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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笆院里见南山 八十八、划船

    一瘦小的男人怯怯的问道,“就算是造了船,我们也不会撑船啊……我祖辈都是岸上的,就没下过水。”

    “是啊,且去凌霄县有多远,去碧玉镇又有多远?若是河道有岔路口,咱们走错了道,那可怎么回来啊!”赵秀英原本正为村口关了不能出去见闺女忧心,听得话题转到这儿,连忙开口接道。

    兰云村长上了岁数,半撑着脑袋听他们议论。

    也不知村长是在听他们说话,还是已经神游天外了?李竹走神的想着,却见刘呦站了出来。

    刘呦攥了攥拳,徐明站在她身后暗暗给她鼓劲,“别慌,想说就说,村长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威风耳朵动了动,默默把脑袋转过来,静静看着徐明。

    徐明打了个哆嗦,冲它嘿嘿一笑,又闭紧了嘴巴。

    诶呀,忘记老虎的耳朵也灵了。

    刘呦被徐明这么一打岔,反倒不那么紧张了,“我,我会撑船!我从前在娘家,就与我爹娘在河面上讨生活,划船、看河水涨伏、判旋涡礁石,我都会!”

    李竹嘴巴微微张大,刘呦姐也太厉害了吧!

    其他人也是第一回知道刘呦还会这个。

    她与胡小英一样,都不是正常嫁娶来南山村的,旁人也就不明了她们的底细,谁想到她还有这本事!

    兰云嘴角唅着一抹笑,手指轻点膝盖,仍旧没有干涉他们的交谈。

    孙定率先起身,直直的就朝刘呦走来,徐明还以为他要对他媳妇做什么,就要伸手向前拦,却见孙定弯腰鞠躬作揖一气呵成,嗓门也大的惊人。

    他的背一弯下去,声音就在厅堂里传开,“请呦娘子教我撑船!”

    白云把脑袋埋进李竹怀里,威风虎须飘动两下,只恨自己耳朵太小,不能像狗一样垂下来盖住。

    这个人,声音好大啊。

    孙定一家六口人,娘子胖苗娘中过毒后伤了身子,做不得重活;

    爹娘年迈,时有病痛,也不知还有几年好活;

    两个小儿再过一两年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如今还整日在家侍弄田地。

    他家里田地、房屋、银钱都少,若不到外头讨生活,就只能这么紧巴巴的继续过日子。

    村长说要关村口,他并没提出什么异议,但也暗自忧心孩子们的将来,总不能两个都孤家寡人一辈子吧?

    如今有生路可走,能走水路去求生计,说不定将来儿子们也能各自娶上一房媳妇,他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李竹见状,扯了扯喻霄的袖子,“你会撑船吗?”

    喻霄摇摇头。

    李竹利索起身,紧随孙定之后,弯腰作揖,“请呦娘子教我撑船!”

    喻霄:走的真干脆啊^-^……

    兰云饶有兴味的看着李竹,这小姑娘,还挺机敏。

    也有拉不下脸面的,暗自瘪嘴,让个女人家教划船,像什么样子!要是落了水,难道还要个女人来救他们?

    刘呦原本就紧张,见两人在自己面前躬身,赶紧把他俩扶起来,“哪用这么客气!你们做好了船来找我,我教你们就是!”

    李竹笑嘻嘻道,“那怎么行?前些日我教大虎编蚂蚱,大虎也是如此求教的,还赠了我花环。如今呦姐你要教的可是看家本事,我们当然得教束修才敢学!否则岂不成了白眼狼?”

    孙定急的挠头,这小姑娘,怎么把他要说的话都说了,那他说啥啊?

    “说得对!我们交了束修才能学!”

    他张了张嘴,又是谁抢了他的话!孙定脸一转,就见赵秀英站在他身旁。

    ……大娘,您这把年纪学划船做什么?

    赵秀英:我要去看我闺女噻。

    孙定还想接着说,至少得把自己这情表了,让刘呦晓得自己想学划船的诚心,谁知赵秀英后头冒出七八个涌过来的妇人。

    “刘呦啊,我也想学,你这束修是怎么算的啊?”

    “还有我还有我,早瞧那河水流哗哗的,若真学会了划船,顺着流水乘船看沿途风景,还不颠簸,想想都美!”

    “就是啊,那什么劳什子碧玉镇凌霄县的,我都没听过,要真能顺着河道去走一趟,也叫见过世面了不是!”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道,孙定不知何时被你推我搡的挤出了人群。

    孙定:……悍妇,悍妇啊!

    刘呦见大家这么热情,有些无措的扭头看向村长。

    兰云拿起拐杖起身,“这事你自己决定,老婆子就不多干涉了。我也乏了,你们要谈,都回家去说。”

    村长嘴上赶客,兰生和胡小英则是她言语的践行者。

    夫妻俩起身好言好语的把这些叔伯、婶子和同辈都送出去。

    出了村长家大门,从那喧闹的环境中出来,李竹发现这雨还越下越大了。

    她摇一摇怀里安分许多的白云,“要不你勉为其难顶我脑袋上替我挡挡雨?”

    白云当着她的面把眼睛闭上。

    猫猫已睡,有事托梦。

    “嗤~”

    李竹听到这笑声,扭头往后瞧。

    喻霄支起伞站在李竹身后,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扬眉轻声道,“可别劳烦它了,一起回去?”

    李竹瞧瞧已经彻底黑下去的天色,还有那斜着飘洒不停地雨点,转身钻进喻霄伞下,“多谢哈。”

    喻霄站着不动,居高临下的瞧她。

    李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咋了,我脸上有东西?”

    喻霄:“来时你也客气的道谢,还说咱们怎么也算朋友,可言语间全是客套生疏,唉!”

    李竹被他这一声叹气惊的起鸡皮疙瘩,“咱们说话要不,正常些?”

    喻霄轻笑一声,收起那作怪的样子,示意她一同出去。

    渐行渐远的背影传来飘忽的对话。

    “……你那茅草屋漏雨吗?”

    “漏…我家三个木桶忙着接水,一个床头一个床尾,还有一个在柴堆边。”

    “啊…听老金头说明日应当就晴朗了。”

    “他还会看天象?”

    “那倒不是,他瞎猜的。”

    “哦。你瞧得清路吗?刚刚应该借个火把的。”

    “我也忘记了,村长家火把真多啊。”

    “嗯,火把多了壮声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