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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有神明 第138章 一群懦弱的匹夫。

    条件反射,许星池后退半步,不等还击,又一道用尽全力的拳头揍了过来。

    许星池快速钳制他手,两人你一拳、我一腿的互相招呼起来,一时间,偌大空旷的总裁办公室内拳击肉搏声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一应物品均不在原位,凌乱损坏的像被敌军轰炸过。

    傅司九舔舔唇角的血,胸膛深深浅浅起伏:“许星池,你|他|妈是个男人!有种!”

    许星池寸步不让,眼底猩红:“小九爷不喜欢打球,喜欢打人了是吧?”

    “许总觊觎我家阿芜都到逼婚的程度了,”傅司九喘着气,“看似深情,那为什么不问一问,她为谁顶了八年罪?”

    他咬肌鼓着,如同巨雷,一字一句,炸在许星池耳畔:“许总,你、在、逃、避、什、么?”

    “......”

    许星池瞳孔急遽收缩,骤然明白他被诈了。

    他落进了傅司九的圈套中。

    按照正常逻辑,傅司九在说完冯芜为别人顶了八年罪后,许星池正常的反应,理当是问清楚这事,或者表现出头次听说这事的震惊和茫然。

    她为谁顶罪。

    为什么自己从未听说过。

    可许星池没问。

    他不仅没问,还平静的把话题移开了。

    “来之前,我半信半疑,”傅司九笑的嘲讽,“高光伟正的许总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将一顶自己都戴不住的罪恶帽子扣在了疼爱的妹妹头上——”

    “你折磨她,侮辱她,用一切下作的手段欺负她,来消解你自己内心的罪孽。”

    许星池喉咙接连滚动,眼底充血,视线倏然模糊不清。

    “你明目张胆的向她宣泄恨意,”傅司九嗓音冰凉刺骨,“同时纵容冯家在日常琐碎中灌输她是个罪人,将责任转嫁到她头上。”

    许星池了解冯厚海。

    冯厚海在亡妻去后半年就另娶,他畏惧人言,害怕冯芜反对,怕冯芜将事情闹出去,再丢他的脸。

    磕睡碰枕头,恰好许妈遇害了,冯厚海不遗余力地向冯芜灌输她是个罪人,她得听话,她要懂事,借此逼迫冯芜乖巧地接受林素的存在。

    借此向外人宣告,他冯厚海娶新老婆,是女儿都同意的。

    许星池知道,可他从未搭理过,他借势就势,纵容冯厚海跟着误会。

    仿佛只要冯芜过得惨一些,他们就可以过得好一些。

    “一群肮脏的人,”傅司九充斥着浓浓的鄙夷,“一群懦弱的匹夫,让一个幼|女为你们承担。”

    人模人样的外表下,私欲散着关不住的恶臭。

    许星池手捂胸口,脚步不稳,仓惶后退。

    傅司九冷笑:“用你的后半生赎罪吧,星、池、哥、哥!”

    说罢,他一秒都懒得待,在这空气浑浊的办公室穿行,拽住门把手拉开。

    忽然。

    傅司九身体僵住。

    门外,冯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她眼睛黑黑的,木然的,一点光都落不进去的死寂。

    傅司九唇动了几动,勉强挤出:“阿芜...”

    许星池剧烈一震,血液鸣叫着冻住,冰碴凉的他手脚都在抖。

    傅司九挡住她视线,勾出油腔滑调的笑:“跟你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这时间还没到呢,就追上来了?”

    冯芜慢慢敛睫,很轻的声音:“我想你了。”

    “......”傅司九也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见,听见了多少,他努力从容,“那回家呗,给你带了串风铃,挂阳台。”

    冯芜点头,泛着凉意的小手往他手心塞。

    察觉到她手的凉,傅司九皱眉,扣住装进口袋,边带她往外走,边斥道:“你自己去看看,谁家小孩大夏天还手凉?”

    “......”冯芜表情不明,“现在是秋天。”

    已经九月了。

    “还顶嘴,”傅司九打趣道,“今天温度是不是38?”

    两人轻言轻语,讨论着天气,与总裁办公室渐行渐远。

    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助理小心翼翼敲门:“许总...”

    “谁把她放进来的?”许星池嗓音嘶哑,“许氏可以随便进了吗?”

    “......”助理沉默,停顿良久,他小声提醒,“许总,之前,您跟门卫说过,对冯小姐,要无条件放行。”

    许星池倏地闭眼,唇角抿成直线。

    这一刻,宿命的悲哀感萦绕他全身。

    是他吩咐的。

    还是他主动吩咐的。

    可那一天,他永远预见不到,在不久的未来,他懦弱又卑怯的灵魂,会被如此直白地摊开。

    欠下的。

    终要还的。

    -

    回到阑玺后,冯芜打开医药箱,捏着棉签,目不转睛地帮傅司九上药。

    他脸颊和嘴角都有伤,却丝毫没影响到他的好看。

    冯芜换了根棉签,蘸上药水,移到他唇角。

    傅司九侧坐在沙发,眼眸垂着,目光深邃地锁住她。

    从头到尾,冯芜没问过一句有关许星池的事。

    可傅司九知道,她一定是听见了。

    “别跟人家打架,”冯芜眼睫像蝶翼,拢着视线聚焦在他伤口,轻声说,“不然,下次不批你假。”

    傅司九深深凝住她:“好。”

    处理完脸上的伤,冯芜又问:“身上有吗?”

    傅司九摇头。

    冯芜没吱声,把医药箱收了,又窝回沙发。

    阑玺是个大平层,她平时自己住,空旷又安静。

    傅司九罕见地没找话题,就容她沉默着。

    阳台光线极佳,那串风铃掩在一人高的绿植中,叮叮铃铃的声清脆好听。

    时光落满尘埃,诉说着无言的心事。

    不知哪一刻,冯芜脑袋软趴趴地偎到傅司九怀里,脸蛋贴住他胸膛,听他心脏一声又一声。

    傅司九喉结艰难地咽了下,手掌罩住她后脑勺,轻轻抚着。

    他衣服一点点被浸湿,伴随着女孩子肩膀的抽动,隐忍的啜泣。

    她那么瘦。

    那么不堪一击。

    却扛着超重的负荷,在人生这条路上,奋命走了八年。

    15到23。

    最青春、最爱做梦的八年。

    那个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故事主角的年纪,下雨都当作浪漫,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然而冯芜的记忆中,只有潮湿。

    连绵不断的潮湿。

    这场雨,是她最亲的人,亲手为她制造。

    并且,撕烂了她的伞。

    命她雨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