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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让你别欺师犯上听不懂吗? 第六十五章 春山9

    平芜可以等,但春山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贺兰彧赶来的时候,平芜才刚要启动阵法。

    被贺兰彧一把抓住:“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平芜看着突然出现的贺兰彧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恢复认真:“阿彧……我没有办法。”

    平芜此刻显得很镇定,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过的镇静自若,又或者说,将一切都看开来的淡然。

    可是平芜认真起来的样子让贺兰彧害怕。

    贺兰彧死死的抓着平芜的手腕不松手,眸子一瞬不瞬的盯住平芜,终于憋出来三个字:“我不要。”

    我不要你走。

    我不想你离开我。

    能不能不这样啊?

    ……

    平芜却笑了,笑的很绝情:“阿彧,春山等不了。”

    这是他的春山。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春山毁在自己手里。

    应龙已经将春山祸害成这个样子了。

    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至于他的阿彧……

    或许本来就是个错误。

    道不同,本就该不相为谋的。

    贺兰彧看平芜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事儿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手下不自觉地又将平芜的手腕握紧了几分,蹙紧了眉头,神色极其认真:“那我和你一起。”

    平芜愣住了。

    旋即摇摇头:“你不用这样的。”

    平芜轻轻眨了下眼睛,试图将贺兰彧的手拂掉:“是我的错,你不必自责。”

    贺兰彧突然伸手掰正平芜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平芜,你听好了。”

    “以前总吼你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知道,”

    “我贺兰彧,是真心喜欢你。”

    “以前我总是放不下我要命的架子,对你不好,我很抱歉。”

    “但是从今往后,我会掏心窝子的爱你。”

    一句一句的话在平芜脑子里接连爆炸,平芜实实在在的愣住了。

    贺兰彧还在继续:

    “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面对所有,面对一切。”

    或许是贺兰彧说的话太多也太真诚了,平芜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相信了。

    平芜当时是什么表情呢?

    再忆起往事的贺兰彧已经喝的烂醉如泥,死死的攥着酒坛子,眯着眼睛拽住沈宴清的袖子道:“……他当时笑了,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他当时笑的有多好看。”

    “……你也不知道,我当时感觉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后来啊,山神和怪物的天平上,又多了一个砝码。

    是山神的爱人。

    贺兰彧和平芜两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大过应龙,应龙就这么重新被封印在春山之下。

    可是在平芜出春山这段时间,应龙在山林间的杀伐却让它的修为更加强悍。

    两处阵眼,一个在春山,一个在寒潭,为了压制应龙,两处阵眼都需要时时看守寸步不离。

    而两人也因此岁岁年年不得相见。

    一人栖春山,一人困寒潭。

    只有小松鼠日复一日蹦蹦跳跳,带着两人沉甸甸的爱意,往返于山林间。

    可是后来,日子越来越久,两人对应龙的压制却大不如从前。

    应龙在山下蠢蠢欲动,隔三岔五春山就会有一次小地震。

    平芜看在眼里,心里也着急。

    在平芜眼中,春山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平芜的自责和春山的秋色一样浓重。

    平芜打算的好好的,若是到了最后应龙实在无法压制,他要瞒着贺兰彧偷偷的血祭应龙。

    你死我亡,彻底毁了这杆天平,春山,才能长长久久。

    其实贺兰彧心里也明白,二人的阵法只是权宜之计,到了最后还是不行的,但他就是接受不了。

    他不敢想平芜有一天会离开他,春山的山神将不在春山,而他终于有了自己可笑的自由。

    又或者换个名字,空虚。

    他真的不敢想,他都要害怕死了。

    但是他日日却装的云淡风轻,装的若无其事,就好像这样他的平芜就不会走。

    贺兰彧就这么欺骗着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他和平芜能长长久久的。

    直到有一天,沈宴清带着顾长河敲响了他的门,告诉他他们要除了应龙。

    贺兰彧竟有一瞬间狂喜,他按捺不住的想着,是不是除了应龙,平芜就不用守着这该死的阵法永永远远困于春山了?

    于是他让沈宴清去试了。

    然后松松跑过来找他,告诉他平芜出事了。

    他疯了一样跑过去的时候,平芜其实已经油尽灯枯了。

    平芜笑着告诉他,天平的一个砝码毁了,另一个也没用了。

    这是他的责任。

    这是他生来就要承担的。

    他说,阿彧,我告诉过你的。

    贺兰彧忍不住抱着平芜哭了。

    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刺激平芜,故意让平芜跟他出了春山,去看那荒谬的人间,去和他一样追求那可笑至极的自由。

    他真的后悔了。

    可是他的阿芜却原谅不了他的。

    他的阿芜,要永永远远离开他了。

    他的阿芜说,你要的自由,我给你。

    可是他早就不想要自由了啊!!!

    他不要了……

    他只要他的阿芜。

    只可惜他的阿芜听不到了。

    平芜在贺兰彧怀里慢慢闭上眼睛,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

    贺兰彧哭的双眼红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时还是白天,星池里还没有星星,迷谷也还没有机会给迷路的人指明方向。

    他就是那个迷路的人。

    他再也找不到家了。

    是他亲手毁了他的家。

    贺兰彧醉的稀里糊涂的,还不忘拽着沈宴清的袖子嘟囔:“……你知道他最后一句说的什么吗?……”

    沈宴清摇头。

    贺兰彧苦笑。

    少年山神背后的落日红的吓人也大的离谱,白光大鸟伸长了脖子向着空中发出一声声凄凉的长鸣。

    平芜在他怀里,笑的格外温柔。

    他认真的盯着贺兰彧的眸子看,异瞳中有星星点点的痴迷:“阿彧,春山很美,我很开心。”

    “春山之外,替我看一眼。”

    平芜笑的温温和和的,看着天边的云彩觉得好漂亮。

    那句诗怎么讲来着?

    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

    他觉得他有了太多的朝暮,也该还一些给贺兰彧。

    ……

    贺兰彧疯狂的笑着,那模样几乎有些吓人:“……你知道吗,他说要还我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他要还我自由……”

    贺兰彧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真正渴望自由的,是那个孤独的山神啊。

    他眼中的雾霭,却是少年山神全部的世界。

    贺兰彧被三人搬回床上盖好了被子,脑子里稀里糊涂的想的还是平芜。

    他想起来他对平芜说自己的家事,贺兰家培养他做杀手,冷酷无情只认刀子的杀手,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可悲的成为了贺兰家的傀儡,于是他疯狂渴望自由。

    等到他好不容易逃出了贺兰家的魔爪,却又转身进了春山的囚牢。

    他对平芜说,肯定不会困在这密林。

    当时他太小了,他年少轻狂。

    于是老天爷罚他,罚他和平芜一山之隔却不得相见。

    罚了整整八年。

    而现在,老天爷似乎还是不解气,干脆将平芜从他身边彻彻底底夺走了。

    哈哈哈哈。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