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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困天罗 第149章 衍圣公

    平度是孔有德的家乡,孔有德找不到仇人就把家乡屠灭,未免太丧心病狂没有原则。历史上的孔有德是一个相当有原则,相当良善的人。

    他投降满洲后依靠自己的影响力保护汉族奴隶,因此受到皇太极斥责;

    在讨伐南明的过程中保护有骨气的明朝官员,被他们指着鼻子大骂也不生气;

    拒绝接受大贪官,大败类黄朝宣投降,理由极其幼稚:“如果我接受你的投降我就必须保护你的生命财产不受伤害。你是一个作恶多端人神共愤的败类,我必须把你杀掉伸张正义。”那分明是幼稚孩子才做的事,他大可以先接受投降再翻脸算账,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那么做不讲原则。

    如果孔有德真的屠灭家乡平度,他更不介意杀光潮水村制造臭村,更不介意手下士兵在黄县,在召远县,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可我却没有在网上找到类似记载。所以说平度惨案非常蹊跷,作为孔有德的罪证并不可靠。惨案最大受益者反而是全家一人不损的崔氏,显然不合常理。

    清朝初年文字狱还未推行,史官们还保留着几分热血公正,他们力所能及的追求记录的准确性,虽然不敢对主子清朝的残暴详细描述,但是会据实简写。

    登州之乱后平度一带距离孔有德最近的,有证可考的大屠杀是发生在顺治年间的于七反清暴动。清廷调九省之兵,动用红衣大炮历时十三年方才镇压下去。在镇压的过程由于汉族儒生程玉墀背叛带路(读书明理是放屁,儒生自古多败类),清兵抄小路出现在于七军背后前后夹击,汉人起义军拼死抵抗,战况极其惨烈,首领不是战死,就是自刎,无一投降。史书称:“尸成山,血成河,时值天降小雨,血流蜿蜒数十里,直流到‘接官亭’附近,聚成一血泊。后人将此亭称为血灌亭或血濯亭。”

    战斗结束后清军开始对参与造反百姓株连九族,栖霞、莱阳几被屠绝。

    《莱阳县志》记载:“大军抵莱阳,供应浩繁,及东过南务,即大肆屠杀”。

    清人自己编撰的的县志称:“清兵进剿,进入于七势力所及之区,便开杀。”

    那种屠杀不是军纪不严,而是按照军令有组织屠杀,一进莱阳见人就杀,不问青红皂白。

    《平度县志》记载:“于聘三,古庄人,少孤,读书明大义,以清初东人之祸入登莱青道幕,”“时有令兵过麻兰即屠杀,聘三泣求过小姑河(平度与莱阳的界河。清军将领带兵走到平度县麻兰就下令开始屠杀百姓)然后杀,及渡河又求缓诛,将军怒,乃跪求一箭地内暂勿杀,许之。聘三前驱骤马弯弓大呼,使百姓速逃,用的是逃奔得脱者无算。”大屠杀后“农人至春耕时,往往于土中得血块。”

    顺治年间的县志如此有骨气,政府的暴行都敢明目张胆化为文字偏偏没有记录孔有德暴行,可见孔有德在山东搞屠杀的传闻不可信。

    九月初一日,明军各路十几万大军俱至登州开始围城。

    登州三面环山,北面向海,城池由孙元化铸就,坚固无比可防重炮轰击,形状奇特可以充分发挥火器的威力,堪称铁壁铜墙。

    登州城上拥有二十几门红夷大炮,三百余门大将军炮,火力强大防守森严。孔有德熟读兵书久经沙场,颁布多条严令:

    城中衢路不许辽人以外者任意行走,违者斩;

    每垛夜间均以五人防守,按更轮替,传箭警睡;

    不时缒人至城外夜巡。

    明军身处城外平地,为避免遭敌夜袭,威逼来大批山东百姓,迫使他们日夜劳作以数日的时间构筑一道长达三十里的围墙,其高如城,东西两端俱抵海。

    陈洪范、刘泽清率步兵守西墙,吴襄、靳国臣等率骑兵接应;

    刘良佐、邓玘等率步兵守南墙,金国奇、祖大弼等率骑兵接应;

    牟文绶等率步兵守东墙,祖宽、张韬等率骑兵接应。

    明军数次攻城,鲁军全力反击,枪炮声传数十里,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明军副总兵丁思侯、裨将程仲文、祖邦楼被炮火击毙,士兵陈尸数千,鲁军有城墙保护伤亡轻微。

    巨大的伤亡令明军将领意识到登州城不可能从外面击破,只能采取紧守坐困的策略。这一策略需要满足十几万大军的后勤物资。京城赤字国库空虚,朝廷哪里拿得出来?为防止战争长期化他们决定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派人请衍圣公前来斥责孔有德乃圣裔中败类,不忠不孝,借以打击鲁军士气。

    衍圣公派出门下大儒赶往前线,大儒身穿儒服鹅行鸭步来到登州城下。城上士兵见他作文士打扮,手无寸铁只带两个跟班,不以为意,出于对文人尊重没有向他射击。

    大儒道:“叫孔有德将军出来见我。”

    城上士兵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见我们将军?”

