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争 第58章 给我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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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刃很少会出现在阳光下，“暗卫”人如其名，应该是藏在暗处，等待主人的召唤，更何况这几日楚离不愿见他，更不应该此时出现在此地。
影刃的背影很好看，一身黑衣，宽肩窄腰，脑后束着高马尾，阳光打在他身上，显得熠熠生辉。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楚离走出来，立刻起身又单膝跪下。
“属下见过主人。”很是恭敬。
“本宫好像还没原谅你。”楚离冷着脸道。
影刃低着头，暗自捏了捏拳：“属下已经反省过，知错了，求主人原谅。”
“哼。”楚离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依旧板着脸，转身回房坐在圆桌旁，“错哪了？”
影刃小心翼翼的起身想要跟着进来，迈了半步，看楚离没反对，便跟进了屋。
单膝跪在楚离脚边：“属下不该不顾惜主人救回来的这条命，属下身心都是主人的，没有主人的允许，不应该自我折磨，属下没有这个资格。”
楚离面色缓和一些，但依旧没开口。
影刃有些急切，朝着楚离的腿边又挪了挪，几乎整个人都快贴上楚离。
“这些天属下已经养好伤了，主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影刃说着，想起楚离说不要他的话，鼻子又开始发酸。
楚离打量了他一眼，说道：“站起来。”
影刃听话起身，不知楚离想干什么。
楚离伸手在他膝盖上捏了一下，隔着裤子也感受到了肿胀的膝盖。
“这就是你说的伤好了？”
“已经好很多了，再有两天就消肿了。”影刃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住了膝盖上那只白嫩的手。
楚离一愣，影刃的手对她来说触感太过熟悉，她从小就牵着他的手在京城四处游玩。
只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突然被人牵住手，不免有些羞赧。
楚离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将手抽出，若无其事道：“下次再犯，自己滚。”
她的语气是那么冰冷不留情，一副严厉主人的模样，若是之前的影刃，定是连忙跪下行礼，可经过昨晚武昊宇的一番话，影刃此时的注意力全在主人并没有训斥他的冒犯，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加速，一时之间竟忘了规矩，没有跪下感谢主人的原谅。
主人不讨厌他的触碰，也对，主人几乎是在他怀中长大的。
小时候的楚离很喜欢撒娇，影刃几乎像亲哥哥一般将她带大，怎么会因为影刃犯了一些错，就从此讨厌他。
楚离看着影刃呆站着，唇边还带着笑，有些好笑的说道：“怎么？高兴傻了？”
影刃回神，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多谢主人。”
“本宫对你是有些严厉，但也是希望你日后能爱惜自己的身体。”楚离的睫毛颤动，呼出一口气，“记得小时候你告诉本宫，你会死在本宫前面，但现在本宫命令你，要给本宫送终。”
楚离的语气轻松，好像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今天天气很好。
“主人福泽绵长，定能......”
楚离摆了摆手，没让影刃说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阿璟也学会说好听的话哄本宫了？......本宫活不了太久，从小本宫就知道，所以阿璟，起码陪着我，好吗？”
皇家亲情最是淡薄，楚离一年也见不了父皇几面，兰贵妃虽说很爱楚离，但一心想要个儿子，楚离知道，楚离不怪她。
“主人......属下记住了。”影刃从来都不知道楚离心中是这样的想法，他一直都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的命不算什么，未曾想主人希望他陪着她到生命的尽头，主人竟是这样看重他。
他突然理解了主人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因为主人怕他留她一个人......
影刃单膝跪地，双手虔诚的捧着楚离的左手，不带任何旖旎心思，以额头贴着楚离的手背，一字一顿，宣誓一般的说道：“主人，属下会陪您走完此生，为您遮风挡雨，消除一切隐患，不惜一切达成您任何心愿......您心之所向，便是我剑之所指，绝不食言。”
楚离一阵恍惚，总觉得此时的场景好像上辈子经历过一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恍惚间，她的右手轻抚上影刃的头发。
“本宫相信你。但若有一天本宫出了意外，答应我，为我好好活下去，不要追随我而去。”
“是。”
......
