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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恨却来时 第249章 劝说

    话音刚落,皇帝就不可思议地直接站起身来,卫又安更是脚底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所幸还有曹蘅母子左右搀扶着她,而她依旧是脸色煞白如纸,捂着心口半天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呢……”卫又安已然失去冷静,朝着曹蘅喃喃道,“明明孩子都已经安定了……可她……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傻……”

    她忍不住靠着曹蘅身旁呜咽痛哭,曹蘅则是一边暗中观察皇帝的神情,一边安慰道,“舒窈她到底是不知道陛下的心意,但孩子平安,她……”

    曹蘅亦是心痛到说不下去,就在殿内即将陷入寂静之时,还是瑾儿打破了尴尬,走到皇帝面前,恳求说道,

    “父皇,毓娘娘她或许还能有救,不如赶快让太医再尽力尽力罢,如若毓娘娘真的薨了,那也是天命如此,父皇要保重身体才是。还有,不如让大哥哥即刻入宫看望毓娘娘,死马当活马医也是好的!”

    “对……”齐越从愧疚中幡然醒悟,自责却不能显露,焦急地吩咐景安,“就这样办!景安,你快去!”

    ……

    然而,事与愿违,太医和齐襄还是晚了一步。晏清禾拖着病体赶到敬宁宫时,太医们跪在一旁,无奈地摇头叹息,襄儿跪在母亲床边失声痛哭,卫又安亦是掩面而泣。其他几位嫔妃也都站在一旁,轮流安慰着两人。

    晏清禾看了曹蘅一眼,示意她随自己出来。

    眼看藏不住,曹蘅也只能将这些日关于齐襄的前因后果通通告诉了晏清禾。听罢,晏清禾向她投来了幽怨的一眼,似乎在责怪她没有事先告诉自己,但她没有问就明白曹蘅的苦心,只能怨也不得,不怨也难消。

    罢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更重要。

    晏清禾这样想着,来不及太过悲伤,就叮嘱曹蘅安抚好现场众人,自己则要去勤政殿为舒窈和襄儿谋划。

    ……

    齐越本沉浸在悲痛之中,见她过来,放下笔,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你还病着,怎么过来了?”

    晏清禾不应,走到他旁边,柔声劝道,“三郎,舒窈那边,可要去看看?”

    齐越摇头,落寞道,“不了,估计襄儿正恨朕,朕去了,反倒讨嫌,耽误他为母哭丧……清禾,你说,朕是不是也要失去这段父子情分了?”

    他没说后半句——

    就像朕和先帝一样。

    天家父子逃不出的结局。

    “臣妾听淑妃说,三郎在听闻舒窈自缢之前,就已然承诺了襄儿平安无事。政变一事,襄儿牵涉其中,三郎虽为人父,但亦为人君,两头为难,臣妾怎能不理解?这不怪三郎,要怪,就怪世事不公罢,总是充满了阴差阳错、阴晴圆缺。”

    齐越听了她的话,稍作宽慰,但仍是遗憾道,“可终究是回不去了……”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要节哀才是,”晏清禾继续劝道,“但只有襄儿安好,舒窈在天之灵才能宽慰。若三郎当真过意不去,不如善待李家和襄儿一番,可好?”

    “朕已经准备追封李氏为妃,也拟了旨意将她父亲纤升到京城,做个闲官养老,”齐越道,“至于襄儿……朕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朕不能无动于衷,不能视而不见。”

    若让天下人知道皇帝对当年逆贼所立的储君毫无芥蒂,还疼爱有加,岂非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三郎,不如这样,”晏清禾突然灵光一现,“三郎把襄儿过继给怀章太子,怀章太子名声清白,倒比过继给庶人齐桓要合适些,襄儿往后受的闲话也少些,将来……”

    晏清禾话说的一半,却突然沉默了,她双眸一惊,双眉微蹙,瞥了一眼齐越之后,片刻间又恢复如常。

    “怎么了?”齐越见她突然停下,问道。

    有那么一刻,她担忧齐越听了多心,反倒是在试探自己。毕竟太后就是打着为齐寻报仇的名义起兵造反的,齐微又刺杀他不久,齐越又如何能对他的这两位哥哥毫无忌惮?

    但看齐越并未看自己,她随后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还生出一丝丝愧疚,心想,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自己怎么如何能如此轻易怀疑他呢……

    “依三郎看,这个法子如何?”

    齐越赞许般地点点头,“你说的极是。至于二哥那边,朕再寻好的宗室子弟过继出去便是了。”

    “那……还是让卫妹妹抚养襄儿如何?”晏清禾再小心翼翼地乘胜追击道,“这样一切如常,想必舒窈泉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的。”

    可这时皇帝却沉默半载,终是摇了摇头。看在晏清禾不解的神色,他开口叹道,

    “他既做了怀章太子的儿子,就不便养在宫中,;二则母后生前对他如此照拂,他怎么能不披麻戴孝?再加上毓妃薨逝,三者并出,就让齐襄去皇陵给他三人守孝三年,也磨磨他优柔寡断、软弱可欺的性子。”

    晏清禾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前一秒才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变了脸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子喜怒无常、难以揣摩吗……

    或许,他还是觉得怕旁人看出自己对儿子太好,会伤了自己的颜面,不能让天下人看出自己的自责、愧疚……

    “世人常说,‘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如今看来,父子之间亦是如此……”晏清禾附和道。

    她本也想过劝谏齐越别让襄儿去皇陵守丧吃苦,但转念一想,若非不让孩子吃些苦头,日后如何能让他生出怜子之心?若就轻轻放下,少不得皇帝疑心未消,日后再生波澜。

    再者,虽然去皇陵倒底是要受苦,但襄儿为母、为祖守孝确实是应尽之责,日后还能博个孝子贤孙的美名,也为他自己添上一层保障。

    想到这里,晏清禾也便安心了。齐襄前往皇陵之事她自会派人照拂,舒窈在天之灵也可安心。

    不过,如今倒还剩下一件事。

    那就是安抚卫又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