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理想和妄想 > 第15章 因为幼安姑娘的

理想和妄想 第15章 因为幼安姑娘的

    莫非是姜副使寄去的那些?

    如此说来,自己岂非间接害他?

    霍衍微微皱鼻:“他来晋城之事,是否告知姜副使了?”

    安娜答道:“阁下的意思,暂且不提。”

    他自有考量,霍衍不便多言,只暗自计算,离过年仅剩几日,不必让姜副使特地去苏黎世探望,二人可在晋城共度新春。

    霍衍离去后,安娜煮水熬药,一同送上二楼。

    房门开启,那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无法掩饰,苏星邑坐在榻上,面色因咳嗽而微显绯红。

    “阁下!”安娜急忙递上药剂,服药后,苏星邑方稍感舒缓。

    “还是再去一趟医馆吧。”安娜眉头紧锁。

    苏星邑摇头拒绝。

    无须如此。

    ……

    尉迟今晚有宴席,未回府邸用膳,鸢也与阿庭独自用餐。饭后,她陪着阿庭玩耍积木,孩子困倦,不到十点便睁不开眼睛,鸢也哄他入睡。

    安顿好阿庭,她轻轻关上门外出,恰逢尉迟归来,她伏在二楼栏杆处向他挥手,尉迟含笑,解着领带走上楼来。

    “阿庭睡了?”他声音微带醉意。

    鸢也答道:“刚睡下。”

    他点头,走向客房沐浴,或许是担心身上酒气影响了主卧的气息。

    鸢也先回主卧,躺在榻上看戏。不久,尉迟擦着湿漉的头发走进来,鸢也立即合上戏本,目光紧紧追随,寓意深长。

    尉迟轻笑,随手将毛巾盖在她头上,不让她继续凝视。

    鸢也迅速扯下毛巾,哼声道:“尉总不敢解释吗?”

    尉迟反问:“有何可解释?”

    “差点娶了李总监,这话何意?”她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番插曲,差点没接住李幼安的话题。

    尉迟并不在意:“她是在开玩笑。”

    鸢也疑虑:“只是玩笑,她却说得煞有介事?”

    尉迟笑了笑:“正因为是玩笑。”

    鸢也盘腿坐定,思量片刻,最大可能便是所谓的“差点娶了”纯属虚构,李幼安故意刺激她,但这同时也揭示了一个问题——尉迟与李幼安关系亲密,所以李幼安才敢当着尉迟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鸢也想起李幼安在洗手间向她发起的挑战,抿了抿唇,再次问道:“你真的从未和她在一起过?”

    “没有。”

    尉迟不愿回答的事,他会保持沉默或转移话题,但他给出的答复,必定真实无疑。

    从未有过感情的小青梅喜欢尉迟,还想成为尉太太……这位李幼安,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何来的自信认为能如愿以偿?

    鸢也心绪烦乱,想问尉迟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索性不去想它,安眠休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最后一天工作,鸢还有一个客户要见,顺道去尉氏集团送份文件。侍书同行,等待市场部来接她们时,她忽然拉了拉鸢也的衣角:“姜副使,那边那人,就是上次被网友误认为你的那位女子吗?”

    鸢也望去,果然是李幼安,她并未注意到这边,带着人离开尉氏,恐怕也是去见客户。

    “嗯。”

    侍书接着说:“她确实与你很像。”

    鸢也无言:“哪里像了?”她们的模样毫不相干好吧?

    侍书坚定地说:“身材、发型、穿着,都很相似啊。”

    鸢也回忆她的描述,她与李幼安都身材高挑,皆是栗色卷发,穿着打扮也相仿,就如昨日,她穿着红色毛织裙,李幼安则是红色羊毛套装,款式虽不同,但也极为类似。

    而且她的指甲染成了星空色。

    那天在老家相见,她分明未染指甲。

    小秘书怀疑:“难道是刻意模仿你?”

    无证据之事,鸢也耸耸肩,未置可否。

    送完文件,鸢也带着小秘书准备先用餐,巧合的是,在餐厅门口碰到了顾久和他的男性侍书,二人各自留下侍书,独自上楼。

    鸢也边点菜边说:“难得见你一次不是带着美女出游。”

    “我也是要接手公司的人。”顾久轻笑,想到此处离尉氏集团不远,“来看尉迟的班?”