傍晚，楚离和影刃在虞城里四处逛，也没什么目的地，只是随意瞎逛，影刃始终在楚离身后半步紧紧跟着。
楚离看到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在街边坐着，瘦的皮包骨头。
前几日每次出来都是苏静秋带着她，苏静秋顾惜楚离身体不好，每次都是准备好了舒适的马车，自己则是骑马，因此这是楚离第一次注意到这些人。
“阿璟，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回主人，这些人是虞城周边的一些城池逃难而来的难民，有些地方是虫灾，有些地方是洪涝。”
楚离蹙眉：“这些城池距离虞城不算近吧，怎么都逃难来了这里，那些城里的百姓呢？之前父皇不是已经拨款赈灾了吗？”
“......”
“说。”
“是，皇上确实拨款了，先不说那些银钱够不够赈灾，就算是够用，这一层层下来，等到百姓手里的银钱，几乎是杯水车薪。”
“夜枭”刚建立几年，虽说势力已经遍布全国，但之前的重心都放在京城以及附近的城池，还有收集各个官员的罪证，并没有太关注较远的城池，也是楚离到了江南地区之后，才逐渐开始调查这些城池的官员以及事迹。
“还有......”影刃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直说呀，磨磨唧唧干嘛呢？”
“一般有大量难民聚集的话，别的城池都换选择关闭城门，不让难民进来影响自己城内百姓的正常生活以及物价等等，但虞城知府迫于静武山庄的施压，没有关闭城门，反而是放难民进城，静武山庄还拿出银钱赈灾，尽量安置难民，主人现在看到的难民，已经是最后一批没有被安置好的了。因为静武山庄常年来的作风，导致......”影刃顿了顿，“导致以虞城为中心的几个城池，百姓只知苏庄主，不知楚皇。”
“呵。”楚离又一次气笑了，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语。
江南甚至算不上楚国的偏远地区，只是离京城有些距离，甚至是南方富饶的地区，这里的难民都这么多，楚离不敢想再往南，或和邶国接壤的最北边，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一个国家，百姓不知道皇帝，只知道一个江湖门派的庄主，这个国家多可笑。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怪苏静秋吗？在百姓眼中，朝廷并没有拿出赈灾的诚意，反而是苏静秋，用自己的钱接济无数百姓。
楚离抬头望天，月亮已经升起，太阳还未落下。
她重重的深呼吸一口气：“阿璟，‘夜枭’现在从三五岁的孩子开始培养已经来不及了，着重培养十岁以后的孩子吧，不求他们像你一样不畏生死，但必须忠心，‘隐龙卫’只有两百人，我要两千人，可能做到？”
“可以。”影刃没有废话，主人要做的，他去完成就可以了。
“现在能用的人有多少？”
“负责情报的人有很多，但身手不错的只有八十人左右，若是精锐，只有十人，这十人是属下亲自教导，从主人七岁时就开始培养的，如今都秘密安排在公主府附近的各个店铺中。”
“调其中八人到本宫身边来，留两人在京城。”
“是，主人。”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楚离已经有了眉目，但还需再思索一番。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走着，楚离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正在和街边的野狗抢着一个粗面馒头，男孩看上去有十二三岁，脸上脏兮兮的，瘦骨嶙峋，像个晾衣架一般，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但就是这么个瘦成骨架的孩子，竟有力气和野狗抢食，要知道同等体型下，动物的力气要比人大很多。
影刃在一旁冷眼看着，不曾有什么动作，即使自己小时候也是如此，甚至他那时候更小，只有五六岁。
但那又如何，这世间像他们这般无家可归的孩子太多了，救不过来的，没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阿璟。”
影刃看到楚离朝着那孩子下巴扬了扬，示意他去帮那孩子。
下一瞬，只听野狗一声惨叫，夹着尾巴逃走了。
影刃意识到，他又错了，并不是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主人会在乎。
他又回到了楚离身边，速度快的没人能够看清，只有专注于抢食的男孩知道怎么回事。
楚离拿出钱袋，掏出一锭银元宝，递给了男孩。
“拿着钱去买些吃食和衣物，找个活计好好生活吧。”
她当然知道凭她一人救不完所有难民，但这孩子就出现在她眼前，她是楚国的公主，这些都是她的子民，她觉得自己身上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男孩捧着银元宝不知所措，看到眼前的恩人要走了，才反应过来。
“恩人，小人不要钱，求恩人大发慈悲收留小人，让小人在恩人身边做个奴仆，当牛做马。”说着，不管不顾的砰砰磕着头。
影刃看楚离没说话，便提着男孩的领子就要把他拖走。
“恩人，小人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会的！求恩人收留！”男孩被提着领子，依旧坚持不懈的喊着。
影刃扯着领子的手紧了紧，沉声道：“闭嘴！主人心善赠你钱财，你还赖上主人不成了？”
“小人不敢赖上恩人，只是小人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求大人怜悯。”这话是给影刃说的，但他说错了人，影刃这辈子最缺的就是怜悯。
楚离轻叹一声：“阿璟，放开他。”
