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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上云霄 第二十四章 我们还有什么

    “啊?”汤逸腾得窜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双手捂着太阳穴那里,状若疯狂,面目扭曲道:“像你这种老腊肉都能拿一血,我这么可爱竟然没人要,天没天理,人没人性啊。”

    我脸一黑,什么叫老腊肉,明明就是小鲜肉好吧,再说汤逸这货怎么比我还自恋。

    因为之前停飞的传闻,我心情也不是很好,懒得再贫嘴,而是正经道:“我记得你有女朋友的啊。”

    汤逸听到女朋友的事,停止了搞怪,脸色也沉了下来:“分了。”

    我本能地要问为啥分了,但是碰上他黑得跟锅底似的脸色,赶忙闭嘴。倒是汤逸自顾自地说道:“徐玉,我们是不是没了飞行员这个身份,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思,直到现在我有时也会想这个问题,如果我们不是飞行员,我们还剩下什么?又不是富二代,脑子勉强够用,还不是淹没在底层的茫茫人海中,没有起伏地过完一生?

    在公司里,我们飞行部经理跟我们开玩笑说,找女朋友就不要告诉她你是飞行员,要凭借自身的魅力,这样的感情才是纯洁的。

    但是,细细想来那些所谓的优秀的女人,在我们没了飞行员的身份后还会看我们一眼?我们公司副总也是个飞行员,他有句话说得很对,脱了制服,是个飞行员有九个扔在人群里看不出来。

    进公司初期,我曾经帮飞行标准司整理档案,那些机长七成左右是农村出身,不是飞行员他们这辈子还能这么精彩?

    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就跟暴发户一样,大学里一些其它专业的学生也觉得我们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怎么说呢,可能就是底蕴的差别吧。这也跟飞行员的选拔机制有关,偏重于身体素质,忽视了其它方面的要求。当然,现在飞行员的选拔越来越注重文化素质,但是要走的路还远远不够。

    那么问题来了,明明汤哥还没有被淘汰,怎么就分手了呢,难道是因为其它问题?我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到他两腿之间,啧啧啧,原来汤哥这么不济,真可说是男人最大的悲哀了。

    汤逸看到我目光聚焦地地方,嘴角抽了抽,用屁股都想得出来我的龌龊心思,对着我的一脚踹过来:“老子肯定比你大!”

    我吹着口哨,任他踢了我一脚,无所谓,在那方面损他一下一下,甭提多开心。

    汤逸额头暴起几根青筋,哼道:“你能保证我一定能学成归来吗?”

    “她把你当备胎?”我脑子也不笨,一下子抓住了关键所在。

    “她说分开一段时间,意思就是给自己留了后路,如果我能学成回来,在跟我一起也算没那么丢脸。如果我中途淘汰了,那就不是一段时间,而是一脚把我踢开。好事都被她占尽了,只能说她想太多。”汤逸阴沉道。

    “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看过他的女朋友看起来挺老实的,怎么这么有心机。

    “无所谓,看清一个人正好,省得以后进坑出不来。”汤逸摊摊手道。

    我轻叹一声,道:“她就真以为我们飞行员就是蠢货吗?”

    “不仅是她,其他不少人都这么觉得。”汤逸来了个神补刀。

    气氛有些诡异,也没兴趣再聊下去了。我们各自闭目养神起来,等会儿应该就要登机了。

    忽然,我想起来一件事,拿出手机,给我爸发了条消息——我马上登机了,到了联系你,别回电话。

    我不想让他回电话主要是怕说着说着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我不想一路上都是哭丧着脸。

    没过两分钟,手机响动了一下,是我爸回消息了,只有一句话——在那里注意安全,到了地方一定要报个平安。

    就这一句话里足足有四个错别字。没办法,我爸就不会发短信,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按屏幕经常都会按错。我眼睛不知怎的有些湿润起来,我不敢再回短信,回了我爸肯定还要再回,没个结束的。

    再想想下一整年都会在美国,随时都可能卷铺盖回家的压力让我内心的离思越加发酵。只觉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也不知道怎么,情绪一来就想哭。偏偏我又觉得掉眼泪很丢脸,只能手臂搭在眼睛上,装作在睡觉。

    汤逸不愧是三年的好基友,一眼就看穿我的异样,关心道:“哎,咋啦。”

    我见瞒也瞒不住,索性一擦眼泪,红着眼睛道:“你说我TM当时怎么就脑子抽抽参加了体检呢,在家弄个4000多块一个月的工作多好。弄到现在还要出国,万一被刷了,回来真就是没脸见人了。我真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脑子最抽的是让你过体检的人。”汤逸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得出的竟是这个结论。

    我当时一愣,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我,对视无语,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在安静的对视中,终于被我一句话无情地打破。

    “CNM!”

    汤逸身子一僵,他原本是想调皮一下缓解一下气氛。在他的计算中,这应该是相当具有技术含量的安慰方式。但是,他漏了一点,他捉急的智商根本驾驭不了。

    他想了想,考虑到这也是他自找的,到了嘴边的“我也CNM”生生咽了回去。

    “怎么样都是活着,指不定你当小职员当腻了还会恨当初怎么没当飞行员呢不是。人就是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汤逸仿佛经历沧桑的老者,说出了让我到现在都觉得很有道理的话。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在那次出国之前,我连火车都没坐过。因为我也就去过杭州,上海,坐长途汽车足够了。

    没想到第一次出远门就出到大洋彼岸,不得不感慨我的人生很有跳跃性。

    第一次坐飞机还是相当紧张的,我记得当时我坐的靠着窗户的位置,透过窗户就能看到机翼。从上海到釜山一路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机翼,生怕机翼折断。这个习惯后来在我开飞机的时候,进化到看前面的螺旋桨,就怕螺旋桨停转。我不知道是我胆子小才这样,还是其他人也会或多或少有这个情况,只是一点可以肯定,我开飞机真的很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