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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中之月 第93章 梦醒

    距离年尧出征收复失地转眼过去三个多月,昝有乾等国之重臣焦急的等待着战报,起初有报传来称收复了失地碑阶关,满殿皆是大喜。张阳则是勒令举国同庆,在这金銮殿上大办筵席,有一臣子出言劝建天子不可铺张浪费,被美后紫陌一顿数落:“汝是天子乎?竟敢越权教天子做事,此等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贵妃婉儿又献计道:“臣妾近来翻阅古籍,认得一样刑具,如若用此,必然令群臣折服。”张阳问道:“爱妃如此好学上进,定是个不错的主意,烦请爱妃明示寡人。”婉儿亲启魅人的翘嘴,含笑说道:“妾之刑约高二丈,圆八尺,上、中、下用三火门,将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里边用炭火烧红。却将妖言惑众,利口侮君,不尊法度,无事妄生谏章与诸般违法者,跣剥官服,将铁索缠身,裹围铜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须臾烟尽骨消,尽成灰烬。此刑名曰炮烙。若无此酷刑,奸猾之臣,沽名之辈,尽玩弄法纪,皆不知儆惧。”张阳抚掌笑道:“爱妃之法,可谓尽善尽美!”即命传旨:“将这个老臣禁锢于囹圄,择日待炮烙刑具完成,即刻处死这个老不死的。”

    不一日,建造炮烙官启奏刑具完成。彼时张阳与宠妃诗诗正在床铺上颠鸾倒凤,被这一惊,吓的瘫了。气急败坏之下,拔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就这样一剑杀了炮烙官。“忘了这是寡人的宫殿,是不是?”遂着令看官将这名官员鞭尸千次以警群臣。

    提上裤子,张阳唤来婉儿,叫推来刑具,但见:黄镫镫的高二丈,圆八尺,三层火门,下有二滚盘,推动好行。张阳见了,指着婉儿调笑道:“美人神传秘授奇法,真治世之宝。待朕明日临朝,先将那老东西炮烙殿前,使百官知惧,自不敢阻挠新法,章牍烦扰。”一宿不提。次日,张阳设朝,钟鼓齐鸣,聚两班文武朝贺已毕。兵部总都统索图鲁见殿东二十根大铜柱,不知此物新设何用。张阳说道:“传旨,把那老臣拿出。”执殿官去拿老臣。张阳即命把炮烙铜柱推来,将三层火门用炭架起,又把巨扇煽那炭火,把一根铜柱子烧的通红。众官不知其故。午门官启奏:“已至午门。”张阳叫声:“拿来!”两班文武看其垢面蓬头,身穿缟素,上殿跪下,口称:“臣参见陛下。”张阳喝骂道:“匹夫!你看此物,是甚么东西?”那老臣观看,不知此物,对曰:“臣不知此物。”张阳笑骂道:“你只知内殿侮君,仗你利口,诬言毁骂朕躬,治此刑具炮烙。匹夫!今日九间殿前炮烙你,教你筋骨成灰,使狂妄之徒,如侮谤人君者,以汝为例耳。”老臣听言,大叫骂曰:“昏君!我死轻如鸿毛,有何惜哉?我官居上大夫,三朝旧臣,今得何罪,遭于惨刑!只是可怜今者之天下,丧于昏君之手!”又呵呵仰天笑骂:“我笑这红日教自立教到建朝不过几月,恐怕熬不到一年就坍塌了。”张阳大怒,将其剥去衣服,赤身将铁索缚其手足,抱住铜柱。可怜其大叫一声,不多时,气已绝。只见九间殿上,烙得皮肤筋骨,臭不可闻,不一时化为灰烬。可怜一片忠心,半生赤胆,直言谏君,遭此惨祸。

    两班文武官见此刑,老臣惨死,无不恐惧,人人有退缩之心,个个有不为官之意。众大臣回去至午门,内有昝有乾、昝有坤、昝有仁,对兵器总都统索图鲁说道:“天下荒荒,半数动摇,年将军为国平叛,不意天子亲小人,远贤臣,残害忠良,照此以往,我江山社稷必然被其炮烙完尽。”索图鲁说道:“三位,据我所知,三位娘娘早先年也是贤惠明事理之人,如今为此,恐怕是先后的死所造成的。争相争夺恩宠,已不是当初的那几个灵活灵动的圣女宗族了。初心已是模糊不现,只求自利。”众官皆是嗟叹而散,各归府宅。

    又过三个月,传来噩耗,年将军战死了。来不及举国同悲,敌军已是逼近都城了。昝有乾等人秘密商议,决定举一城之力,抗击敌军,守卫都城。张阳听说此事,犹为震撼,说道:“此事大急,当起驾迁都。”可哪里有人管他,臣子当场上朝的不过十余人,太监宫女收拾细软准备逃离了。张阳见无人应答,气的拍案而起,但肥赘的身形摇晃几下又再次坠落,遥想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号八面无敌的教主,今日成怎地模样?

