘也该告辞了！”
白青羽其实也有话要跟申九娘说，可是总是事情接二连三，一件比一件重要，因此便耽搁了，于是她上前拉着申九娘的手，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实在太忙了，一直没能好好地跟你说说话。我知道你还事要跟我说，不如现在就说了吧？”
她又转头对宫远亭和罗家宁笑道：“两位姐姐且先去客厅稍坐，我送送九娘便来。”
宫远亭便笑道：“去吧！去吧！我们与九娘也是旧识，你若能把她买下来就好了，她的那一身本事，对你将要办的什么歌舞团大有帮助。”
申九娘便又主动向宫远亭和罗家宁行礼问安。
白青羽惊讶道：“你们认识啊？”在她的理解中，应该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妓女有关联。
罗家宁笑道：“九娘乃是名满京教的清倌人，一手琴艺冠绝京城，琵琶也是弹得极好。我们夫君举办诗会酒宴之类的聚会，常会邀请她来献艺。故而认得。”
白青羽更加惊讶了，问道：“可是……她是妓女，你们难道不忌讳吗？不怕于名声有碍？”
宫远亭笑道：“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还是罗家宁解释道：“九娘是清倌人，身份虽然低贱，但是人品却不低贱，她卖艺不卖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常有高门大户请她上门献艺——只是价格不扉。”
宫远亭也道：“那些自诩风流的读书人经常举办各种聚会，每次都会叫上几个名妓前去助兴。若是请的九娘，我们这些做娘子的也都放心，偶尔也会跟着去欣赏一下她的才艺。若是请的那些妖艳贱货前去陪酒，我们都是不允的。”
申九娘含笑施礼道：“多谢两位娘子以前的照拂！九娘感激不尽！”
白青羽笑道：“可见拥有一个好名声有多重要！可偏偏，我是个脸皮厚的，只要好处，不要名声！”
宫远亭哈哈大笑，指着她道：“你的名声的确不太好，但也不坏，只不过不太符合那些高门大户的标准罢了，在普通百姓心中，你定然是极好的。在我心里，你也是极好的，反正不管别人如何，我是注定要跟你做朋友的！”
罗家宁也道：“我就特别喜欢你这爽朗大方的性子，反倒不喜欢世家大族那种……总之，就是太死板，有点道貌岸然的感觉。”
白青羽好笑道：“你们不也是出身世家大族吗？”
罗家宁道“我们虽然也算是出身于世家大族，但是都是偏远旁支，跟昌平侯府和国公府很难说得上话。尤其是我们祖上，完全就是地方乡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底蕴深厚。”
宫远亭也笑道：“不瞒你说，我想进一趟昌平侯府也不容易，家宁想进一趟国公府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因为有着一点血缘关系，遇上事递个话进去，多少都能受到府里的照顾和庇护。但是在府里那些嫡系正宗眼里，我们都是属于上门打秋风的那种人，不太待见我们！”
罗家宁道：“行了！你们聊，我们去客厅里等你。”
宫远亭和罗家宁爽快地挥了挥手，然后就携手进了客厅。
白青羽便拉着申九娘的手，一边往大门走去一边道：“说吧，有什么事？”
申九娘不好意思道：“能得到夫人你的收容，是我九娘的……”
“说事儿！”白青羽加重语气道：“你明知道我时间紧，还尽说这些客套话。这些好听的、感激的、没用的话挑空闲时候说，好不好？”
申九娘大为尴尬，她早已知道白青羽不喜欢说废话，也知道她时间紧，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开口便先要选好听的话说，把情绪和气氛渲染烘托一番才会说到正事。
她讪讪一笑，说道：“我想问一下，我们楼里还有些一姐妹没能找到好的去处，可不可也请夫人您收留？”
白青羽大喜道：“巧了！我也正好想跟你说这个事！如果你们楼里还有想来我这里的姑娘，请你一并替我招揽过来！我现在急需大量人才，一是说书场馆，我需要会说书的女艺人，二是歌舞表演，我需要大量有唱歌和跳舞天赋的艺人。三是演话剧，我需要大量有演戏天赋的人才。年龄不限，长相不限——只要别长太吓人就行了。”
申九娘惊喜道：“真的？夫人不怕被人诽议？我们可都是妓女！”
白青羽道：“我刚才都说了，我是个不要名声的人，反正我脸皮足够厚。必要的时候，让我满地打滚都行。但是，你的那些姐妹要想来我这里，必须得满足几个条件。”
申九娘心中一紧，忙小心道：“夫人请说，都有哪些条件？”
白青羽便道：“一，人品要好，有一颗洁身自好的心，还得有努力向上的精神。别整天想着勾搭男人，招惹是非。”
“第二，得有些拿得出手才艺，无论是唱歌、跳舞、乐器、演戏……哪怕是擅长争吵也行！”
“她们都是有一手好才艺的！人品也都不错。”申九娘说道，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又困惑道：“吵架不算什么好品行吧？怎么也行？”
白青羽笑道：“会吵架的人口才好，将来可以做个辩论节目，说得精彩也能赚大钱！我说的是争吵，不是骂架。争吵多少还保留点理性，说出来的话多少还讲点道理，骂架则是只剩仇恨和怨怼，出口的全是脏话，这两种是不一样的。”
申九娘真是佩服得不行，衷心道：“您可真是……智慧无双！对于年龄和长相，真的一点限制都没有吗？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过了十八岁就算是年老珠黄了。”
白青羽道：“年龄不限，哪怕她五十多岁了，也可以过来替我教新人啊！当个教习嬷嬷！”
申九娘大喜过望道：“没有那么老的，最多也就二十六七岁吧！不过……有些三十多岁的前辈没有别处可去，也是留在楼里给新来的姑娘当先生……”
白青羽挥手道：“愿意来的都可以来，我需要太多的人。你想啊，我要在全国每个城市办一个说书场馆，每个场馆要至少一个说书艺人。虽然说书有一个人也行，但更好的说书形式是男女两个。一个负责讲述男性角色，一个负责女性角色。”