男孩得到自由，连忙连滚带爬的匍匐在楚离脚边：“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楚离对影刃道：“玉瓶玉盏也不在身边，你也正缺人手，就让这孩子给你打下手吧。”
“是，主人。”
男孩连忙磕头：”多谢恩人，多谢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楚离问道。
“小人名叫陆屿。”
“倒是个好名字。”楚离觉得这名字不像是普通人家能起出来的，平头百姓给孩子起名大多都是“铁柱”、“狗蛋”或者张三李四王五之类的。
不过楚离倒也不在意，身世这种事很难做假，“夜枭”很快便能调查出来。
“以后听影刃安排即可。”
“是，多谢主人。”陆屿很是机灵，听着影刃叫楚离主人，也从善如流的跟着叫了起来。
这让影刃皱了皱眉，从前只有他一人会这样叫楚离，玉瓶玉盏等宫女太监都是叫公主，让影刃有种主人被人抢了的错觉。
语气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酸：“算你运气好。”
他甚至有些嫉妒陆屿，他有自己的名字，甚至遇见了楚离救他于水火。影刃小时候受尽苦难，也不曾有人救他。
突然出现个毛头小子抢走了主人的关注，令他非常不爽。
一旁其他的难民见这孩子被收留，也一股脑的围上来，将楚离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姑娘求您救命。”
“大善人啊，救救我吧。”
“小人不求您收留，只求姑娘施舍些银钱救命。”
......
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不是什么恶人，但人在绝路之中，便不能保证善意了。
影刃很清楚这点，立刻拔剑震慑：“再有靠近者，格杀勿论！”他的语气冰冷，未曾佩戴面具的俊美面容此时也如同结了层冰霜一般杀气弥漫。
难民们被吓到，纷纷散去。
影刃右手持剑，左手牵住楚离的手，朝人群外走去。
直到走出人群，影刃才反应过来他还牵着楚离的手，刚才只想着保护主人安全，就习惯性的和楚离小时候一样顺势牵着手走出人群。
现在反应过来，主人竟然没有反对，没有责骂他冒犯，就这样任由他牵着。
这样想着，影刃头也不敢回，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走在前面，他想到了武昊宇的话，“试探”。
影刃牵着楚离走了一条街，陆屿就在他们后面跟着，有些摸不清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此时影刃刚才心中升起对陆屿的不快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主人没有拒绝他的欣喜。
影刃的背影很好看，一身黑衣，宽肩窄腰，脑后束着高马尾，阳光打在他身上，显得熠熠生辉。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楚离走出来，立刻起身又单膝跪下。
“属下见过主人。”很是恭敬。
“本宫好像还没原谅你。”楚离冷着脸道。
影刃低着头，暗自捏了捏拳：“属下已经反省过，知错了，求主人原谅。”
“哼。”楚离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但依旧板着脸，转身回房坐在圆桌旁，“错哪了？”
影刃小心翼翼的起身想要跟着进来，迈了半步，看楚离没反对，便跟进了屋。
单膝跪在楚离脚边：“属下不该不顾惜主人救回来的这条命，属下身心都是主人的，没有主人的允许，不应该自我折磨，属下没有这个资格。”
楚离面色缓和一些，但依旧没开口。
影刃有些急切，朝着楚离的腿边又挪了挪，几乎整个人都快贴上楚离。
“这些天属下已经养好伤了，主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影刃说着，想起楚离说不要他的话，鼻子又开始发酸。
楚离打量了他一眼，说道：“站起来。”
影刃听话起身，不知楚离想干什么。
楚离伸手在他膝盖上捏了一下，隔着裤子也感受到了肿胀的膝盖。
“这就是你说的伤好了？”
“已经好很多了，再有两天就消肿了。”影刃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住了膝盖上那只白嫩的手。
楚离一愣，影刃的手对她来说触感太过熟悉，她从小就牵着他的手在京城四处游玩。
只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突然被人牵住手，不免有些羞赧。
楚离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将手抽出，若无其事道：“下次再犯，自己滚。”
她的语气是那么冰冷不留情，一副严厉主人的模样，若是之前的影刃，定是连忙跪下行礼，可经过昨晚武昊宇的一番话，影刃此时的注意力全在主人并没有训斥他的冒犯，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加速，一时之间竟忘了规矩，没有跪下感谢主人的原谅。
主人不讨厌他的触碰，也对，主人几乎是在他怀中长大的。
小时候的楚离很喜欢撒娇，影刃几乎像亲哥哥一般将她带大，怎么会因为影刃犯了一些错，就从此讨厌他。
楚离看着影刃呆站着，唇边还带着笑，有些好笑的说道：“怎么？高兴傻了？”
影刃回神，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多谢主人。”
“本宫对你是有些严厉，但也是希望你日后能爱惜自己的身体。”楚离的睫毛颤动，呼出一口气，“记得小时候你告诉本宫，你会死在本宫前面，但现在本宫命令你，要给本宫送终。”
楚离的语气轻松，好像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今天天气很好。
“主人福泽绵长，定能......”