    大军压境,黑云压城。气势汹汹,喊杀如雷,吵吵嚷嚷,一片刀戈碰撞之音。索图鲁刚想放出青葫芦烧死敌军,不料,刚取出葫芦,一只手直接拦下,只见一个素衣裹身,面容俊朗,背背八剑的青年说道:“收手吧,天命难为。”索图鲁喝骂道:“汝既要诛杀漫天神明,替天行道,如何参与我国的战事?别人敬你畏你,我可不怕!”就要与之交战,被阴雄仅几招打落了葫芦,长叹一声,结果了他的性命。转角却望见昝有乾、昝有坤、昝有仁三兄弟的尸体,一查发现是服毒自裁的。原来,他们三兄弟瞥见索图鲁与之争执,料想不行,于是合伙商议,一并服下毒药,以死殉国。

    紧接着,战场之上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只见况钟紧握那柄闪耀着银光的镔花银伞,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要喷发出火焰一般,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响彻云霄:“攻城!!”

    随着这声激昂的号令响起,战鼓如雷,震耳欲聋;号角长鸣,响彻天地。战士们受到鼓舞,士气大振,他们悍不畏死,勇往直前,向城池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城墙之上箭如雨下,投石车不断发射巨石,但这些都无法阻挡住士兵们冲锋的步伐。他们前仆后继,奋勇杀敌,与守城军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

    战况愈演愈烈,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大地,残骸断臂四处散落。然而,在况钟坚定不移的指挥下,军队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一步步向着胜利迈进。

    宫殿内,一片断壁残垣,焦黑宫墙加上慌张的太监宫女,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紫陌、婉儿、诗诗三人。在她们的对面,站着八位姿色各异但都花容月貌,服色各异但都精美漂亮的女子。

    “八蛛,你们好大的胆子!”紫陌逼骂道。

    “尔等仰仗皇恩浩荡,却犯下弥天大罪,当真贱婢之行事。”婉儿冷语道。

    “说什么废话?都是为了一个男人出力,打就对了!”还是眼尖的诗诗看出这八蛛:红大姐、橙二姐、黄三姐、绿四姐、青五妹、蓝六妹、紫七妹、黑小妹已然不是完璧之身,又是与她们相似的专注坚韧,像在守护着什么,不用猜疑也知晓了。

    一触即发,九女围做一圈,个个拿刀拿枪,早没了之前的那般情谊,惟有杀死敌方之心。

    张阳独自坐在空荡荡、没有一个人的大殿之上,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他轻轻地拍打着那把金黄色的龙椅,仿佛在触摸着一段遥远而虚幻的历史。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如今终于到了该醒来的时候。

    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张阳不禁感到一阵悲凉。那些权力与荣耀,如今都已如过眼云烟般消散殆尽。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但最终却发现命运的无常让人无法捉摸。

    然而,在这一刻,张阳突然间又释怀了。他明白了人生本就是如此充满变数和不确定性,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带着一丝丝凄凉和无奈。

    笑着笑着,泪水竟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与鲜血混在一起,滴落在地上。这些血泪见证了他曾经的辉煌与落寞,也象征着他对过去的告别和对未来的期许。尽管前途未卜,但张阳知道,他必须勇敢地面对现实,继续前行。

    随着笑声渐渐停歇,张阳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他深知前方的道路依旧崎岖不平,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新的挑战。

    走至摘星楼,只见一白衣少年环臂站在雕栏之上。

    “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不后悔?”

    “在帝王眼中,这已是个最为体面的死法了。”

    随即张阳抬望肥硕圆头,仰天叹息道:“寡人错矣,寡人错矣!”捏起灵符,使了几次不见火起,阴雄正欲上前帮忙,被张阳拦下道:“我今时非往日,功力甚至不若一般之辈。我虽死,但我依旧是那个八面无敌的红日教主。”火起,点燃了宫殿,只见烟卷冲天,风狂火猛,六宫中宫人喊叫。霎时间乾坤昏暗,宙宇翻崩,鬼哭神号,帝王失位。烟迷雾卷,金光灼灼掣天飞;焰吐云从,烈风呼呼如雨骤。排炕列炬,似扇如,须臾万物尽成灰。说甚么栋连霄汉,顷刻千里化红尘;那管他雨聚云屯,五行之内最无情,二炁之中为独盛。雕梁画栋,不知费几许工夫,遭着他尽成齑粉;珠栏玉砌,不知用多少金钱,逢着你皆为瓦解。摘星楼下势如焚,六宫三殿,沿烧得柱倒墙崩;天子命丧在须臾,八妃九嫔,牵连得头焦额烂。无辜宫女尽连殃,作恶内臣皆在劫。这天子呵!抛却尘寰,讲不起贡衣航海,锦衣玉食,金瓯社稷,锦绣乾坤,都化作滔滔洪水向东流;脱离欲海,休夸那粉黛蛾眉,温香暖玉,翠袖殷勤,清讴皓齿,尽赴于栩栩羽化随梦绕。这正是从前余焰逞雄威,作过灾殃还自受。己之事业化飞灰,他人江山方赤炽。

    阴雄见此情景,摇头叹息,不住长叹时运不济,命运多舛。不多时,大火把好大一座摘星楼烧得一干二净。又见八蛛满是血污的走上前,四周也插满了吴国旗帜,情知大局已定。于是飞至空中,道一声“后会有期。”头不回的向着西边日落之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