    “不是,顺路送份文件。”

    顾久正好有事要问:“听说你把尉迟的私生子接到了尉公馆?”

    鸢也挑眉:“听谁说的?”

    “……”顾久拿起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不明白默契二字吗?”

    晋城中知晓尉迟有私生子的人屈指可数,他自然不是听八卦得知,而是自己查到的,明知如此还戳破,难道不懂默契?

    顾久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笑容慵懒,意味深长:“白小姐抛下儿子逃跑,你不会是因为可怜他失去了母亲才收养他吧?这可是私生子,当年咽不下的气,如今咽下去了?”

    鸢也沉声道:“他有名有姓,尉言庭,你可以叫他阿庭。”

    顾久挑了挑眉:“私生子这个称呼不也是你先叫的吗?好吧,阿庭,为何突然接受他了?” \"你早已推断尉家会遵循母子之情,如今的局面岂非正中你的预言之准?\"

    顾久带着疑虑的目光审视着她:\"不过你竟如此泰然处之,倒让我惊讶,莫非尉迟已令你陷入某种情感牵绊之中,如同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般?\"

    鸢也轻斥:\"滚。\"

    \"说来听听,我倒是好奇了。\"顾久深知鸢也的性格,从小一同成长,她向来刚烈,不轻易低头,而此刻的妥协令他疑惑。

    鸢也收起笑容,沉默片刻,方开口:\"那孩子天真可爱,对我一片真心,体贴入微,毕竟年纪尚幼,长大后童年之事便容易忘却。他如今只认我为母,我便以亲子之心养育他吧。\"

    \"白来的儿子也不错,将来即便你不愿生育,老来也有依靠。\"顾久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思量:尉家怎肯让血脉在外漂泊,比起日后被迫接纳,眼前的情境更为体面。

    鸢也手指轻转筷子,忽然问道:\"你可识得李幼安?\"

    \"未曾相识,她何许人也?\"

    鸢也微微一笑:\"尉迟的青梅竹马。\"

    \"有这等事?\"顾久兴趣盎然,\"如何而来?\"

    鸢也将口中茶水慢慢咽下,然后讲述了李幼安的事迹。

    顾久听完,吹了一声口哨:\"近水楼台先得月,你需小心,听来她是个棘手的对手。\"

    她自然知晓棘手,不然也不会询问于他。鸢也未作回应。

    见她罕见地显得忧虑,顾久微笑道:\"无需烦忧,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兄长去为你打听打听。\"

    鸢也这才转忧为喜,以茶代酒,与他共饮。

    用过餐后,鸢也带着小秘书去见客户,相约在梨园。

    然而此客户显然不通戏曲,选择此处或许只为新奇,对戏曲的了解远逊于鸢也。好在商谈顺利,鸢也便不再介怀他的琐语。

    聊了近两个小时,一行人才从梨园走出,却在门口遭遇了一场纷扰。

    一个醉醺醺的男子在那里撒泼:\"南音!南音,你给老子出来!今日不说清楚,我绝不离开!\"

    他哭闹着:\"你怎么能骗我?我那么爱你,所有财产都给了你,为何还要离我而去?南音——\"

    习aomi书害怕地躲到鸢也身后:\"他在闹什么啊?\"

    鸢也解释:\"南音是梨园的首席旦角,恐怕有些纠葛。\"

    这定非寻常的纷争!小秘书笃定,多半是情感纠葛,不禁感叹:\"大白天醉得如此,还在门口吵闹,看来他对南音余情未了啊。\"

    客户面露嘲讽之色:\"妓女无情,戏子无义,爱上戏子有何好,不骗他骗谁?\"

    鸢也淡然一笑,送客户上车,随后对秘书说:\"贞贞,打电话报警。\"

    \"啊?\"

    鸢也理所当然:\"对付醉汉当然要报警,有难找官差嘛。\"

    秘书应道:\"哦哦。\"

    鸢也望着那醉汉在梨园门前大闹,南音必定知晓,她不出面,显是不愿理会,但若醉汉再如此叫嚣,恐会损及梨园旦角的声誉,此事不易善了。

    让警察带走他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未待警察到来,鸢也便与秘书先行返回公司。

    今日是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众人皆心不在焉,霍衍大方地提前一小时放工。

    商务部众人欢欣鼓舞,鸢也给尉迟拨通电话:\"下班了吗?\"

