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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侯府披荆斩棘 第18章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

    “我为何要罚你?灵华身为公主,人人敬之,惧之,畏之。有时候受的挫折太少,未必是件好事,也是时候该磨磨她的锐气了。”

    “多谢殿下体谅。”唐延年再次一拜。

    她拜得真切。

    帝都人情淡薄,但她能看出来,长公主虽身居高位,但并非尽如闺阁女子一般,她是有大抱负的。

    “我也不久留你了,你且去吧!今日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灵华那边本宫会交代的,她应当不会再因此事为难你了。”长公主从容说道。

    她朝着唐延年笑,唐延年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她心里头不禁有些向往。

    长公主让她看到了许多可能性,纵然,她出身低微,但谁又能笃定,她不能有鹄鸿之志呢?

    “延年告辞。”她叩谢道。

    她走出长公主的门,连步伐都是轻快的。

    她心里头很高兴,她也说不上来,自从弟妹故去后,她心里头总是沉甸甸的,但从未如现在一般高兴过。

    她回到课室,她抬眼看去,夫子竟是云水止,她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云水止朗声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寻了一张空桌子,正要坐下,那小女娘面色不悦把桌子上的书挪了过去,浅笑着看她:“对不住了,此处有人了。”

    唐延年没说话,她又换了一张空的桌子,情形却是如先前一般无二。

    “此处也有人。”

    灵华公主坐在前头,掩嘴笑着看了唐延年一眼。

    唐延年无奈,只好挪到了最后最后一排,她刚坐下,那椅子便就散架,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顿时,课堂内的女娘都掩嘴笑了起来,云水止放下了书卷,朝着唐延年看去。

    继而,他走下来,朝着唐延年走去,对着唐延年伸出了手。

    唐延年微微一怔,她看到云水止仿佛置于光晕之中,带着一种虚幻又飘离的美好,似幻似真,她的心跳竟然慢了半拍。

    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搭云水止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纵然他是夫子,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再有被人编排的机会了。

    她本是一摊烂泥,被怎样说都无伤大雅。

    可云水止那样超凡脱俗的人,实在不应该和她一起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灵华公主看着云水止收回的手,脸上闪过了一丝嫉妒。

    她走上前,瞪着唐延年:“你初来女学,便生出了这么多事端,莫不是为了引起别尘注意吧?”

    云水止的脸无悲无喜,他淡淡瞥了一眼灵华公主,冷声道:“殿下,学堂之上,请同其他学子一般,唤吾夫子。”

    灵华公主犹有不甘,但碍于云水止的神色疏离,眉头不动声色轻蹙,她只能不情不愿垂眸,躬手作揖:“是,夫子。”

    “嗯。”云水止轻轻点了点头,继而,他看着唐延年,“搬一张案桌放我下方。”

    “别……夫子,不可。”灵华公主出言阻止。

    “有何不可?”云水止清淡地询问。

    灵华公主竟有些说不出所以然,她瞪了一眼最初说座位有人的女娘,女娘赶紧起身,低垂下眼睑:“禀夫子,我旁边的座位原是卓韵的,是我一时大意,忘了卓韵不来了。”

    她又朝着唐延年一笑:“郡主,倘若你不嫌弃,可以与我同座。”

    “不必了。”云水止替唐延年拒绝,他催促道,“搬吧!”

    唐延年心下一横,她虽有心远离云水止,以免惹起众女娘嫉恨,但她又深知那女娘邀请她不过是受了灵华公主的暗示,她若应允了,后面应当还有很多了小伎俩会对她使出。

    她看了一眼灵华公主,公主的杏眼里带着一丝警告望着她,她有心气一下灵华,遂是直接行礼道谢:“多谢夫子。”

    云水止淡淡抬起手:“那便讲课吧!”

    他重新回到案桌前,看着唐延年把案桌搬过来,落座好,他才执起书卷,接着先前的内容讲。

    “有没有人来解释一遍,我先前所念诗句之意?”

    灵华公主挑衅地看了唐延年一眼,她举起了手。

    “殿下,请讲。”

    灵华公主缓缓说道:“这诗句说的便是男子沉溺于感情之中,尚可脱身,女子沉溺于感情之中,便会陷在其中。此文意在告诫女子,不可沉溺爱情。”

    她得意地扫了一眼众人,朝着云水止灿烂一笑:“夫子,我说的可对?”

    云水止矜持的点了点头,他又望向了唐延年,问道:“郡主如何想?”

    被贸然点名,唐延年恍惚了一下。

    “我想,这世间只有休妻,但甚少有休夫能够和离,对女子而言,已是万幸。”唐延年有条不紊地回答,她笑了笑,“要是我的话,我可不会随意便被男子三言两语哄骗了去,如果自己真有本事,不嫁人又如何?”

    唐延年话落,众女娘又是一阵喧哗。

    傅水瑶在灵华公主的眼色之下轻笑了一声,她悠悠道:“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恕我难以苟同郡主的观点。”

    “水瑶姐姐说的不错,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长久待字闺中,岂不惹人笑话?”清舒跟着说道。

    唐延年笑而不语,没有多加辩驳。

    云水止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唐延年,问道:“郡主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灵华公主嗤笑了一声:“她能说什么?他如今都已22足岁了,至今尚未婚配,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许是挽尊吧!”

    众女娘又都笑了起来,目光还故意似有若无在唐延年身上游走。

    唐延年深呼吸了一口气,静静看着灵华公主:“殿下口口声声都是嫁人之说,莫不是殿下有了心悦之人?殿下若是想嫁,那便嫁去,怕就怕,殿下想嫁之人,并不想娶你。”

    她说着语气一顿:“殿下这般针对于我,莫不是因为心中意愿难酬?迁怒于我吧?”

    灵华公主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她紧紧握住拳,愤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般同本宫讲话?”

    “看来殿下也不喜欢别人猜测你的意图,延年所言只是猜测,正如殿下猜测延年的囹圄一般。”唐延年落落大方一笑,她静静道,“或许对诸位女娘而言,寻一位如意郎君是顶要紧之事,但对延年而言,比这更要紧的事情多的多。”

    继而,她又看向云水止:“读书在于知人论世,并非要在其中找到唯一见解,夫子以为,延年此解,可否?”

    “可。”云水止道。