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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他,助他上位 第22章 揠苗悲、瓮棺葬、渡夭儿

    经由七拐八绕之后,两人到了醒山县衙的后院,花棚架上,茑萝绽星。

    匆匆别过的醒山县令正侯在里头,一看见越钦,便走了出来,躬身行礼:“见过越星纪。”

    “不必多礼。”越钦说完之后,很自然地寻椅落座,端起茶杯道:“方县令当在筹备迎接圣驾,找我有何事?”

    祭祖一事虽说主要由礼部主办,但既然在醒山,免不得由县衙承办,如此等礼部来指点即可。

    另外防御有兵部,至于星次台,若无要事或是御旨,一般只是走个过场。

    方耐掌管醒山多年,对于祭祀一事早就轻车熟路,见越钦如此一问,抿了抿唇:“正有一件奇事为难,担心会搅扰圣驾,下官特来请示越星纪。”

    越钦抿了一口茶,抬眸见他面露忧愁,看样子确实是棘手之事。

    转而下意识看了一旁的栖乐,她站在身后,姿势端正很像侍女,忽而眉头一皱:“别站着,那边有椅子。”

    蓦然插进来这么一句话,方耐才看向越钦身后,是刚才在台上仗义执言的姑娘。

    她得了越钦的话,徐徐走到一旁坐下。

    看样子两人关系匪浅。

    方耐也基本猜到姑娘的身份,但他有分寸,星纪既然未言,他便当视而不见。

    为图方便,将夫人带在身边当侍女,不失为一种情趣。

    越钦不鉴此等风月,纯粹想震慑方耐,让他不要轻易透露栖乐的身份,故而没有过多解释,轻巧地接上一个话题:“方县令继续说。”

    方耐回神道:“醒山从去岁起,不少妇人生了怪胎,生出来坠地能走、喂饭能食,但七日便离奇死亡。”

    “揠苗悲。”栖乐淡淡道。

    越钦惊异地看向栖乐,方耐则问:“姑娘说什么?”

    栖乐慢条斯理道:“相传古时候有一个富人家,为了普渡自家不幸早夭的孩子,给一个偏远村庄下了“揠苗悲”之毒,此毒能助长,故而该村新生儿一出生,便能走能食,但七日即亡。”

    “那村庄以瓮棺葬新生儿,特意在瓮顶打了一个圆孔,以便早夭儿再见人世。富人偷了那圆孔瓮,众星捧月般埋入自家儿子的墓穴中,一年之后,那富人家的夫人重新添了一个麟儿,于是就有了“揠苗悲、瓮棺葬、渡夭儿”的童谣。”

    说完之后,栖乐卸去语气中的忧伤,故意扫了越钦一眼,平静道:“当然这是怪力乱说,听听就好。”

    “姑娘此言差矣,醒山是皇陵圣地,难保不会有人照本而行。”闭塞多日的方耐顿时有了新思路:“下官这就着人去看看新生儿的坟墓是否已空。”

    “秘密行事,切莫打草惊蛇。”越星纪提醒道。

    “是。”

    离开醒山县衙之后,两人没有去客栈投宿,而是去了一处别院,匾题“醒山别院”,看营造规模,应该是为圣驾祭祖而建。

    他们一大部分行李已经早早被希夷放入解醒院,栖乐刚看到“解醒“二字,心中就升起腹诽。

    趋名者醉于朝,趋利者醉于野,豪者醉于声色车马。

    哪里能得一服清凉散,让人人服后,从功名利禄、声色车马中解脱出来呢?

    有人说遇死则醒,然而踩着累累白骨的朝代更迭,还不是循环往复。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道理都懂,可活在安乐世,行乐朝暮,几人能醒。

    故而,解醒哪有那么容易。

    栖乐被安排在东厢房住,进门之后,越钦却迟迟不走。

    栖乐实在不喜跟越钦共处一室,总觉得他设了三寸之监,将她困在里头,时不时来一场问审。

    她毫无避讳道:“星纪想问那怪力乱神之事?”

    越钦的手按着桌沿,站如松,看向一旁的栖乐:“我想确认一下,这是书上所载之事,还是世子妃亲历之事。”

    他的目光锐利,敏觉更甚,几乎没有给栖乐思考的时间,另一句就接踵而来:“世子妃怎么不说话了?这种事无需思索,若踟蹰,便是默然认可。”

    栖乐并不想直接反驳,转身从她那为数不多的行李中取了一本书出来,送到越钦面前:“就在书签夹着的那一页。”

    青绿色书面清新雅致,上面写着“戏谑集”三个字,越钦有些意外,瞅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接过书,因有枫叶书签在内,他很快就翻到那一章,上头所载,跟栖乐今日所说如出一辙。

    如此一来,显得他刚才之举像是伶人娱客。

    越钦将书放在桌面,手指微微点了点,盯着她道:“世子妃不像是爱看怪诞书籍的人。”

    栖乐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淡:“经史子集各有千秋,听星纪所言,书还恒定高或低吗?”

    越钦叹了一口气,偏眸看向辽阔的天际:“无非高低,只是人生有涯、知无涯,书读专精,闻见易得。”

    “卦都有阴阳,星纪只挑有用的书读,不觉得人生太无趣?”栖乐立刻反驳。

    越钦纠正:“不是无趣,是忙。”

    “有时间同我闲扯,看着也不忙。”

    被栖乐冷嘲热讽,越钦失笑:“同你闲扯也是忙的一部分,若不跟你多亲近亲近,保不准世子妃从那怪诞之说里,学一法子整我。”

    整你,还需要怪诞之说吗?

    栖乐扯出笑容:“世子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恶人?”越钦审视她一眼,莫名在意起来:“你入府之后,我让府中人敬你,另外吃穿用度也从未有缺,你有求也皆应,世子妃说这话,有点寒心了吧。”

    明明是玩笑,他怎么突然有些恼怒,栖乐有些不明所以,不觉说道:“我以为世子已经担习惯恶名。”

    越钦:“……。”

    他默了一会,渐渐稳住失控的心绪,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往后少看一些怪力乱神的书。”

    栖乐不以为然。

    不看怪力乱神的书,哪里找线索?

    正是之前兵部尚书幼子之事,栖乐才重新翻开这本书,正视这种不可思议的故事。

    没想到的是,竟然再度有人效行。

    刚才越钦有一句话说得不假,虽不是整,但也想逼他执棋入局。

    他能为百姓修路通商,会不会为百姓开刃见血?

    栖乐看向对面的西厢房,心想这一局应该比上一局更精彩。

    伏久者,飞必高;开先者,谢独早。

    所以,越钦到底是伏久者,还是开先者,他的选择于她而言也重要。

    此时院内藤萝及松柏皆茂盛,但春茂比不上霜茂。

    不妨将藤萝拔了,种松柏,如此不见枯,也不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