    \"还未。\"尉先生的声音透过电流,传入她耳中,充满磁性。

    鸢也笑道:\"我提前下班,去找你。\"

    \"好。\"

    鸢也轻唤一声,尉迟挑眉,放下手机,通话已结束,他的嘴角微扬,更深了些许,将手机搁置。

    此时,黎雪敲门:\"尉总,秦先生来了。\"

    尉迟点头:\"请进。\"

    秦自白提着常伴身旁的箱子入门:\"我问了黎秘书,你们明日开始放假,所以我提前来做次检查。毕竟春节期间,我不可能上门为你治疗。\"

    尉迟起身,坐到躺椅上:\"麻烦了。\"

    秦自白拿出电子设备,绑在他的手腕上,监测他的心跳,同时打量他:\"商场情场双得意,为何我看你还是如此淡漠?\"

    尉迟答道:\"我一贯如此。\"

    秦自白想想确是如此,从未见过他特别愤怒或特别欣喜的时候。

    他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道:\"我最近和几位精神科朋友探讨过,像你这样的情况,他们都建议故地重游,有个术语叫''刺激反应'',也许接触相关事物,会唤醒记忆。\"

    \"近几年我去青城不下十次。\"尉迟闭上眼,俊美的面容过分冷漠。

    秦自白一愣:\"毫无感触吗?\"

    \"没有。\"

    秦自白叹了口气,消失了的东西怎么可能找回?伴随着消失的回忆,同样无法找回,否则四年治疗无效也是无解。

    尉迟说:\"之前你提过,催眠?\"

    秦自白点头:\"仍在为你寻找更合适的催眠师,毕竟深度催眠非同小可,需慎之又慎。\"

    两人交谈之际,门突然被推开:\"尉迟。\"

    尉迟和秦自白望向门口,李幼安的脚步骤然停顿:\"……你有客人啊。\"

    秦自白笑道:\"头一回见有人闯入尉总的办公室不敲门。\"

    李幼安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歉疚地说:\"方才未经多想,抱歉。\"

    不仅没敲门,还直呼其名,秦自白好奇:\"这位小姐未曾见过?\"

    \"我叫李幼安,是尉氏海外市场的总监。\"

    秦自白一怔:\"你就是李幼安?\"

    李幼安低头看了看自己:\"是我,有何不对吗?\"

    秦自白面色古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尉迟。

    尉迟薄唇紧抿,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但作为观察他多年的医生,秦自白明白他已经不悦,适时打住话题:\"没什么,名字挺好听。我已好了,先走一步,你们聊吧。\" 秦自白收拾行装,匆匆离去,尉迟缓缓放下衣袖,一枚枚扣紧锦袍上的纽扣。

    李幼安担忧地牵住他的手:“尉迟兄,可是身体不适?”

    “不过是近来夜寐不宁罢了。”尉迟从雕花竹椅上起身,李幼安顺势挽住他的臂膀,一同走向案几,“我素来认床,每次出行总是难以安寝。后来友人赠我一味安神香,颇为见效,明日便拿与你试一试。”

    “如此甚好。”尉迟应声道。

    李幼安嘴角含笑,展开手中的卷宗:“这里有些想法,与你详谈。”

    “好。”尉迟回应。

    鸢也途径一间糕点铺,便走进去买下几只酥饼,提着前往尉氏府邸。如今她在尉氏已人尽皆知为少夫人,出入无人敢阻,径直走向府中高位。

    经过秘书阁,鸢也将糕点置于黎雪案头,黎雪抬头,随即站起:“少夫人。”

    “路上买的,大家分着吃吧。”鸢也笑靥如花。

    黎雪微笑着道:“多谢少夫人。”

    鸢也转首轻敲总裁书房之门,示意之后推门而入。书房隔音极佳,直至门缝微启,她才听见室内女子的笑声,稍作停留,抬眸望去。

    可曾见过黄昏五时的阳光?