楚离摆了摆手，没让影刃说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阿璟也学会说好听的话哄本宫了？......本宫活不了太久，从小本宫就知道，所以阿璟，起码陪着我，好吗？”
皇家亲情最是淡薄，楚离一年也见不了父皇几面，兰贵妃虽说很爱楚离，但一心想要个儿子，楚离知道，楚离不怪她。
“主人......属下记住了。”影刃从来都不知道楚离心中是这样的想法，他一直都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的命不算什么，未曾想主人希望他陪着她到生命的尽头，主人竟是这样看重他。
他突然理解了主人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因为主人怕他留她一个人......
影刃单膝跪地，双手虔诚的捧着楚离的左手，不带任何旖旎心思，以额头贴着楚离的手背，一字一顿，宣誓一般的说道：“主人，属下会陪您走完此生，为您遮风挡雨，消除一切隐患，不惜一切达成您任何心愿......您心之所向，便是我剑之所指，绝不食言。”
楚离一阵恍惚，总觉得此时的场景好像上辈子经历过一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恍惚间，她的右手轻抚上影刃的头发。
“本宫相信你。但若有一天本宫出了意外，答应我，为我好好活下去，不要追随我而去。”
“是。”
......
傍晚，楚离和影刃在虞城里四处逛，也没什么目的地，只是随意瞎逛，影刃始终在楚离身后半步紧紧跟着。
楚离看到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在街边坐着，瘦的皮包骨头。
前几日每次出来都是苏静秋带着她，苏静秋顾惜楚离身体不好，每次都是准备好了舒适的马车，自己则是骑马，因此这是楚离第一次注意到这些人。
“阿璟，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回主人，这些人是虞城周边的一些城池逃难而来的难民，有些地方是虫灾，有些地方是洪涝。”
楚离蹙眉：“这些城池距离虞城不算近吧，怎么都逃难来了这里，那些城里的百姓呢？之前父皇不是已经拨款赈灾了吗？”
“......”
