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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客京华 第150章 聚散依依

    “客京华!”

    机缘之下,许久未曾露面的柳如依碰到了路过战神峰的客京华。

    客京华笑着打了声招呼,“柳姑娘,别来无恙。”

    柳如依忙不迭跑到他身旁,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客京华答道:“我要去北境,恰巧经过这里。”

    柳如依拉长尾音“哦~”了声,追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儿吗?”

    客京华很是配合地问道:“柳姑娘你为何在这儿?”

    柳如依嘿嘿一笑。得意道:“我来继承我爹的战神峰元老之位。”

    “师父他死了吗?”

    客京华这小子一向是直言不讳。

    “咒谁死了啊!?没大没小的玩意儿!”

    柳雷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爹!”柳如依兴高采烈地蹦到柳雷那边,嬉笑道:“来接女儿怎么两手空空呀?”

    “. . .”柳雷扶额,现在是两个最惹他头疼的娃子聚在一起了。

    客京华知晓事情迟误不得,作别道:“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

    “欸!”柳雷急声叫住他,“你个缺心眼的小子,好歹留下来吃顿饭啊!”

    “是啊是啊!”柳如依圈住柳雷的胳膊,夸赞道:“我爹做饭可好吃了呢。”

    客京华停步转身,一言不发地看着柳雷。

    自从他单枪匹马血洗仙台以后,柳雷便听闻了许多关于此人的负面传闻。

    人们骂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还谴责他是蛊惑圣心害得朝政动荡不宁的男妓。

    群众纷纷将矛头指向这个年轻人,企图通过诽谤来毁掉一个他们望尘莫及的豪门少爷。

    毕竟他们这些人勤恳一辈子说不定连客京华身上一套衣服都买不起。

    除了口头讲两句闲话,别无他法了。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柳雷一概不信。

    一年多的相处下来,作为师父的他清自家徒儿是一个怎样的人。

    柳雷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别扭道:“我也不是多想你,师徒一场难免会. . .”

    “我要吃红烧肉、炸鱼排、糖醋排骨、辣椒炒肉、牛腩炖土豆。”

    柳雷还没来得及煽情,客京华已经麻溜地报完菜单了。

    柳雷咬紧牙关,忿声道:“混小子。”

    美食当然配烈酒,柳如依提了两大坛子春畴弄雪摆到饭桌上。

    “来来来!喝个尽兴!”

    这话是说的海量千斗,可实际上她是个一杯倒。

    “客京华,你哥呢?”柳如依醉醺醺地眯着眼,憨笑道:“他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长途跋涉啊?”

    客京华抿了口盅中酒,只道:“他病了。”

    柳如依摆了摆脑袋,不解道:“他不是神医吗?怎么不能自愈啊?”

    客京华保持沉默。

    “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又长高了?”柳如依仰头盯住面前的木柱,傻乐道:“真是浮夸,明明之前还挺小巧一只的。”

    “师父。”客京华放下手里的瓷盅,询问柳雷道:“这两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找过你?”

    柳雷认真思索片刻,如实道:“来了个女疯子,劝我加入他们。”

    客京华接着问道:“那你答应她了吗?”

    柳雷呵笑一声,不屑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客京华心底松了口气,弯起双眸笑道:“那就好。”

    柳雷不禁纳闷,问道:“答应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我还能拿你怎样。”客京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描淡写道:“自然是杀了你啊。”

    柳雷心尖一颤,不知怎的开始庆幸当初拒绝令狐璇这个选择。

    客京华话语间尽是随意,仿佛置人于死地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对了。”柳雷索性转移话题,问道:“苏瑾苏瑜那一对调皮鬼呢?”

    客京华从容不迫地喝完蛊内剩下的酒水。

    “死了。”

    柳雷皱起粗眉,微微烦躁道:“你们这三逆徒果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客京华给他续上一杯酒,温吞道:“有劳您费心了。”

    “少来卖乖。”柳雷抄起酒杯一口闷,切齿道:“你是最不听话的 。”

    客京华笑着作势再度帮他添酒。

    柳雷挡开他的手,决然道:“你直说吧,能做到的我肯定帮。”

    闻言,客京华险些失笑。

    柳雷眉头拧成乱麻,呵斥道:“收起你那吊儿郎当的笑!”

    客京华眉眼舒展,愈发笑得明朗。

    “师父你安心养老便是,莫要来趟这一趟浑水。”

    柳雷当即被灭了气焰,没辙道:“不晓得客多多怎么养出你这个恼死人的活宝贝的。”

    酒足饭饱一通,客京华带上平安继续赶路。

    柳雷强装不经意地挽留道:“天马上黑了,不睡一晚再走?”

    客京华摇了摇头,“不了。”

    柳雷“切”了声,嘀咕道:“亏我还扫了遍你卧室积的灰。”

    客京华冲他笑了笑。

    “师父,保重。”

    柳雷沮丧地瘪了瘪嘴,举着手臂扬声挥别道:“路上小心点欸!”

    夕阳西沉,少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地平线。

    柳雷重新坐到冷板凳上,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最后那一抹霞光。

    一年半之前,这个四方石桌刚好围得满四个人。

    而今,柳如依躺在三把凳子上独占三个人的位置。

    柳座门下三弟子,瑾瑜已故,京华别离。

    这是柳宗师的第一届入堂弟子,想来也是最后一届了。

    柳雷目光柔和地端详着女儿安详的睡颜,低语道:“小依,欢迎回家。”

    聚散依依,岁月凄迷。

    抛去那点势利眼虚荣心不谈,柳雷绝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父亲兼男人。

    在这个“女子有才便是灾”的时代,柳如依可以名正言顺地地执刀习武上山修术,可想而知柳雷有多么溺爱女儿。

    柳如依被他宠成了一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其实柳如依逃婚时,柳雷面子上是极为不光彩的。

    这丢的不是他一个人的脸,是整个战神峰都被扣上了背信弃义的标签。

    可柳雷并未兴师动众地将柳如依逮回来认错,仅是自己卑躬屈膝一个劲地给孙羽竹赔礼道歉。

    在亲情需求这一块,柳如依从没觉着缺了个娘有多么悲哀,因为她爹一个人全然给予了她面面俱到的爱。

    在柳如依寻应山雪期间,柳雷一直在战神峰等她回来。

    后来,她在荒郊野岭发现了应山雪的尸体。

    埋了人,哭了坟,三天三夜,该归家了。

    此去沧海桑田,他希望她的女儿如依,如依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