    浓厚的橙黄洒满一面落地窗,将偌大书房分割成明暗两界,犹如明晰的界线,鸢也立于阴影之中,望见那沐浴璀璨光华的一男一女。

    尉迟任何时候都严谨有礼,即使是常穿的白色儒衫,那份优雅与温文也是百看不厌。而李幼安,年方二十三,职场的知性中不失少女的娇媚,笑起来就连眼角的痣都闪烁生辉。

    此刻,温文的男子静坐在案几后,俏丽的女子伏在他身旁的案几上,侧首凝视着他,两人相对而笑,如同乐盒中的王子与公主,美不胜收。

    鸢也嘴角仍挂着微笑,只是暗自思量,此时此刻,是否该道一声打扰?

    尉迟先开口:“来了。”

    李幼安挺直腰身,回以微笑:“姜副部。”

    “幼安也在呢。”鸢也淡然道,“你们在商议公务,我先退下。”

    毕竟她来自他家公司。

    “无妨,沙发那儿坐着等我。”尉迟温言道。

    鸢也合上书房之门,缓步走向他:“我去你的静室歇息,待你完事再唤我。”

    尉迟点头:“好。”

    鸢也步入静室,隔音不佳,她听见李幼安娇柔的语气:“这种方法真的可行吗?我思索了一下午呢。”

    鸢也将手提包放在小榻上,进入净室洗手,挤出少许皂液,慢慢搓揉成泡沫,心中淡淡想到,早上来尉氏送文案,那时见到的李幼安,似乎并未穿此刻这身衣裳?

    当时她穿的,是茱萸粉的方领裙装吧?

    小米书还曾问她,美女难道不惧冬寒,这么冷的天,恨不得将全身包裹在棉服里,她怎么还能露着锁骨和颈项?

    而此时她却换了一件藻绿的毛衣,配着麦芽色的短裙。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缘份,三番四次,就不能说是无关了?

    况且她一天之内更换了两套衣物,难道不是上午见她着装后,午后便去换了一样的?

    胸中吐出一口长气,她洗净双手,眉眼略显冷峻,抽出纸巾拭干,将纸团丢入篓中,脱去毛衣,躺上榻榻米。

    静室中遮光帘垂下,不久她便感到了困倦。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听见敲门声:“少夫人。”

    鸢也迷糊醒来:“嗯?”

    “尉总让我询问,是否要叫膳食?”黎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鸢也点亮手机,垂下睫毛看了一眼时间,已然是傍晚七点半。她赤足下榻,顺手披上尉迟挂在衣架上的外衣,开门:“尉迟呢?”

    黎屹自觉让开,视线未落在她身上:“尉总正在召开会议。”

    开会啊……鸢也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一边往外走,一边松开发髻,仿佛漫不经心地问:“幼安呢?”

    黎屹回答:“幼安姑娘也去开会了。”

    “她是海外部的,你怎么称呼她‘幼安姑娘’?不应该是李总监吗?”

    黎屹道:“以前就这么称呼,已经习惯了。但公事上,我还是会称呼李总监。”

    “以前?”鸢也抓住他话语中的时间点,“我听黎秘书说过,你跟随尉迟已有四年,那时就认识幼安了?”

    黎屹答:“是。”

    鸢也在尉迟的书案前坐下,笑意盈盈:“看来她常与尉迟联系,连你也与她熟络,我不禁奇怪,她与尉迟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当初双亲为何没定下这门亲事?”

    黎屹提醒:“夫人与少夫人的母亲,早在更早之前就订下了婚约。”

    鸢也挑眉:“差点忘了此事,所以如果没有我,他们会成婚?”

    “不会。”

    “你为何这般肯定?”

    “因为幼安姑娘的……”话到嘴边,黎屹又紧闭了嘴唇。

    鸢也眨眨眼:“什么?”

    黎屹却不再言语:“少夫人若想知晓,可自行向尉总询问。”

    哎呀,这对姐弟怎如此相似?上次试探黎雪就未能成功,本以为换个对象定能得手,结果还是差了一筹。

    鸢也兴致索然:“那就叫膳食吧,你看着办。”

    “是。”黎屹忙不迭出门,心中暗想姐姐所言不虚,与少夫人相处,一定要防备她设下的圈套。

    外卖送到后,鸢也未曾拆开,她从尉迟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白夜行》,越读越是沉迷,最后竟忘却时间,连房门被推开都没察觉。

    忽然,书上落下一片黑影,她正看到悬疑之处,一惊之下抬头,只见尉迟立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