“说。”
“是，皇上确实拨款了，先不说那些银钱够不够赈灾，就算是够用，这一层层下来，等到百姓手里的银钱，几乎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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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楚离又一次气笑了，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语。
江南甚至算不上楚国的偏远地区，只是离京城有些距离，甚至是南方富饶的地区，这里的难民都这么多，楚离不敢想再往南，或和邶国接壤的最北边，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一个国家，百姓不知道皇帝，只知道一个江湖门派的庄主，这个国家多可笑。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怪苏静秋吗？在百姓眼中，朝廷并没有拿出赈灾的诚意，反而是苏静秋，用自己的钱接济无数百姓。
楚离抬头望天，月亮已经升起，太阳还未落下。
她重重的深呼吸一口气：“阿璟，‘夜枭’现在从三五岁的孩子开始培养已经来不及了，着重培养十岁以后的孩子吧，不求他们像你一样不畏生死，但必须忠心，‘隐龙卫’只有两百人，我要两千人，可能做到？”
“可以。”影刃没有废话，主人要做的，他去完成就可以了。
“现在能用的人有多少？”
“负责情报的人有很多，但身手不错的只有八十人左右，若是精锐，只有十人，这十人是属下亲自教导，从主人七岁时就开始培养的，如今都秘密安排在公主府附近的各个店铺中。”
“调其中八人到本宫身边来，留两人在京城。”
“是，主人。”
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楚离已经有了眉目，但还需再思索一番。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走着，楚离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正在和街边的野狗抢着一个粗面馒头，男孩看上去有十二三岁，脸上脏兮兮的，瘦骨嶙峋，像个晾衣架一般，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但就是这么个瘦成骨架的孩子，竟有力气和野狗抢食，要知道同等体型下，动物的力气要比人大很多。
影刃在一旁冷眼看着，不曾有什么动作，即使自己小时候也是如此，甚至他那时候更小，只有五六岁。
但那又如何，这世间像他们这般无家可归的孩子太多了，救不过来的，没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阿璟。”
影刃看到楚离朝着那孩子下巴扬了扬，示意他去帮那孩子。
下一瞬，只听野狗一声惨叫，夹着尾巴逃走了。
影刃意识到，他又错了，并不是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主人会在乎。
他又回到了楚离身边，速度快的没人能够看清，只有专注于抢食的男孩知道怎么回事。
楚离拿出钱袋，掏出一锭银元宝，递给了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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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知道凭她一人救不完所有难民，但这孩子就出现在她眼前，她是楚国的公主，这些都是她的子民，她觉得自己身上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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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小人不要钱，求恩人大发慈悲收留小人，让小人在恩人身边做个奴仆，当牛做马。”说着，不管不顾的砰砰磕着头。
影刃看楚离没说话，便提着男孩的领子就要把他拖走。
“恩人，小人什么都能干，什么都会的！求恩人收留！”男孩被提着领子，依旧坚持不懈的喊着。
影刃扯着领子的手紧了紧，沉声道：“闭嘴！主人心善赠你钱财，你还赖上主人不成了？”
“小人不敢赖上恩人，只是小人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求大人怜悯。”这话是给影刃说的，但他说错了人，影刃这辈子最缺的就是怜悯。
楚离轻叹一声：“阿璟，放开他。”
男孩得到自由，连忙连滚带爬的匍匐在楚离脚边：“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楚离对影刃道：“玉瓶玉盏也不在身边，你也正缺人手，就让这孩子给你打下手吧。”
“是，主人。”
男孩连忙磕头：”多谢恩人，多谢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楚离问道。
“小人名叫陆屿。”
“倒是个好名字。”楚离觉得这名字不像是普通人家能起出来的，平头百姓给孩子起名大多都是“铁柱”、“狗蛋”或者张三李四王五之类的。
不过楚离倒也不在意，身世这种事很难做假，“夜枭”很快便能调查出来。
“以后听影刃安排即可。”
“是，多谢主人。”陆屿很是机灵，听着影刃叫楚离主人，也从善如流的跟着叫了起来。
这让影刃皱了皱眉，从前只有他一人会这样叫楚离，玉瓶玉盏等宫女太监都是叫公主，让影刃有种主人被人抢了的错觉。
语气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酸：“算你运气好。”
他甚至有些嫉妒陆屿，他有自己的名字，甚至遇见了楚离救他于水火。影刃小时候受尽苦难，也不曾有人救他。
突然出现个毛头小子抢走了主人的关注，令他非常不爽。
一旁其他的难民见这孩子被收留，也一股脑的围上来，将楚离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姑娘求您救命。”
“大善人啊，救救我吧。”
“小人不求您收留，只求姑娘施舍些银钱救命。”
......
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不是什么恶人，但人在绝路之中，便不能保证善意了。
影刃很清楚这点，立刻拔剑震慑：“再有靠近者，格杀勿论！”他的语气冰冷，未曾佩戴面具的俊美面容此时也如同结了层冰霜一般杀气弥漫。
难民们被吓到，纷纷散去。
影刃右手持剑，左手牵住楚离的手，朝人群外走去。
直到走出人群，影刃才反应过来他还牵着楚离的手，刚才只想着保护主人安全，就习惯性的和楚离小时候一样顺势牵着手走出人群。
现在反应过来，主人竟然没有反对，没有责骂他冒犯，就这样任由他牵着。
这样想着，影刃头也不敢回，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走在前面，他想到了武昊宇的话，“试探”。
影刃牵着楚离走了一条街，陆屿就在他们后面跟着，有些摸不清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此时影刃刚才心中升起对陆屿的不快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主人没有拒绝他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