    孔有德就在城墙上巡视,他一看那人装束就知道是孔衍圣公府派来劝降的,暗道不妙。

    在皇朝时代孔衍圣公就是汉族百姓的神,绝对不能伤害他,他老人家的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正确的。如果任由他的使者君君臣臣讲歪理鲁军士气定受打击。

    山东孔家有内孔外孔之分,内孔是衍圣公府族人,是贵族,外孔是平民。孔有德家是外孔中的外孔,没少受衍圣公府欺压,自他记事起就没有受过衍圣公府恩泽,只有恐惧和厌恶。

    孔有德心道:“与他辩论没有好处,干脆弄死了事。”道:“我就是孔有德,你是来劝降的吧?”

    大儒道:“是,也……。”“不是”二字尚未出口,孔有德抬手一枪就将他头盖骨掀开,道:“你下面要说的就是,不是,我是来救你们的。那种游说人的小把戏我还不知道。啰嗦。”

    大儒跟班大惊。一个叫道:“孔有德,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你打死的是谁?你摊上事啦。”

    孔有德从身旁士兵手上抢过两杆长矛扬手掷出,将两个跟班从前胸贯到后背钉在地上,道:“老子造反都敢还怕事儿?就是皇帝小儿来了照杀不误。凡是敢来劝降的,不管是谁?什么身份?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我孔有德武功盖世轻功如神,皇宫大内来去自如,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暗杀不了的人。”

    他话声并不甚响,但内力浑厚,城楼上高悬的铜钟金鼓受到话声激荡嗡嗡作响,十数里官军都感觉声音发自耳畔,无不脸色大变。明军将领更是心惊胆战,决定多加岗哨以免自己在睡梦中被孔有德砍掉脑袋。

    孔衍圣公府使者被杀的消息还有孔有德的口号很快送到衍圣公面前。

    这一代的衍圣公叫孔胤植,字懋甲(后避清世宗胤禛之讳,改名衍植),他可不是笨蛋,立即明白孔有德大张其辞是在威胁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他就上门行刺。

    孔有德祖籍山东,他的武功,他的战绩,他的所作所为使他成为山东爱国军人的典范,亡命之徒的偶像,农民军的同盟。孔胤植对孔有德素有耳闻,对这个不读圣贤书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鄙武夫颇为不屑。先前孔胤植认为自己是道大莫容的孔子之后,中华民族的精神领袖儒家教皇,声望极高,是不可侵犯的存在。违者势必得罪整个士人阶层,被所有读书人怨恨,被大汉民族唾弃,这个世界上没有汉人敢冒这个险。孔有德一介武夫,武功再高也不敢与整个民族为敌,绝对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伤害衍圣公府使者,故而有恃无恐。孔有德用行动证明在中国造反先反孔老二,只一招装痴不颠杀人灭口就使孔胤植感觉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常言道“不知者不罪”,衍圣公府的使者没有表明身份,孔有德怎么知道他是谁,被打死只能认倒霉,谁叫你跑到战场上去。孔有德的威胁也很委婉,清楚的表示他不会明着杀上衍圣公府,只会以天下第一高手的身手偷偷摸摸潜进来使自己暴毙。只要没有证据证明孔有德杀害衍圣公,他就不会成为民族公敌,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孔胤值明明知道孔有德在对他进行人身威胁偏偏束手无策。他的影响力在造反的孔有德的面前一钱不值,根本无法对孔有德施加压力,好像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真个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二人的关系正合那句老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专要命的”。孔老二的子孙最是贪生怕死,最会独善其身,最会见风转舵,绝对不去担一点风险,更加不会得罪天下第一杀手给自己找麻烦,孔胤值索性关起门来给为国尽忠的大儒办七七四十九日的丧事。

    衍圣公当缩头乌龟不再理俗事,心理战失败,明军人马开始为长久围城作准备,就地筹粮四处摊派。

    吴桥兵变从开始到结束,整个山东既没有发生过一起反抗鲁军的暴动,也没有几个人向朝廷通风报信,他们的中立态度令朝廷非常恼火。紧守坐困的策略能够减少伤亡,但是需要海量的后勤物资满足十几万大军生活所需。既然朝廷拿不出来,那么中央大员们只好羊毛出在羊身上,要山东人补交欠税再追加战争税。攻入山东的京兵家境贫苦军纪涣散,对山东人毫无感情,他们来到山东就是为发财,于是乎见什么拿什么,看到美貌女人就施暴,稍有反抗就以通贼罪杀全家。朝廷的满蒙雇佣兵更是毫无人性,以杀汉人取乐,肆无忌惮。来自关外的骑兵原本军纪严明,在上级的纵容指使下比京兵好不到哪去。山东境内一片哀鸿,到处火光烛天尸横遍野,真个是匪过如梳兵过如剃。

    原本逃到民间的鲁军迫于无奈用乘船的方式再次跑到登州举义。曹绍忠命令他们将山东各地发生的惨案绘声绘色讲给满城军民坚定他们的死战之心。

    李九成素负骁健,又抱愧与莱州城下死伤的新军,听闻明军在外骠骑如风四处掳掠无恶不作,他怒不可遏,再加上此时鲁军数量依旧远远超过海船容量,遴选必须进行下去,他决定出城搏战。只有如此才能迫使明庭将散出去的贼军收回来对付自己,山东百姓才能有生路。

    那些旧军得闻家乡毁于明军之手无不哭倒在地,对明庭恨得食肉寝皮,凡有出城战无不踊跃参加拼死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