“而这种形式还不是最好！我想象中最好的说书模式，就是由十几个人组成团队，共同演绎一个故事，就拿你听过的《杜十娘》的故事来说，里面的重要角色有好几个，一个李甲，一个杜十娘，一个鸨母，还有一个富商，如果每个角色由不同的人来演说，那效果肯定更好。”
申娘娘又惊又喜，激动道：“还可以这样说书吗？哎呀！若真是这样说书，那岂不是……太精彩了？！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总之就是，肯定会更加吸引人！”
白青羽一摊手，说：“所以啊，我需要太多的人！大家不必陪吃陪喝，不必看人脸色，就端正坐在台前幕后，把每个角色表演好就行了。”
申九娘激动道：“若是如此，肯定所有的姐妹都愿意来投靠夫人啊！”
白青羽摆手道：“想不想来是她们的事，愿不愿意收是我的事。我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人品最重要，不肯努力的人不要，想给别人做妾的不要，想靠陪睡来获得机会的不要，见到男人就飞眼风胡乱撩人的不要——那会招惹很多是非的！”
申九娘忙点头道：“那种人，我也挺看不起的，绝计不会去招揽的！”
白青羽便道：“那就好！这事就委托给你去办理了，她们自赎其身后，便可与你一同来投我，我不要你们卖身给我，但是要跟我签订一份合同，合同的条款比较严苛，比如我刚才提的那些条件，都会写在合同里面，若是违背合同，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若是遵守合同，会得到最大的尊重与栽培。”
申九娘大喜，她其实以为白青羽会要求她们卖身为奴的。如今听说只是雇佣合同，真是大喜过望，忙道：“那是应该的。只是这合同……也就是契书吧？一般要签订多长时间？时间满了之后呢？”
白青羽道：“重要的人签十年，不重要的人签三年或五年。合同期满，如果双方都没别的打算，那便继续合作。如果某一方有别的打算，那便不再续签合同，总之，本着双方自愿。在合约期内，不能任性胡来，双方都得按照合约办事。”
申九娘脸色一变，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年老色衰，没有了用处……”
白青羽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在担心这个啊？真是的！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五十岁的我都会要啊！只要你们自己没有别的心思，我能让你们一直工作到一百岁。只是，一般人在五六十岁之后，能力便会下降，工作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便想退下去养老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已经赚够了钱，有了幸福的家庭，只怕已经不想出来工作了。”
申九娘松了口气，笑道为：“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幸福的家庭？！”
“怎么就不能有啦？”白青羽鼓励道：“会有的！肯定会有的！只要你想有，你就一定会有！相信我！关键看你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要求不要太高就行！而且……”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郑重说道：“你们如果不想成亲，或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成亲，朝廷的罚金你们得自己交，我会出钱组建一个养老院，把一大帮子老人聚在一起养老，有人照顾你们的饮食起居，有人给你们养老送终！这个养老院，我会发展成一个大型产业，一代一代地办下去。我要让所有的人，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申九娘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夫人……”便无语凝噎起来。
白青羽知道妓女的下场大多都不好，二十多岁就算是高龄了。只能靠陪睡赚钱了，偏偏还竞争不过那些更年轻的娼妇。到三十多岁，那就真的老了，大概率会被妓院赶出来。
所以她们最害怕的就是老了之后无人照顾，晚境凄凉，死在床上都无人收尸。
白青羽伸手抱住申九娘，拍着她的背说：“不要怕！我会有儿女的！我的儿女会把养老院办好，让你们，让所有的老人，都有人养老送终！”
申九娘更加哭得泣不成声。她从十四岁开始接客的时候起，就在考虑老年生活了。在欢场混得越久，对未来就越是绝望。那些姐妹之所陪睡，就是因为浓浓的绝望而破罐子破摔。
身在青楼的她十分清楚，有太多的妓女在三十岁以后就被妓院抛弃，无法谋生就能沦为暗娼，每天只能接一些贩夫走卒，十文钱甚至几文钱一次，有时候还收不到钱。
收不到钱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贩夫走卒都不爱干净，某器官没有好好清理，把脏东西带进了女子体内，然后就无可避免地得了病。
有的病可以治——比如最常见的炎症。有的病却是无法医治的——比如梅毒。
梅毒的传染性极强，妓女传染给不同的嫖客，嫖客又传染不同的妓女，形成恶性循环。嫖客还会把病毒传染给自己的妻子，甚至会通过共用的澡盆澡巾传染给家里的其他人。
历朝历代，朝廷都会大力打击暗娼。因为暗娼不仅传染梅毒，还逃税，还会刻意破坏别人的家庭，乃是国家中一个极大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年老的娼妓无论多么努力接客，都赚不了几个钱，最终结局都是贫病交加，最后独自死在肮脏的床上，无人收尸。
申九娘就曾经出钱替几位沦为暗旭的老妓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