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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杨铁柱 第35章 梦境

    我坚持要在小区大门外下车,张铁锤不无担心地说:“你行吗?我把你送到家不行吗?我其实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哪样的人?”我冲他苦笑了一下,打趣道。他把我送回来,又耽误了自己的课,我总要给人家个好脸。

    “至少不会趁人之危。”他眼睛里又露出不正经的光。

    “你该脱毛了铁锤哥,不然成猴子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步履沉重地朝大门走去。

    “哎,你,确定行吗?”

    我没有回头,朝后面摇了摇手。

    好不容易挪到了屋里,我先给自己冲了一杯红糖水,喝完缓了缓,我又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一下子打了三个鸡蛋。

    丢下碗,我沉沉地睡了一觉。我又梦见一个女人把我领到一个山坡上,山坡上开满了鲜花,有矮矮的林木丛,林木的叶子闪着油光,一派春天的盛景,小小的我,在微风里追赶着一只蝴蝶……

    忽然,我被草丛绊倒了,蝴蝶不见了,我趴在地上回头,那个好看的女人也不见了,我大哭道,“妈,妈妈!”

    我醒了,出了一头汗。我下床灌了一大碗凉白开。张铁锤送我回来的路上买的感冒药真管事,我的眉头已不那么热了。

    我躺在沙发上,想起了刚才那个梦?其实,我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个梦境了。小时候梦见,我总是惊厥而醒,醒来就无比担心我娘会弃我而去。

    所以就求了那个桃核项链戴上。

    不过,以前我在梦里喊的都是娘,今天却喊的是妈,妈妈。

    我不禁哑然失笑,我进了大城市,对父母的称呼都变洋气了。

    要是我打电话给我娘,喊她一声妈,她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出神地想着。

    她肯定会说我,你个死妮子请诡谲来,进城没两天,别钱没挣到,人学颠狂喽!

    然后她又会围绕着我哥,围着着我哥的病,围绕着我哥娶媳妇难没法传宗接代的事,变着法的挤走我的钱。

    喊妈喊娘不都是一个人么,所以我不想打那样一个电话,我也好久没打电话和我娘聊天了。我除了发工资那几天和家里有点联系,其他时间,我就像个孤儿。

    圆圆比我强,她妈经常给她发微信,发的圆圆都不想回复,“都是别人订亲和结婚的废话!”圆圆十分烦躁地说,“我就不能清静两天,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只是想多玩两年!”

    同样是母亲,圆圆的妈比我娘要年轻一二十岁,所以她喊妈,我喊娘。

    我并不是嫌弃我娘老,我娘不识字,连微信都不会用,她用的老年机,我联系她只能是打电话。打电话要钱,微信只是费点流量,现在到处都有wifi。我计算着呢。

    每当我羡慕圆圆时,圆圆就会说,你娘咋不疼你?她是年纪大了不会疼人了。不要听别人瞎胡讲,你不能是你娘捡的。

    “你不会真是捡来的吧?”圆圆又低歪着头,看着我的脸问我,她是诚心不想安慰我。“你和你娘年龄差那么多呢?”她说。

    小时候和小伙伴吵架,总有人骂我是捡来的野孩子。我的暴脾气从来没让圆圆失望过,她在旁边帮我回骂,我是上手就揍,打不过,就挨。我常常鼻青脸肿地回家,我娘骂我没个女孩儿样,她一点也不心疼我的伤。

    那时我爹和我哥在哪里呢?我没有印象。孩子小时候,都是跟娘亲。

    这样回想着,我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我醒来,太阳快走到西窗口了。

    我起来又喝了很多水,冲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去欧克国际兼职。

    其实,我早就从微信群里知道了,今晚的移动课程还是在欧克。

    我想,该面对的早晚都得面对。我如果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还没走进偏房,欧艺就从里面迎出来了,她姐姐姐姐地喊着我,说等我多时了。

    她说她今晚有事,想让我再替她一回,她没有我的电话,只好亲自跑这里来等我。

    “我哥真是的,你的电话她都保密!”欧艺撇着嘴,拿出手机,拉着我的手说道:“来,珠珠姐,我加个你的微信,咱以后好互相帮忙。”

    我反拿着她的手,放到我的眉头上,我还没有说话,欧艺就嚷道:“哎呀,发烧了哇,生病了还来兼职,珠珠姐你可真……”

    “贫穷不允许我生病!”我面无表情地回复她。

    欧艺拿手机的手放下了,她忘记了要加我的微信,停了一下,她失落地说:“那算了。”

    我却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去吧,我已经吃过药了,很快就没事了。”

    “真的呀?”她立刻两眼放光,抱着我的胳膊蹦了两下,又感觉不妥,赶紧放下了,她诚恳地说,“珠珠姐,你发着烧还来上班,真令人佩服,你还替我上班,我……谢谢你呀!”

    “快去吧!”我若无其事地说。

    “那好,你就循环弹那一首《致爱丽丝》就行,反正我哥的钱很好挣的!”

    欧艺哼着歌,蹦跳着走了。

    她哥的钱?难道这个会所是欧阳的?我是在给欧阳打工?

    一想到我把《蓝色狂想曲》弹的稀巴烂,我的脸就更烫了。

    那么我在这里兼职,他是否知道呢?按理说,真正的“总”是不会关心这些小事儿的,这个会所要真是他的,看这房屋装修装饰的气派样子,他(总)肿得不轻,根本不会亲自过问一个小酒吧里的背景音乐。

    那我就放心了,挣谁的钱不是挣?挣谁的钱不是钱?不偷不抢,靠双手吃饭的人,who 怕 who!

    我打定主意,稳了稳神儿,真的按欧艺的提示,循环往复地弹奏《致爱丽丝》。

    我是第一次全身心投入于这首曲子的弹奏,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无法倾诉的情感……

    外面的交谈声很小,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我甚至都听不出今晚的移动课程都是谁来了,陶楠有否被邀请?艾莉是否还盯着欧阳……

    今晚,那些人对我来说,隔着一堵墙、一扇窗,就像隔着一座山、一条河,我已经漠不关心了。

    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那就是:不在乎!

    “欧阳,我看杨铁柱也在你那个小区里居住,我昨天送她回去时知道的。”

    张铁锤的声音只隔着一片窗帘布。

    琴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